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之輩,受死吧”蘇全忠殺敗吉立和餘慶,哪裡會將張奎放在眼裡,駕馬朝張奎奔去。哪知張奎的那匹馬竟然出乎意料的迅捷,轉眼已至蘇全忠眼前,手中長刀一掃,頓時就將蘇全忠的頭盔削了下來,如果不是他一時警覺縮了下頭,這下一削掉的絕對是腦袋,蘇全忠頓時被嚇得魂不附體,哪裡還敢小覷對手,於是盡展胸中所學,與張奎鬥在一起。
只是被包圍的蘇全忠無心戀戰,於是戟法漸亂,他有心乍敗施個“回馬槍”,卻心驚於那黑馬的速度,不敢施展,想跑也跑不掉,好在不多時,在外面接應地鄭倫及時趕到,於是雙方亂戰一場,冀州軍且戰且退,最終敗入城中。蘇護得知劫營失敗,又折了趙丙,心中沮喪,後悔莫及。
而此時在商軍主營中,聞仲卻對張奎與高蘭英讚不絕口:“賢夫婦果然好本事想不到區區一個池縣,竟然有如此大才,若不是陛下慧眼識珠,我幾乎錯過兩位名將”
張奎與高蘭英謙虛了幾句,心中着實感激帝辛知遇之恩。張奎和高蘭英是秦嵐特意發掘出的人才,這兩人雖然官職不高,本領卻十分高強……姜子牙攻佔五關,本是勢如破竹,但是竟然被這夫妻倆鎮守的池縣所阻,還折損了包括黃飛虎、崇黑虎在內的“五嶽”,就連鄧嬋玉和土行孫夫婦也被這夫妻倆所殺,後來還是楊戩施變化之術壞了張奎的坐騎獨角烏煙獸,又施毒計斬殺張奎的母親,使得張奎心神大亂,最後才與妻子高蘭英一同死在楊戩、韋護、雷震子、楊任、哪吒等人的合擊之下,實力可見一斑。
這次秦嵐讓兩人隨聞仲征伐蘇護,除考慮到征伐本身的重要性外,同時也爲今後對兩人地提拔創造了條件。古人對於知遇提拔的恩情看得極重,尤其秦嵐以帝王之身欽點二人,又刻意將張奎母親封爲品階夫人,享俸祿並且入住朝歌納福,更是讓夫妻倆下定了誓死報效君恩的決心。
“今日雖勝一陣,卻未傷到冀州根本,賢夫婦先去歇息,明日剿滅逆賊,還要倚仗二位之能。”
張奎深知聞太師地威名和道術,行禮道:“末將微末之技,怎敢在太師眼前逞能太師只管任意差遣,末將夫婦自當鞠躬盡瘁,以報帝辛隆恩”
聞仲欣慰頷首,說道:“我等將帥一心,三軍用命,大破冀州指日可待
第二天,聞仲率軍在冀州城下搦戰,此時的他一身道裝打扮,頭戴九雲金冠,身穿絳綃道衣,背上負着雌雄雙鞭,座下是一隻不怒而威的墨麒麟,在大軍之中顯得卓然不凡,但是最讓蘇護感到可怕的是,聞太師背後的王師兵種的那種氣勢,十萬人竟然肅然而立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蘇護見到聞仲,心中暗懼,在馬上微微欠身,將準備已久的話說了出來:“老太師別來無恙。蘇護甲冑在身,不能全禮,還請見諒。當今帝辛無道,不思量留心邦本,反而聽讒佞之言,強施暴政,欲動搖八百諸侯之根基,亂祖宗之法。蘇護本是忠臣,不得已才反之,太師何不退卻兵馬,上表帝辛,遠小人親賢臣,取締那暴政之法,還天下一個太平”
“好一個逆賊,居然敢在本太師面前巧舌如簧,顛倒是非”聞仲怒極反笑:“當今天子智勇雙全,仁德無雙,欲施新政解除天下萬民苦難,爾等爲一己私利,竟然忤逆天子詔旨,還公然口出大逆不道之語,實乃罪不容誅。今日天兵壓境,爾等不行降伏,猶自興兵拒敵,巧言飾非,真可令人痛恨”
蘇護被說得啞口無言,聞仲冷笑一聲,回顧左右:“誰與我擒此逆賊?”
