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暫時轉到東都洛陽,太子楊昭臨朝。晃着胖大的身軀問道:“衆位愛卿,薛家父子被突厥所敗,退守隴南,卻一路南下取廣元,連續攻克綿陽、德陽等郡,蜀川告急。吐谷馬賊和突厥勾結,打敗薛舉之後,佔據了甘肅大部,大有東取之勢。內憂外患,如之奈何?”
衆文武都面面相覷,暗道,皇上御駕親征,討伐高勾麗去了,函谷關戰事未果,如今天朝國大空虛,缺兵少將,你問我們,我們知道怎麼辦呀?
“嘟,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你們身爲國之朝臣,食着朝庭俸祿,如今國難當頭,你們卻跟本宮耍肉頭陣,是何道理?”楊昭連問三遍,一個說話的都沒有,當時火了。
鉅鹿郡公柴慎施禮道:“殿下息怒,如今內有反賊蜂起,外有狄蠻入侵,我大隋已經到了危急之秋,皇上東征遠離京師,微臣愚見,朝中現在能力挽狂瀾者恐怕只有唐公李淵了。”
“愛卿言之有理。唐公乃國之肱骨,本宮具體該怎麼辦呢?請卿教我。”
“殿下,唐公一家世代忠賢,其子建成、其女秀寧均是大才,殿下應該重用纔是,眼下應該讓唐公總督幷州一帶的軍務,並多劃撥錢糧,讓其招兵買馬,北拒突厥,西御反賊,可保殿下無憂。”
“準卿所奏,來人,傳本宮旨意,擢升唐公爲幷州留守史,總督幷州、河東人馬,並升其子建成、其女秀寧、其婿柴紹爲將軍之職,輔佐唐公即日起充糧擴兵,北拒突厥,西御反賊,不得有誤。”
“遵旨。”傳旨官答應一聲,準備去了。
這時,又有人來報:“太子殿下,討逆大元帥楊感和蒲山公李密奉旨北上,走水路配合皇上東征高句麗,現其部已抵許昌,二人慾進京拜謁太子,請旨定奪。”
楊昭少謀寡斷,聽完後大喜,傳令召見。
柴慎施禮道:“殿下且慢,楊、李二卿使命在肩,不趕緊北上,來東都恐怕不止是參拜吧,殿下難道忘了,大興城淪陷,由於我們走得倉促,很多文武的家眷都沒來得及護駕隨行,這其中就包括這二人的家小,這二人進京參拜完殿下要問及此事,殿下如何做答?”
“啊?這……棄大興時匆忙,都怪本宮一時疏忽,沒保護好其家小,二卿功高蓋世,時遠征南陽,其家小早已落入楊勇賊軍之手,現在恐怕早已罹難,紙裡包不住火呀,如之奈何?”楊昭的胖臉又擰成了疙瘩。他當然知道楊感和李密倘若得知其家小盡數遇難,後果是多麼嚴重。
柴慎繼續道:“殿下,事已至此,不必自責。殿下可擬一道旨意,以軍情緊急爲由,讓他們火速北上,先搪塞他們一時,待皇上搬師之後,再奏議此事。”
“就依愛卿。”處理完這兩件事,楊昭出了一身的汗,暗道,這太子真不好當啊,尤其是父皇不在時,什麼事都得本宮操勞。其餘事情都還好辦,如此棘手之事也落到本宮肩上,本宮如何挑得起來呀。
在汝州,楊感和李密接到了太子楊昭的詔旨,楊昭在旨上褒獎安慰二人,並說東北軍情緊急,皇上已到達德州,大兵未動,糧草先行,國難當頭,二卿肩負重大使命,耽擱不得。其餘事均在其次,望二卿以國事爲重,督運兵馬糧草給養火速北上。
二人聽完之後,面面相覷,原來二人早也聞到一些風聲,去年隋都大興城淪陷,他們這些在外徵殺的將士除了震驚之餘,關心最多的當然是自己的家小,很想到東都探望,但沒有旨意不敢妄自進京。
好不容易南陽的戰事結束了,楊感和李密及衆將士長出了一口氣,終於可以搬師回京探家了,沒想到楊廣又讓他們北伐,二人不敢抗旨,率領大兵開到洛陽附近,二人一商議打算以拜見太子爲名,進京探一下家小的情況,不曾想太子又給二人來了這道旨意。
叩頭接旨後楊感問傳旨官王肅:“王大人,下官離京時,家父疾重,一年多了未能探視,現在病情如何?”
王肅一聽心中一震,暗道,柴公果然所料不差,他知道本官年輕,長期在洛陽爲官,來時特別叮囑了一番,還將二人的家小情況詳細地向本官做了介紹,要本官一定撿好聽的說,沒想到還真不是杞人憂天。
王肅故作鎮定,滿臉是笑:“楊大人,您出征一年多來,皇上和太子對越王的病情格外關心,經常過府探望,還專門派出最有名望的御醫會診,現在越王氣色非常好,據本官看,不日即可痊癒。”
“是啊?皇上龍恩浩蕩……”楊感非常高興充洛陽納首便拜。
李密眼珠轉了轉施禮道:“王大人,明天是下官的賤降之日,賤內黃氏這個時候都會爲本官送一些手工以示祈福,想必王大人此次也爲下官帶來賊內的生日祝福了?”
王肅一聽傻眼了,李密一家的情況本官剛剛瞭解,他的父母健在,只有三房妻妾,從不曾聽說他有姓黃的老婆呀,什麼?每年他的生日,他的這個老婆還爲他做手工,柴公也沒提及此事呀,這我怎麼回答?王肅當時就結在那裡了。
李密看了楊感一眼,楊感覺得王肅變毛變色的,有些話像是編的,李密又冷笑一聲,語氣就變了,又道:“王大人,我聽說,一年前李姓的京官無端得咎,下官一家老小也被軟禁,可有此事乎?”
“啊?……這個……本官久在洛陽爲官,大興城那邊的事本官並不知道曉。但是本官可以肯定,蒲山公功高蓋世,爲大隋的江山屢建奇功,皇上如此聖明,怎麼會有這種事呢?這一定是謠傳。”王肅擦了一把臉上的汗道。
李密看了看楊感,楊感點了點頭,猛然間,楊感嗆啷一聲拉出寶劍,壓在王肅的脖子上喝道,“王大人,莫不是在搪塞我等?說,究竟怎麼回事兒?要不說實話,我宰了你!”
王肅是個文官,一看劍壓脖頸,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了,連連求饒。問一答十,楊感和李密得知真相後勃然大怒:“匹夫,安敢和昏君竄通欺我!”李密手起一劍,王肅人頭落地。其隨行的僕從嚇得臉都綠了,跪倒一片,磕頭如搗蒜。
楊感怒不可遏,執着滴血的寶劍喊道:“各位,我等南征北戰,在前線浴血殺敵,昏君只顧享樂,置我等的家小於不顧,危難之時獨自逃命去了,致使我們的家眷臨難,如此昏聵無道之人,保他作甚,乾脆反了吧!”
“對,反了!殺進洛陽,宰了昏君!……”手下數萬將士羣情雄振奮,呼喊響徹雲霄。
楊感當即讓手下十六萬將士反穿甲衣,臂系孝布,拜李密爲軍師,在汝州起兵造反,先揮師取了許昌,幾天後大軍直撲洛陽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