夜深沉,等他們回到靠山屯,已經是深夜十分,丁茉莉沒有回知青點,這個時間大夥都已經熟睡了,睡着了就不覺得冷,她若是回去將大夥吵醒,自己都覺得很過分。
跟着陳致遠回到陳家,她心裡有些忐忑,害怕陳母不讓她住下。
陳致遠一直牽着她的小手,他纔不管別人說什麼,大半夜的讓茉莉回冰冷的知青點,他捨不得。
陳母看着二小子牽着丁茉莉回來,什麼都沒說,主動幫丁茉莉鋪褥子,拿被,還體貼的幫她捂手。
“茉莉,辛苦你了,這十冬臘月,大半夜的,還讓你跑到縣裡。”
陳母已經聽陳致明說了事情始末,她是不會接受童麗雅這個媳婦,她的所作所爲太丟人了。
可若是她真在這裡尋死尋活,她那個當官的爹能善罷甘休嗎?送她回縣裡,出事也在縣裡,跟她們家就沒有關係了。
陳致明聽到她們回來的動靜,也從炕上爬起來,他提心吊膽的半宿,真怕童麗雅那個剛烈性子,萬一她死在這兒,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剛穿好鞋,還沒等走出西屋呢!陳致遠就披霜戴雪的走進來,寒氣撲面襲來。
“致遠回來了。”
陳致明看到弟弟臉上的笑容,那麼幸福,那麼開心,心裡就很不舒服,低聲問了一句,等着他的回答。
“哥,還沒睡呢?”
陳致遠摘掉狗皮帽子,拿起掃炕條笤掃去上面的雪。
陳致明眸子閃動一下,看樣子人是送回去了,心裡鬆了口氣。
伸手拿過陳致遠手中的條笤,幫他掃去大衣上的雪花,低頭看到他棉鞋上結的冰。
“很冷吧?這個童麗雅太過分了。”
他眼神冰冷,對被他親手設計的可憐女人,沒有一絲同情,反倒因爲她的死纏爛打而生氣。
“哥,麗雅姐哭的很可憐,我看就是個誤會,是那個人起的壞心,麗雅姐是無辜的。”
陳致遠伸着胳膊,由着哥哥幫他掃雪,想着童麗雅的眼淚,心裡就覺得可憐。
“你不清楚,那個男人把她們的事都說了,算了,我不想提她。”
陳致明停下手裡的動作,將條笤扔給陳致遠,滿臉的沉痛,彷彿受傷很深似的。
“哥......”
陳致遠本想再勸勸,可看到哥哥悲痛的神情,就無法往下說。大哥是個驕傲的男人,這種事,他的確忍受不了。
“我聽到茉莉的聲音,她在咱家住嗎?”
陳致明關心的是這個,甚至忍不住想去東屋看看她。
“對,這麼晚了,我沒讓她回知青點。”
陳致遠沒發現大哥提到茉莉時,雙眼放光的樣子,徑自脫下棉鞋,放在火牆上烤,端起盆走出屋,他想燒鍋熱水,給茉莉還有自己泡腳用。
陳致明跟在他身後走出西屋,只要致遠去東屋,他就可以跟着進去,此時,他特別想看見丁茉莉,現在他已經是自由身,而且他現在這麼可憐,女人不都是同情弱者嗎?茉莉一定會和他多說幾句話。
陳致遠見竈坑裡還有火,出屋抓了把苞米杆,茉莉怕冷,他又拿了一撮子苞米瓤子,這東西,放到炕洞裡,可以熱一宿。
大鍋燒水快,一
會兒功夫水就熱了,陳致明站在一邊看着弟弟忙乎,這些活他從來不幹。
“我洗完了。”
看到陳致遠把水舀到兩個盆裡,陳致明以爲他是給自己倒,忙跟他講明。
“這是給茉莉的,她凍壞了,泡泡腳暖和一下。”
陳致遠不好意思的看着大哥,他還真沒想起給大哥也帶出一盆,一心想着丁茉莉。
“哦,你對茉莉還真好。”
陳致明眸光暗閃,他這是很愛丁茉莉?那以後若要是茉莉跟自己在一起了,致遠能受得了嗎?
心裡升起煩躁,有些氣弟弟不自量力,他和茉莉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爲什麼非往一起湊?
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而他就不同了,氣質儒雅,飽讀詩書,和茉莉就是一路人,他們若是結合了,纔是真正的郎才女貌。
“咳咳,致遠,我覺得你和茉莉不合適。”
陳致明心裡想着,就開口勸陳致遠,長痛不如短痛,他不希望兩兄弟,以後爲了一個女人掰臉。
“怎麼不合適?”
陳致遠聽了不高興了,雖然茉莉是城裡人,又有文化,可她不嫌棄他,那他爲什麼和她不可以?