頓時一將應聲而出:“末將願擒此叛賊獻於太師”
來人正是張奎,身穿烏金甲冑,手中一柄長刀,騎着獨角烏煙獸衝出陣來,一見大商有人出陣,蘇護一方怕了落了氣勢,於是也有一將飛馬迎出:“吾乃偏將劉凱,來將通名”
張奎一拍獨角烏煙獸頭頂的肉瘤,烏煙獸地速度頓時快了數倍,如風馳電掣一般轉眼已到劉凱跟前,在錯身的一剎那,張奎將刀飛快一抹,傲然應道:“大商討逆先鋒,張奎是也”
話剛落音,劉凱的頭顱忽然掉了下來,鮮血染紅了馬背,原來剛纔那一剎那之間,張奎已經取了劉凱的性命。
眼見張奎這一刀就取了己方大將的性命,冀州將士不由士氣大降,而大商這邊所有士兵頓時一齊歡呼幾聲,士氣如虹。
“張奎匹夫,休要得意,昨日你我未分勝負,索性今日來個了結”蘇全忠見冀州軍馬士氣低落,按捺不住怒氣,不顧蘇護阻攔,縱馬飛奔而出。只是蘇全忠倒也不是一味衝動之人,心中着實忌憚獨角烏煙獸的速度,當下出言道:“張奎你就是仗着那匹馬快而已,算不得好漢,你可有膽和我步戰一場”
“蘇全忠,你倒是好算計”張奎當即哈哈一笑,然後跳下馬來。“也罷,本將軍就如你所願,讓你死得心服口服”
說罷,伸手拍了拍烏煙獸讓它退回本陣,那烏煙獸倒是極具靈性,徑直奔回女主人身邊。而這邊聞仲不料張奎如此託大,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不過一旁高蘭英看見了,於是低聲解釋:“太師不必擔心,拙夫自有取勝之術。”
蘇全忠見張奎下馬,自以爲穩操勝券,也躍下馬來,揚戟就刺。張奎卻不慌不忙,以手中長刀相迎,兩人武藝高強,一時鬥得難解難分,兩軍將士看得眼花繚亂。
蘇全忠完全沒想到張奎不僅有匹神駒,本身功夫也如此了得,而且在耐力上竟然還壓過自己一頭,久戰下去,自己必敗無疑,不由有些焦躁,當下虛晃一戟,掉頭就走。張奎怎肯放過,緊跟而上,蘇全忠見張奎趕來,自以爲得計,逃出幾步,猛然將腰一扭,拖在地上的銀尖戟如靈蛇一般準確地噬向張奎咽喉。
眼見張奎已經避無可避,蘇全忠不由大喜,但是忽然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張奎驟然憑空消失,讓那勢在必得的一戟落了個空,就在蘇全忠一愣神之際,張奎卻猛然從他背後出現,一刀斬了過來。
蘇全忠出於武者地本能,感應到了危險的臨近,下意識地往前就地一滾,躲過了斷頭之厄,但是卻被張奎趕上,一腳狠狠踏在胸口,銀尖戟也被踢飛了出去。蘇全忠被張奎這一腳直接踏斷了幾根肋骨,忍不住悶哼一聲,剛想反抗,但是張奎卻已經彎腰將他提起,奮起神力,朝本陣一扔,喝道:“綁了”
蘇全忠在空中騰雲駕霧飛了十幾米後,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下,只覺胸口傷處疼痛無比,一時無法反抗,被衝上來的兵丁五花大綁,生擒回陣。
兩人交手時動作極快,旁人只見到蘇全忠回身一戟刺空,莫名其妙地就被張奎打倒……不過聞仲額間的神目卻看得非常清楚,張奎躲避那一戟時,整個人都沒入了地面,隨後又從蘇全忠身後地地面升上來,將其擊敗,時機和位置都是捏拿得恰到好處。於是聞太師當即大悅,脫口讚道:“張將軍好神通竟有如此地行奇術,何愁冀州不平?”
