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那條河第十七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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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那條河 第17集 徐小鷗

“打住,我問你,陳雅娟,你當初爲什麼要死要活的非要和高海濤結婚?”陳振南問。

“因爲我愛他!”陳雅娟低聲說。

“那現在呢,現在就不愛了嗎?”

“現在,現在我恨他,我恨死他了,嗚——”陳雅娟禁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稍停,陳振南鎮靜地說:“丫頭,別哭了,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等我說完了,你再做決定吧。”

“爸,你說,我聽你的。”陳雅娟擡起頭,擦乾眼淚說。

陳振南吸了一口煙,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雅娟啊,你知道老爸爲什麼堅決反對你和高海濤結婚嗎?我就你這一個女兒,當然是希望你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婿,風風光光的把你嫁出去,我們做父母的,誰不希望是這樣呢,退一步說,即便你找的男孩的家庭和我們不算門當戶對,我們雖然會不喜歡,但卻不見得要堅決反對。可是,你居然找的是高海濤,他不但結過婚,而且有孩子,我們怎麼可能同意你們結婚呢。其實,海濤這孩子工作表現不錯,是我們準備培養的年輕幹部,我也是看好他的,但要他成爲我的女婿,我卻絕對不可以接受!這不僅是因爲,他結過婚,有孩子,你和他結婚會遭到衆人取笑,讓我們一家人很沒面子。更重要的是,你之所以願意和高海濤結婚,只是因爲一時的衝動,又懷了他的孩子。可和他結婚後你將面臨的許多問題,你根本就沒有考慮過,一旦結婚肯定會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面,我沒說錯吧?”說到這裡,陳振南停下來,看着陳雅娟問。

“是,爸,我錯了,我不該不聽你和媽的話,嗚——”陳雅娟哭道。

周玉華掏出手巾爲她擦乾眼淚說:“丫頭,別哭了,聽你爸爸說。

“嗯。”陳雅娟點點頭。

“好,我接着往下說,”陳振南彈了彈菸灰:“儘管我們堅決反對,你們還是結婚了,而且結婚當天就鬧離婚!你們搞什麼搞,你們以爲結婚是看電影呀,覺得不好看就可以退場。你,陳雅娟,一個大姑娘,從這裡走出去就變成了一個離過婚,懷過孩子的女人,優秀一點的男人誰還會娶你呢?你這一生還可能幸福嗎?

其實,你們今天發生的事不是什麼大事,高軍一個5歲的孩子,他做這樣的事是不難理解的,陳雅娟你完全可以大度一點,不和他計較,最多吼高海濤去把他帶走,我相信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但你卻立刻去打他,這當然是你的不對,海濤的父親說你兩句你就叫他們滾,這就更不對了。海濤打了你,你就把桌子掀了,還把他趕出門,就要和他離婚,你真是太任性,太草率了。我們雖然反對你和高海濤結婚,但你們既然已經結婚,當天就鬧離婚,我們也是不能同意的。

再說你高海濤,出了這事你應該趕緊把你兒子拉走,再來安慰陳雅娟,不就沒事了,你到好,出手打人,這事態能不擴大嗎,這也充分說明,你對你和陳雅娟結合將面臨的困難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我們怎麼可以放心把女兒交給你呢。”

“團長,你說得對,是我想得太簡單,出了問題也沒及時處理好,才把事情搞成這樣,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高海濤感慨地說。

見此情景,肖淑琴忙說:“陳團長,真是對不起,你看,這事的確是我們沒把事情辦好,讓雅娟受委屈了,還煩勞你們這大晚上跑過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別這麼說,是我沒教育好女兒,給你們找麻煩了。”陳振南微微一笑。

“團長,對不起!”高宏光接着說:“因爲知道你們堅決反對他們的婚事,我們也沒有和你們見個面,他們的結婚也真是匆忙草率,我們也真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才把事情搞成這樣,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好了,對不起的話就不要再說了,高海濤,你打算怎麼辦?”陳振南看着高海濤問。

“團長,我不離婚,我愛陳雅娟,我保證今後絕對不會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希望她,也希望你們再給我一次機會!”高海濤真摯地說。

“陳雅娟,你看,高海濤和他家人的態度你都看見了,下面就看你的了,你說,你到底打算怎麼辦?”陳振南鄭重地看着陳雅娟說。

“我......”陳雅娟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陳振南又說:“丫頭,你好好想想,要是你決定和高海濤離婚,現在我們就帶你回去,明天去和他辦離婚,要是你決定繼續和他生活在一起,就得好好改改你那壞脾氣,無論遇見什麼事,都要給對方和對方的家人多一些寬容!”