“你看吧!茉莉是大城市人,又有文化,你大字不認識多少,還是農村人,這是沒有返城的信,若是有了,她保證不會留在這窮山溝。”
陳致明只得掰開了跟他講,意在讓陳致遠死心,他的話卻實有些作用,陳致遠端着盆站在東屋門口,沉默不語。
“聽大哥的話,你們真不適合,早點分開,你少傷心一點。”
陳致明見弟弟有所鬆動,忙乘勝追擊,最好二弟能早點死心,他也好和茉莉早日在一起。
“不,我現在沒有文化,但是我可以學,只要茉莉一天沒提出和我分手,我就堅持下去,我們的距離會越拉越近。”
陳致遠擡起頭,目光堅定的看着大哥,他很尊重大哥,但是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聽他的,只有茉莉這件事不行。
“致遠,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陳致明望着弟弟堅決的目光,有些氣急,說話的時候就帶出官僚主義口吻,痛心疾首的看着陳致遠。
“哥,別的事我都可以聽你的,這件事不行,我愛茉莉,沒有她,我活着沒意思。”
陳致遠說完不再看大哥,而是敲了敲東屋的門,他是配不上茉莉,但是他相信只要他對她好,就能贏得她的芳心,而且到目前爲止,茉莉的心就在他身上。
“致遠......”
見二弟留給他一個堅決的背影,陳致明無奈的垂下手,來日方長,茉莉在看到他的好時,就自然看不上致遠的粗糙了。
丁茉莉還沒有躺下,滿身的涼氣,她怕影響熟睡的陳紅霞,這個大小姐,她都進屋半天了,她還呼呼睡着,一點沒受影響。
“進來。”
陳母聽到敲門聲,好笑的搖搖頭,不用猜,也知道來的是誰。
陳致遠端着臉盆走進屋,見茉莉還沒睡,將盆放在她面前,黑亮的眸子溫柔的看着她。
“泡泡腳,去去身上的寒氣。”
“嗯,謝謝,你也泡泡腳,我自己來就好。”
丁茉莉接過臉盆,心
裡暖暖的,致遠就是這樣,細微之處都爲她考慮的很周到,這纔是真正的愛。
“哎呀!二哥,你這是伺候皇帝呢?怎麼沒見你這麼伺候過咱媽?”
陳紅霞被吵醒,心裡有氣,說出的話更是尖酸刻薄。
“會說話不?不會說話閉嘴,你茉莉姐跟着我跑了一趟縣裡,你怎麼不跟着去?真是的,哪都有你。”
陳致遠生氣的看着妹妹,最近她總是陰陽怪氣的,討人厭。
“紅霞,睡你的覺。”
陳母也覺得女兒有些過分,這十冬臘月,人家茉莉陪着二小子把童麗雅送回去,這麼冷的天,誰不知道被窩熱乎?回來了當然要照顧一下,什麼話,從她嘴裡一說,就變味了,這個閨女也該好好教育一下了。
“睡覺。”
陳紅霞瞪了二哥一眼,拿被子矇住頭,安靜了。
“二小子,那個童麗雅沒事吧?”
陳母因爲惦記這件事,一直睡不着,若是童麗雅真尋了短見?大小子的前途就毀了。
“沒事了,難過還是很難過,不過尋死的心淡了。”
陳致遠說起童麗雅很同情,一個小姑娘碰上這樣的事,真的容易想不開。
“那就好,算了,別說了,你大哥心情不好。”
陳母本想接着往下說,可看到陳致明出現在門口,滿臉陰霾,心情很糟的樣子,就停下話頭,心疼的看着大兒子。
“老大,別想那麼多,好姑娘多的是,就憑你要纔有纔要貌有貌,一定能找到比她強十倍的。”
丁茉莉已經脫了襪子,腳都放在盆裡了,見陳致明進屋她想收回腳,又覺得有些唐突,當即覺得很尷尬。
在致遠面前脫襪子不覺得怎麼樣,畢竟她們曾經當過夫妻,可陳致明就是大伯哥,在他面前光着腳,很不舒服。
陳致明進屋就看到茉莉坐在炕邊,雪白的小腳丫放在盆裡,她的腳型很好看,又很小,抓在手裡一定很滑。
心思飄動,他低垂着頭,害怕被別人看到他眼中的情,欲,只覺得腹部一股燥熱升起,快速竄到臉上,手用力握緊,壓抑心頭的悸動。
“老大,在家住兩天,過這陣就好了。”
他這樣垂着頭,反倒增添了可憐勁兒,陳母心疼的拉過他的手,拍拍炕沿讓他坐下。
“是,我知道了。”
陳致明心裡暗樂,點頭答應,順勢坐在炕沿上,離茉莉只有一米遠,她身上的馨香,不時飄進他的鼻息裡。
心裡有種滿足感,就好像她是他的妻子,屋裡沒有其他人,只有她們倆。
丁茉莉再也忍不住尷尬,從盆裡拿出腳,用襪子擦了擦,穿上鞋,端着盆走出屋。
致遠正端着第二盆水,準備進屋泡泡腳,見茉莉出來,忙關心的問她。
“怎麼不多泡一會兒?”
“大哥在屋裡,我不好意思。”
丁茉莉尷尬的開口,就着熱水把襪子洗了,看到致遠端着盆,她笑着對他伸出手,
“你的襪子拿來,我幫你一起洗了。”
“不.....不用,挺臭的。”
陳致遠當即紅臉,茉莉的手那麼軟,他可捨不得讓茉莉做這些,粗活還是他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