蘇護見兒子被捉,心中大急,這邊卻早有鄭倫縱騎衝出:“張奎休走吾來會你”
鄭倫生得面如紫棗,須似金針,頭帶九雲烈焰冠,身穿金鎖甲,披着大紅袍,胯下坐騎是一隻火眼金睛獸,手裡拿着兩根降魔杵,身後一簇人馬,按北方壬癸水之形佈陣,黑衣黑甲,如一片烏雲,喚作“烏鴉兵”。
這邊張奎早已騎上自動走來的獨角烏煙獸,見鄭倫裝束稀奇,心中頓生好勝之念,也不回陣,擺刀問道:“來將通名”
鄭倫大叫道:“冀州督糧上將鄭倫也,你擒我主將之子,自恃強暴,可速獻出少將軍,下馬受縛。若道半字,立爲齏粉”
張奎聞此狂妄之語,大怒道:“好匹夫蘇護爲私利違犯天條,有滅門之禍,你等皆是反賊逆黨,而你一個小小督糧官,竟然也敢如此狂妄”
張奎催開坐下烏煙獸,直取鄭倫,不過鄭倫知他坐騎速度極快,早有對策:常言道“打人不過先下手”,這人不但坐騎快,而且身懷異力,若不先下手爲強,反倒遭了他的毒手。
鄭倫曾拜西崑崙度厄真人爲師,得傳竅中二氣,吸人魂魄。凡與將對敵,可施異術擒人。鄭倫把手中杵在空中一晃,後邊三千烏鴉兵一聲喊,行如長蛇之勢,人人手拿撓鉤,個個橫拖銅索,如擒人之狀,飛快衝來。
張奎還當他要倚多勝少,趕緊停下烏煙獸,卻不知道剛一停下,只見鄭倫鼻竅中一聲響如鐘聲,竅中兩道白光噴了出來,張奎一聽其聲,頓時只覺眼目昏花,頭腦中也是一片空白,當場就從馬身上跌了下來,那些衝來的烏鴉兵趁機以撓鉤銅鎖拿住,將張奎五花大綁的活捉。
張奎好半晌後方才甦醒,發現自己已經被擒,卻也不驚懼,只是冷冷諷刺道:“有趣不想冀州還有如此異人,我一時不察遭你擒獲,也算你好本事。”
“你已是階下之囚,還敢大言不慚”鄭倫面露得意,命烏鴉兵看牢張奎,轉頭朝商軍喊道:“商軍聽仔細瞭如今你家先鋒已被我所擒,速將我軍少將軍蘇全忠釋出,走馬換將,可保雙方性命無虞”
只是他話剛落音,就聽身後烏鴉兵們一陣喧譁,扭頭回來一看,剛纔還是俘虜的張奎已經不見蹤影……鄭倫當即大怒道:“方纔還吩咐你們小心看守俘虜,怎麼才一轉眼就不見下落了?”
親兵戰戰兢兢地答道:“回稟將軍,非是小人疏忽,剛纔……此人將身一扭,就已消杳無蹤跡。”
鄭倫還要再問,對面陣中張奎地聲音遠遠傳來:“鄭倫休要狂妄,天下道術之術何其之多,並非你一人獨專”
鄭倫轉頭定睛一看,張奎騎着獨角烏煙獸又出現在商軍陣前,而那些大商將士見先鋒官居然不受對方所擒,安然返回,頓時歡聲雷動。這邊蘇護也是大驚失色:“天下竟有如此異術我軍當如何取勝?”