“是啊,雅娟,你好好想想。”周玉華接着說。

陳雅娟看看陳振南,又看看周玉華,遂又低下頭沉默無語。

高海濤湊到她跟前,懇求說:“雅娟,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愛你,我保證以後一定好好的呵護你,可以嗎?”

看着海濤真摯的面容,陳雅娟心一軟,揮起雙拳捶打着他的胸膛說:“ 死海濤,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哎喲哎喲,疼,疼,輕點啊輕點。”高海濤誇張地笑起來。

“海濤,呱唧呱唧!”魏中華笑着鼓起掌來。

“好了。”陳振南擺了擺手,說:“你們的意思大家都看見了,但願你們不是再一次腦子發熱,兩個人結伴走在一起,往後的路長得很,要經歷多少困難多少變故,都是不可預知的,但你們一定要記住一句話,要學會寬容,相互寬容會使你們之間的感情能夠長久。不說這個了,趁着魏連長也在,我要說另外一件事。我看海濤他們不適合住在這裡,和前妻住在一起,不發生矛盾是不可能的。我看這樣吧,我把海濤調到水管站去工作,房子呢,我也會給你們安排,等安排好了我們再把大家聚在一起,風風光光的辦個婚禮,海濤爸爸,海濤媽媽,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沒有,我們能有什麼意見呀,我們把個婚禮辦得一團糟,多虧你來了,才把事情處理得這麼好,我們出了謝謝,就是謝謝,真的太感謝你了!”肖淑琴感激地說。

“哎呀,陳團長,我高宏光是個粗人,一輩子沒和你這麼大的幹部打過交道,總以爲你們都是高高在上,高傲自大的人,沒想到你這麼隨和,這麼好,我真是太意外,太感動了,團長,謝謝你,謝謝你!”高宏光好激動。

“海濤爸爸,海濤媽媽,都是一家人,就別這麼客氣了,海濤,你有什麼意見嗎?”陳振南說。

“爸,我沒意見,謝謝爸!”高海濤感激地說。

“魏中華,你呢,有意見嗎?”陳振南轉向魏中華說。

“有,當然有了,海濤本來是我培養的接班人,你把他調走,我這不是聾子面前拉琴——白費工夫嗎。”魏中華笑道。

“你呀,有意見到馬路上去提吧,嘿嘿。”陳振南笑道:“好了,就這樣吧,我們先回了。”

陳振南對周玉華說:“我們走吧。”

“嗯 。”周玉華答應着,對陳雅娟說:“丫頭,我們走了,你好好的哈。”

“哎呀媽,你就放心吧,我再也不會犯混了,經過這事,我長大了,再也不會讓你和爸爲我操心了。”陳雅娟嬌嗔地說。

“嗯,你長大了,鬼丫頭,你就是到了60歲,在媽面前,你還是個孩子。好了,海濤,親家母,親家公,我們走了哈。”周玉華說完,就隨着陳振南出門去了。

肖淑琴一家人來到辦公室門前,目送着陳團長的吉普車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新房,高海濤一把將陳雅娟摟在懷中,忘情地說:“哎呀,雅娟,我不是做夢吧,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會處理得這麼好,我還以爲我們真的就這樣完了呢。你爸真的很了不起,他那麼鎮定,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麼的在理,讓你無可挑剔,真是太完美了,我簡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雅娟,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爸媽!”

