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下午,也就是蕭後他們來了之後的第二天下午,北門出現了一支商隊,有七八輛車都蓋着黑布,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貨物。押車的是穿着龍門衛盔甲的兵士,領頭的是兩個中年人和兩個少年人。
這支商隊停在了張記木器行門前,四個人領頭人便進店裡,那些兵士一部分守着貨物,一部分堵住了店裡的前後門。周圍商鋪的老闆都探出頭了看着,這支商隊的貨物價值應該不菲,所以纔會有兵士護送,另外一來就把前後門都堵住了,這就有些怪異,所以大家都悄悄看着。
店裡面小二一看來了大客戶,便把老闆張金貴喊了出來。張金貴出來一看這架勢,心裡就有些打鼓,不過臉上還是笑容滿面的接待了四人。其中那個少年公子看起來很面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上了茶,都坐好了,張金貴便問他們是從哪裡來的,要買些什麼貨。那個少年公子笑笑說他們要先看看店裡有沒有他想要的東西。張金貴不知道他們需要什麼,便說店裡買的都是李向生產的傢俱,也有一些高檔貨,只是價錢略微要貴些。
那少年點點頭,讓身後的一箇中年人跟着去看貨。張金貴便讓小二帶着去往倉庫,他和少年繼續聊着。
那個少年並沒有多少話要說的,只是附和着張金貴說的話點頭或者搖頭。張金貴起初沒有留意,後來才發現這人不像是個做生意的,對生意上的事情完全不瞭解,心裡就覺得奇怪,但既然人家是來買東西,就沒有往外趕的道理。
兩人又說了半天話,那個中年人回來了,走到少年耳邊悄悄的說了幾句,少年突然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上翹,看着張金貴說道:“你家中可有其他人住在這裡的?”
張金貴一愣,怎麼突然說起這些,不過作爲商人,只要能讓顧客買走自己的貨物,說說題外話也是可以的,他便把自己家裡的情況說了一遍。
後院裡除了自己一家人,還有兩個夥計的家人也都住在一起。
少年又問可有女眷,這次張金貴就有些警惕了,沒有回答,直接就說到買貨物的事情上了。
少年可能也覺得這樣說話太麻煩了,直接站起來說道:“你這裡的所有高檔的傢俱,我都要了,你裝貨吧。”
張金貴沒想到這麼痛快,高興的站起身問價錢怎麼算。那個少年吃驚的看着他問道:“你不認識我?”
張金貴有些迷茫,這和價錢有什麼關係,他搖搖頭表示不認識。那個少年對着後邊的另一箇中年人低聲說道:“看來也不是很出名嘛!”那個中年人搖搖頭示意他趕緊辦事。
少年撇撇嘴道:“我告訴你我是誰。”然後往當中一站,揹着手說道:“我是陛下欽差,中書侍郎、匠作少監、河南道都御使李向李大人,你現在知道了?”
張金貴看的本來就有些眼熟,這時一聽,瞬間就知道這人就是李向,便跪倒在地說道:“草民張金貴叩見大人。”
那個李向笑笑說道:“不用見禮了,趕快把貨物裝上車,我還有要事呢。”
張金貴哪敢說不,連忙讓夥計裝貨。那李向看看也需要點兒時間,便說道:“這還要些功夫,不如到張老闆後面屋中坐坐吧!”
張金貴只好帶着四人到了後院。那李向便讓起先進來的那個中年人指路,那人用手指了指右邊的一間屋子點點頭,那李向會意,擡腿便朝那間屋子走去。
張金貴一看說道:“大人走錯了,那是小女住的陋室,還請大人這邊走。”
那李向回頭驚訝的看着張金貴說道:“我就是來見見姑娘的,誰說要去你那屋裡了?”轉身就進了屋子裡。
張金貴大驚,連忙要上前阻攔,沒想到那個中年人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領,把他摔在了地上。張金貴懵了,事情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當他聽到屋中有女子大叫的聲音時,纔打了個激靈,也不顧那人的阻攔,從身邊抓起一根門閂就往屋裡衝去。
“你們這些畜生,我和你們拼了。”張金貴大叫着就衝了過去。那個中年人微微一笑,說了句“不識擡舉”,一擡腿,張金貴便倒着飛了出去,摔在地上爬不起來了。那個中年人走過去撿起地上的門閂,劈頭蓋臉的一頓好打,可憐的張金貴已然人事不省了。
周圍的兩個夥計嚇傻了,這怎麼搬了一趟傢俱回來就變成這樣了,其中一個激靈的立馬轉身就跑,另一個卻還在那裡發呆。
屋中不時的傳出女子哭喊的聲音,還夾雜着少年猥瑣的笑聲。一會兒那個跑出去的夥計便被抓了回來,門口站着兵士,他逃不了。
這時張金貴不知怎樣又悠悠醒了過來,聽到屋內聲音,看看眼前的這幫兇神惡煞,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大聲喊道:“救命啊,欽差殺人啦!”