“張將軍地行之術精妙,真乃我大軍之福”聞仲對張奎的神通讚不絕口,“將軍連戰二陣,擒敵有功,且先退下,稍作休息。”
張奎遵命回陣,與妻子高蘭英會合一處,這邊聞太師騎着墨麒麟,取下背後雌雄雙鞭,遙指鄭倫,也不多說,輕喝一聲,“逆賊看打”,就將那雙鞭飛起在了空中。
這雌雄雙鞭原是兩條蛟龍化成,按陰陽,分二氣,是聞仲師尊金靈聖母所贈,聞仲煉化雙鞭多年,極爲純熟,甚至將一些武技融入法寶應用之中,威力倍增,那兩條鞭在空中雌雄不定,或起或落讓人避無可避,打將下來正中鄭倫肩臂,頓時翻鞍落騎,被身後的烏鴉兵搶救回陣。
聞仲也不追趕,駕馭着雙鞭凌空飛舞,冀州軍所站的地面在雌雄雙鞭凌厲之氣的作用下,出現一道道長及數米深痕,冀州軍被驚得肝膽俱裂一退再退,就聽到聞仲地聲音遠遠傳出:“本太師雙鞭不打無道術之人,只是略作懲戒。帝辛登基以來恩澤四方,大商日益強盛,此番推行新政,亦是立志解萬民苦難,才決定廢除奴隸制度……冀州蘇護爲私慾竟然公然謀逆,而且膽敢對抗天兵,實在罪不可恕。帝辛有令,若是冀州軍民深明大義,歸附納降,可不作任何追究,只責首惡蘇護一人”
此言一出,甚至比那雙鞭威力更甚,冀州軍馬頓時一陣騷動。事實上,秦嵐上位十多年來,大商的改變是被所有人看在眼中的,這一次新政的好處也早被人到處傳誦,這些士兵們如何不懂?只是他們畢竟只是小人物,蘇護反,他們不得不反。
蘇護本還想率軍衝殺一陣,趁亂救回蘇全忠,但是經聞太師這一發威,深恐軍心生變,也不敢戀戰,趕緊領軍退回城中。聞仲也不強行攻城,回到本陣,命軍士將蘇全忠剝去鎧甲,上刑具枷鎖,關入囚車。
張奎深曉兵法,誠心讚道:“久聞太師雙鞭神威,今日親見,果然名不虛傳,令末將佩服。那幾句話更是直切要害,相信冀州必會軍心潰散,無力再戰。”
高蘭英也深表贊同:“不止軍心潰散,民心亦會渙散,接下來只要太師遣人於城中四處散佈流言,言明天子只誅首惡之意,相信不久城內就會發生騷亂,甚至會有軍民主動獻城,屆時冀州唾手可得。”
“賢夫婦不愧是帝辛欽點的將才,果然是好見識,就依高將軍建議。”誰聽到好話都會開心,哪怕是聞太師也不例外,他不由撫須而笑:“其實帝辛比我等的準備還要早,在我們大軍出發之前,他就派人在各諸侯地宣傳新政的目地和好處,此時天下人皆知帝辛爲民改革之大義,而謀逆諸侯則爲天下所不恥,相信冀州中早已民心浮動,激流暗涌。若強行攻城,不僅徒增傷亡,還會引起軍民敵愾之心,眼下我軍只需圍而不攻,待其自亂即可。”
張奎等將齊齊稱善,聞仲即刻下令,十萬大軍將冀州城圍個水泄不通。
大軍圍城的消息傳來,蘇護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寢食難安,而鄭倫被聞太師一鞭打得筋斷骨折,受傷極重,經醫生搶救之後,雖然無性命之礙,卻也再無戰鬥之力。昨日劫營已經損兵折將,今日對陣又大敗而回,致使趙丙、劉凱被殺,蘇全忠被擒,鄭倫重傷,士氣更是大降,加上聞仲最後那些煽動人心之語,已經弄得冀州城人心惶惶,流言四起,現在到處都在說“帝辛施仁政天下,蘇侯不義謀逆”,如果不是他仗着多年地積威還勉強控制住局面,恐怕城裡早已經發生暴動。
本來就心情不爽,不想回府之後迎面撲來一箇中年美婦,大哭道:“老爺,全忠孩兒不幸落入敵手……請千萬設法救回,我們膝下就此一男……”
一提到蘇全忠,蘇護就心中更加鬱悶,聽那婦人哭哭啼啼,更覺煩躁不堪,頓時一把將她推開,怒道:“女流之輩,哪懂什麼軍國大事這逆子不聽父言,自恃己能,輕敵被擒,亦是活該如今大軍圍困,冀州危在旦夕,你待還如此囉嗦若是城破,不僅這逆子難以活命,我蘇氏一門也當盡數斷送”
“……”所有人頓時噤聲不敢再言,蘇護命人擺好酒席,越想越心情越是煩悶,拿起酒壺就往口中直接灌下,口中不停含糊地罵道:“都是這幾個奸侯害我……說什麼同舟共濟,如今大難臨頭,卻聲息全無……我蘇氏滿門盡喪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