“瞧你傻樣,跟我還客氣,不過說實在的,今天這個結局,我也沒想到,想起我爸那麼狠心把我趕出門,我還以爲他鐵石心腸,真的不想要我這個女兒了呢,今天我才真的明白了,我爸當初的堅決反對,和今天的委婉調和,真的全都是爲了我們好。我真是太任性了,我對不起我爸我媽。海濤,你相信我,我們一定會把日子過好,決不辜負爸媽對我們的期望。”陳雅娟含着淚花說。

“老婆,我聽你的,以後你叫我向東我決不向西,你叫我攆狗我絕不抓雞。”高海濤笑道。

“瞧你那傻樣!”陳雅娟嘀咕着,一頭把高海濤撞倒在牀上,兩人笑着,擁在一起。

15分鐘後,陳振南夫婦回到家中。剛進門,陳志剛就迎上來問:“爸,媽,你們回來了,雅娟呢,她沒跟你們一起回來嗎?”

“怎麼,你希望她回來啊?”周玉華問。

“是啊,怎麼啦,你們不是一直反對他們結婚嗎,這不正好,離了,就和那高海濤沒什麼瓜葛了,多省心哪!”陳志剛說。

“省什麼省啊,你說你志剛,你說的是什麼話,誰不知道寧拆10座廟也不毀一樁婚,你可到好,盼着你妹妹離婚,你安的什麼心哪你!”陳振南不滿地說。

“志剛,你看你,象個當哥的嗎?”周玉華斜了他一眼。

“得得,怎麼都衝着我來了,這不你們堅決反對他們結婚,現在又是陳雅娟自己要離婚,我尋思着,她這一離婚不就一了百了了嗎,我可是堅決不認高海濤這個妹夫的哈。看樣子他們這婚是不離了,難不成你們已經認了高海濤這個女婿了吧。”陳志剛一臉不快。

“我們是去勸他們和好的,要是不認他這個女婿,怎麼勸,還勸什麼。”周玉華說。

“哎喲,爸,媽,你們這彎也轉得太快了吧,行,行,你們認不認高海濤做女婿,我管不着。可我要表個態,我堅決不認高海濤這個妹夫!”陳志剛一本正經地說。

“你不認他就不是你妹夫啦,我還告訴你,我已經決定把高海濤調到水管站去做副站長,給他在機關找個房子,重新給他們辦個婚禮,他們明天就會回來吃飯,你不許給我吊臉子!”陳振南說。

“什麼,明天他們就回來,不行,不行,我不想看見他,叫我和他一起吃飯,我做不到!”陳志剛說。

“陳志剛,你還要我和你說幾遍嗎,家和萬事興,這個理你不懂啊,你要做不到可以去一邊呆着,不要讓大家掃興!”陳振南嚴厲地說。

“爸,你這彎也轉得太快了吧,從堅決反對到熱烈歡迎,連個緩衝的餘地都沒有,爲了讓那個誰都不喜歡的高海濤進門,你竟然要我到一邊去,不覺得你太過分嗎!”陳志剛氣惱地喊道。

“志剛,怎麼和你爸說話呢,你以爲你爸他願意這樣啊,可是,你仔細想一想,你妹要是和高海濤離了婚,她怎麼辦,就算她可以去把孩子打掉,可這事卻是瞞不了人的,你說,什麼樣的男人還會接納她呢,可能比現在好嗎,志剛,你是哥哥,好好爲你妹妹想想吧!”周玉華鄭重地說。

這時,陸新紅從裡屋走出來,對陳志剛說:“行了,生米都煮成熟飯了,你還在拗什麼拗,快回屋睡覺吧,就算你不喜歡高海濤,不能對他熱情,不想對他笑,你裝啞巴行不行!”

“不行,要我裝啞巴,那不憋死我啊!我看沒準這是他們設的局,故意鬧的呢,就等着你們上套。”陳志剛不以爲然地說。

“你瞎扯什麼!你怎麼會這麼想你妹妹,我的女兒我瞭解,她驕橫,任性,但她絕對沒有花花腸子!”陳正南吼道。

“是啊,志剛,你說什麼呢,你妹妹怎麼可能假意鬧離婚,她要是那麼有心計,也不可能嫁給高海濤了。”周玉華說。

“行行,你們說不是就不是,反正要我對高海濤熱情,我做不到,最多我裝啞巴了。”陳志剛嘟嚕着,和陸新紅一起回屋睡覺去了。

第二天上午,高海濤帶着陳雅娟一起去水管站報到,然後去看了分給他們的房子,便一同回到陳雅娟家。進門前,陳雅娟對高海濤說:“海濤,雖說我爸媽已經接納你了,可我哥估計依然不會接納你的,你得記住了,不管他對你說什麼,你都得忍住,千萬不許和他對着幹,聽見沒!”