當時的屋子每家後院也就是一牆之隔,沒有什麼阻擋的,聲音很大,又很尖銳,立時周圍的鄰居們便都聽到了。於是開始有人往張記木器行門口聚攏,還有些人順着院子的牆頭想要爬過來。
那個打人的中年人一皺眉頭,過去一腳就踢在了張金貴的腦袋上,一下子張金貴就昏了過去。再看牆頭上的幾人已經快翻過來了,那人上前一手一個,就把兩個隔壁的夥計拽了下來。
正好那李向從屋中出來,整理着衣服,看看院中的情形,搖搖頭,又看到了四個夥計,便說道:“你們不要怕,我是欽差,我叫李向,我不會殺你們的,快點兒去把貨物給我裝上,我也好出發啊!”
翻牆頭的一個夥計看着李向從那間屋裡出來,衣衫不整,心裡大驚,雙目通紅的喊道:“小紅,你怎麼了?你有事嗎?”苦於他被那個中年人用手摁着,動不了身?
那李向回頭看看屋子,又看看這個夥計說道:“小紅?就是屋中的女子?你喜歡她?長的還行,就是屁股太小了,摸起來都沒有感覺。”
那個夥計咬着牙,嘴角都有了血絲,大叫一聲,張嘴就咬到了摁着他的中年人手腕上,那人一吃疼便放開了手。
夥計一步便到了那李向身邊,雙手攔腰就把他抱住往旁邊的牆上撞去。
誰也沒想到情況突變,剩下的兩人沒有反應過來,那李向便被重重的撞到了牆上。
另一箇中年人反應最快,趕緊上去抓住了那個夥計的手,用力往開掰。後面的那個中年人也趕過來,在夥計的脖子上用力砍了一掌,那個夥計便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再看那李向已然萎頓在地,雙手猛搓着胸口,開始咳嗽起來。
衆人慌忙給他拍背捶胸,讓他順下這口氣。稍微好點兒後,那李向站起來用手指指所有的夥計,大聲吼道:“全都給我抓回去,我要好好的收拾他們。”
夥計們都被兵士們帶走了,只留下奄奄一息的張金貴,還有一地狼藉和未乾的血跡。
到了前廳,才發現門外已經聚了好多人,都是周圍的商人,他們只知道欽差在裡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那李向問問傢俱裝好沒有,衆人說馬上就好。
那李向點點頭,對着門口的人喊道:“我是李向,就是皇帝的欽差,今天來這裡幫着陛下采買些傢俱,誰知道這裡的掌櫃漫天要價,還襲擊本欽差,罪大惡極,本欽差現在要抓回去審問,你們快些讓開吧!”
說着一揮手,門外的兵士開始驅趕人羣。人們沒有反應過來,有的已經被推到在地,後面的士兵也不管,直接就踩在了他們身上。這一下,又有不少百姓受傷。
那李向待傢俱裝好後,便和另外三人出了商鋪,回頭又看看那個牌匾,對着衆人說道:“過幾天我還會來採買其他東西的,你們最好都好好配合,要不然到時候,這裡就是你們的榜樣。”說完對着那個中年人一點頭。
那人走到牌匾下,起身一跳,瞬間拔出身旁的佩刀,砍了下去。只聽咔嚓一聲,“張記木器行”一分爲二,摔在了地上。那李向哈哈大笑,押着那幾個夥計,帶着那些兵士揚長而去。
衆人這才把地上受傷的人扶起來,又把斷裂的牌匾撿起來放到一邊,進去看掌櫃的。
進了後院,衆人七手八腳的把張金貴擡進屋中,放在榻上,又是灌水,又是揉胸,終於把他弄醒了,有人又去請了郎中,給他診了脈,說內臟受損,需要臥牀才能好,倒是沒有生命危險。
張金貴微睜着眼,用手指指牆,嘴裡含糊不清的說着:“紅……紅……”,周圍幾個鄰居猜到了,便過去另一個屋中看小紅,一進門就見地上到處都是女子的衣物,榻上姑娘手裡攥着褻衣擋在胸前,頭髮凌亂,雙目無光,看到人進來,大叫着,往牆角躲着。
幾個婦人便把男子都打發出去,關上門,給她穿上衣服,發現身上到處都是掌印,心裡知道,這個孩子被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