“聽見了,老婆,你放心吧,爸媽對我這麼好,你哥就是打我我當給我撈癢,罵我我當給我唱歌呵呵,行吧。”高海濤笑道。

“哼,臭嘴,真會說。”陳雅娟瞪了他一眼,兩人笑着走進門。

“爸,媽,我們回來了。”陳雅娟喊着。

陳振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他們進來,微笑着點點頭說:“海濤來了,坐吧。”

“哎喲,雅娟,你們回來了,快坐,我這飯馬上就好。”周玉華從廚房迎出來。

“媽,你辛苦了,我去給你幫忙吧。”高海濤笑着說。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你們陪你爸爸說說話,再去你哥哥嫂嫂屋裡看看。”周玉華說。

“好的媽,其實我也不會做飯,打個下手還行。”高海濤說。

“海濤,不會做飯可不行哈,我家雅娟別說做飯,掃把倒了都不立起來的主,你再不做飯,兩個人喝西北風啊。”周玉華說。

“媽,你放心吧,打雞蛋,下面條,煮米飯我還是會的呀,空了我去買本廚師大全,好好學學做菜,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好雅娟的。”

“這還差不多。”周玉華笑着進屋去了。

高海濤把兩瓶伊力特和兩條大中華放在桌上,紅着臉說:“爸,我也不知道該給你拿點什麼好,就給你帶了這兩條煙兩瓶酒。”

“你這孩子,回自己家,拿什麼東西啊,給你哥哥嫂嫂拿去吧。”陳振南說。

“爸,給我哥嫂的禮物,我們還有呢,我們去了哈。”陳雅娟說。

“也好 ,你們去吧。”陳振南點點頭。

高海濤提着同樣的兩瓶酒兩條煙和陳雅娟一起來到陳志剛屋內。

“哥,嫂,我們回來了。”陳雅娟笑着說。

“雅娟,回來了啊 坐吧。”陸新紅避開高海濤的目光,淡淡地說。

“哥,嫂,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以前我很多事做得不好,對不起哥哥嫂嫂的地方,還望哥哥嫂嫂能夠諒解!這是一點薄禮,希望哥哥嫂嫂笑納。”高海濤懇切地說。

“好,好,那謝謝哈。”陸新紅說着,眼睛卻依然沒看高海濤。

“高海濤,你給我聽着,我永遠都不會認你這個妹夫,他們要認你我管不着,但我這你休想!你和陸新紅以前是什麼關係,你搞搞清楚,你最好離我們遠一點,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把你的東西拿上,趕緊給我出去!”陳志剛怒火沖天地說。

“哥,你怎麼這樣,海濤都跟你道歉了!”陳雅娟不滿地說。

“陳雅娟,我告訴你,我和他之間的事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了結的,難道你喜歡你老公和他舊情人在一起嗎,笑話,你們還是趕緊走吧!”陳志剛吼道。

“哥,我和陸新紅的事早已成爲過去了,我們現在是親戚,總不能見面不說話吧,不就打個招呼嗎,這能有什麼呢,哥,你寬容一點好嗎。”高海濤看着陳志剛真切地說。

“什麼意思,你覺得我不夠寬容嗎,告訴你,我還就不寬容你,拿上你的東西,給我滾出去!”陳志剛怒吼着,抓起高海濤送來的菸酒,往門外一扔,只聽“啪!”的一聲響,兩瓶酒摔碎了,瓶裡的酒灑了一地。

“哥,你幹什麼呀,你真是太過分了!嗚——”陳雅娟禁不住哭了起來。

陸新紅忍無可忍地說:“陳志剛,我真是受不了你了,你妹妹和高海濤的事,爸媽都已經接受了,你還在那裡發什麼瘋,我和高海濤的事早已成爲歷史,你還老把這陳芝麻爛穀子拿出來說事,你想幹嘛!”

“陳志剛,你想幹什麼,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爸爸嗎,你給我滾,馬上滾!”陳振南猛地一拍桌子。

“爸,我是你兒子,你竟然爲了高海濤叫我滾,好,我滾,我滾!”陳志剛狠狠地瞪了高海濤一眼,氣呼呼的走出門去。

“嗨,你看看,這吃個飯都不得消停,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哦!”周玉華嘆息着說。

“爸,媽,都怪我不好,我一來就搞得大家不愉快,對不起啊!”高海濤不安地說。

“海濤,你道什麼歉啊,今天真的不怪你,是我哥太過分了,你今天已經表現得很好了,老公,我愛你!”陳雅娟說着便在高海濤的臉上親了一口。

“這丫頭,真不害臊!”周玉華斜了她一眼。

陳振南說:“好了,好了,我們吃飯吧。”

“好,好,我們吃飯,這個志剛,也不知道死哪去了,新紅,你還是出去看看,喊他回來吃飯吧。”周玉華說。

“媽,我可不想慣他這毛病,今天就是他不對嘛,你放心,讓他出去冷靜一下,他想清楚了自己會回來的。”陸新紅說。

“好好好,我們先吃吧,可我這心裡就是心裡不鬧扔,吃吃,先吃吧。”周玉華喊着,去廚房端來飯菜,一家人圍在一起一起高高興興的吃完午餐。

吃晚飯時,陳志剛回來了,他黑着臉一句話也不說。家裡人也沒和他搭腔,只有周玉華說:“志剛回來了。”

他默默地點了點頭,就回屋去了,吃飯的時候,他依然一聲不吭,但飯桌上依然是一片歡聲笑語,這樣的局面直到5天后才結束。5天后,高海濤的婚禮在團部小禮堂舉行,機關的所有人全都來了,婚禮辦得風風光光。高海濤第一次穿上西服,顯得更加英俊瀟灑。穿上婚紗的陳雅娟格外靚麗嫵媚,所有人都誇他們郎才女貌,天生絕配,雙方的家人也都樂在其中。

婚後,高海濤和陳雅娟住進了新房,只在週末纔回家看看。陳雅娟也回醫院上班了。高海濤學會了做菜,水管站的工作很輕鬆,他有時間把陳雅娟的生活照顧得無微不至,小兩口的日子也過得甜甜蜜蜜。

這年春節,他們是在陳雅娟家裡過的,初二那天,小兩口要回13連,陳振南叫小周開車送他們。小周的叔叔也在13連,到了13連,小周就去他叔家了,他倆直奔家中。這是他們婚後第一次回家,全家人都很開心。飯桌上,肖淑琴說:“海濤,這大過年的,你也該去看看你兒子吧。”

“嗯,是,媽,我吃好就去。”高海濤說。

一聽說高海濤要去見兒子,陳雅娟的臉一下子拉長了,她想說什麼,卻發現高海霞那犀利的眼光正死死的盯着她,她想了想說:“去可以,可得趕快回來,我這等着回家呢。”

“唉,嫂子,爲什麼要趕快,我哥那是去看兒子,他才5歲就成了沒爹的孩子,我哥什麼時候管過他,這大過年的就不能陪兒子多呆一會嗎,就這一點點時間你還要什麼趕快,真是太過分了!”高海霞不滿地說。

“高海霞,我告訴你,我和我老公說話,關你什麼事,要是你老公去見你前妻,你高興嗎,你管好你那張嘴,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陳雅娟輕蔑地說。

“可我哥是去見他兒子,他雖然可以和李春英離婚,但兒子可是離不掉的,你大度一點不行啊!”高海霞接着說。

“好了好了,大過年的,吵什麼,真不讓人消停,我去看兒子,至於去多久,你等我回來就是!”高海濤冷冷地看了陳雅娟一眼,提着禮品出門去了。

自從高軍鬧婚禮那天后,高海濤就再也沒見過高軍,對於兒子,他心裡一直很歉疚,但又無可奈何,他知道,他這輩子都註定要虧欠高軍了,有什麼辦法呢......

這樣想着,他走進了李春英家。

“喲,海濤,你怎麼來了!”李春英欣喜地說。

“嗯,來看看高軍。”高海濤淡淡地說。其實走進這個家,看見李春英,他感觸頗深,過去的種種情景一時間全都閃現他眼前:每當他踏進家門,李春英都會把一盆熱水端到他跟前,然後輕輕的爲他脫去鞋襪,慢慢的爲他洗腳,那是多麼甜蜜的情景啊,可這些都已成爲過去了,高海濤不覺有些傷感。

“高軍,你爸來看你了。”李春英喊着。

高軍冷冷地看了高海濤一眼,把臉轉向一邊。

高海濤看着高軍笑着說:“兒子,還生爸爸氣啊,爸爸今天特意來看你,你還不想和爸爸說說話嗎?”

“你都不要我和媽媽,你不是我爸爸,我恨你恨你恨你!”高軍恨恨地喊着。

“高軍,怎麼和你爸說話呢!”李春英瞪了他一眼。

“沒事的,的確是我對不住你們娘倆,他想恨就恨吧,兒子,來爸爸摟會!”高海濤一把將高軍摟在懷裡。

“爸爸,我恨你——”高軍扯開嗓子嚎啕大哭,高海濤也忍不住淚流滿面。李春英也在一旁傷心落淚,她好想再象過去那樣,走過去爲高海濤洗腳,親吻他,可她知道這一切已經不可能了,她只能把淚水往肚裡咽。過了好大會,高海濤放開兒子,擦乾眼淚,從包裡摸出500塊錢對李春英說:“這錢你拿着,我得走了,有什麼事去找我媽,我媽會告訴我的。”

“嗯,好。”李春英含着眼淚點了點頭。

高海濤剛要出門,高軍突然撲上前,緊緊抱住他的腿,放開嗓門哭喊道:“爸爸,你不要走,你回來和媽媽我們一起吧,爸爸,我不讓你走,爸爸,你不要走,不要走啊爸爸......”那哭聲撕心捏肺,聲聲刺痛高海濤的心,他想走,卻怎麼也擡不起腳,眼淚象斷線的珠子,大顆大顆的順着他的臉頰滾落下來。

見此情景,李春英忍痛走過去,掰開高軍的手,把他拉到一旁,哽咽着對高海濤說:“你走吧。”

高海濤這才一橫心,扭頭就走。只聽見身後高軍悽切地哭喊着:“爸爸,你回來,我再也不調皮了,你回來呀爸爸——”那哭聲揪得高海濤心都要碎了。

高海濤懷着憂鬱的心情回到家中,陳雅娟見他進屋立刻站起來,怒火沖天地說:“你幹嘛呀,去那麼久,是和李春英重續舊情吧,是不是纏綿悱惻,難捨難分啊,哦喲,眼睛都紅了,怕是悲傷欲絕吧,那你還回來幹什麼,你和她過去呀!”

“陳雅娟,你講不講理呀,我去看我兒子和他呆一會怎麼啦,你說這些混帳話有意思嗎,大過年的,你這是成心和我過不去!”高海濤悲憤地說。

“陳雅娟,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跟我哥說話,真沒教養!”高海霞恨恨地說。

“高海霞,你給我閉嘴,你也配談教養,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宣傳隊的女孩沒一個好東西!”陳雅娟冷笑道。

“陳雅娟,你真是條瘋狗,逮誰咬誰啊,你是好東西,沒結婚肚子就大了,你可真夠好的!”高海霞反脣相譏。

“高海濤,你看看,這就是你們家人對我的態度,我這就走,這輩子別想再叫我登你家門!”陳雅娟說着,轉身要走。

“雅娟,你等一等。” 一直沒說話的肖淑琴開口說。

陳雅娟站住了,卻沒有回頭。

肖淑琴說:“我想你大慨沒忘吧,1月8號你父親來這裡的時候曾經說過,但願你們不是再一次腦子發熱,兩個人結伴走在一起,往後的路長得很,要經歷多少困難多少變故,都是不可預知的,但你們一定要記住一句話,要學會寬容,相互寬容,這會使你們之間的感情能夠長久,這些話,難道你這麼快就忘了嗎?海濤結過婚,有兒子,這你早就知道,你也快做媽媽了。你應該明白海濤他作爲一個父親,他既然選擇了和你在一起生活,這一生都不能和兒子在一起,也會讓高軍從小就失去父親,在一個單親家庭裡生活,這對他來說,心裡有多痛苦,這種痛苦也許他一生都不可能擺脫。換句話說,一個父親捨棄他的兒子他毫不痛苦,他還是人嗎?所以,今天這種事,以後依然也會發生。雅娟,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心裡真的容不下海濤去見他兒子,我看你們還是離婚吧!”

“媽,我對不起兒子,大過年的,家家人都是閤家歡聚,只有他們娘倆孤苦伶仃,這是我害的呀——”高海濤忍不住失聲痛哭......

看見高海濤這副模樣,陳雅娟思緒紛亂,她真受不了高海濤和這麼牽掛他的前妻和孩子,可她也明白要想高海濤和李春英斷得乾乾淨淨是根本不可能的,畢竟有他兒子在這牽扯着,可是,任由他們來往吧,她又心有不甘,怎麼辦,怎麼辦......她左思右想,卻得不到答案。

“海濤,該回了吧。”小周喊着從門外走進來。

高海濤急忙擦乾眼淚擡起頭答應着:“哦,好,好。”

陳雅娟這才轉過身輕輕的對高海濤說:“海濤,我們走吧。”

“嗯,”高海濤點點頭,起身要走。

“等一等。”肖淑琴說。

“媽,還有事嗎?”高海濤問。

“是有點事,高軍今天下半年就該上學了,要去團部,那麼丁點大的孩子住校你放心嗎?我想,你們能不能想法把李春英調到團部什麼廠裡去工作,這樣高軍就不用住校了,我們會幫他們買個房子,你們放心,他們一定會離你們遠點,不會影響到你們的。”肖淑琴接着說。

“媽,你說得對,我回去就想法辦這事,你放心吧,那,我們先回了。”高海濤說。

“走吧走吧,空了多回來看看,別忘了這還有你老爸老媽,還有你兒子。”

“嗯,嗯。”高海濤答應着,隨着陳雅娟和小週一起出了門。聽說要給李春英找工作,陳雅娟心裡很不情願,但她沒再說什麼,她明白現在再說什麼高海濤一定會跟他翻臉。三個人上了車,默默地回家去了。一個月後,李春英就調到團加工廠工作了,加工廠離團機關有一公里遠,這以後,高海濤常去看望他們母子,每次回來陳雅娟都會摔臉子給他看,高海濤卻總是一笑了之,他想每月給他們生活費,因爲陳雅娟不答應沒能實施。而每次去看望,高軍都不理他,久而久之,他也去得少了。他們的生活就在這哭哭笑笑之中隨着歲月那條河往前奔流着。84年7月28日,陳雅娟生下了女兒高敏,她的到來給這個家庭帶來了很多的歡樂,更象一條紐帶,把他倆緊緊的纏在一起。

1984年4月25日這天,失蹤半年多的高海玲出現了。原來,林東有個表哥在青河大渠渠點上工作,那裡就住他一家人,平時很少有人去,她就一直躲在那裡生下一個男孩。滿月後,才抱着孩子悄悄來到林東家。倔強的她,依然堅決地要去找楊浩然,要他承認這個孩子,不然,就要他去做親子鑑定,她不顧一切的只想把楊浩然搞臭。林東不同意她這樣做,說這樣對孩子不好,可她哪裡聽得進去,林東也只好依了她。

中午,他們早早吃過午飯,抱着孩子和林東一起出了門,她用圍巾裹着臉,誰也認不出她是誰。來到楊浩然家門口,見院門是虛掩着的,他倆便推開門走了進去。來到裡屋,楊家人正在吃飯,看見他倆進來,他們都很吃驚,楊鎮山詫異地問:“林東,你們有事嗎?”

“楊政委,我沒事,是她,她要找你們。”林東有點不好意思。

高海玲扯掉圍巾說:“是我,我是高海玲,是我要找你們,你們看好了,我已經把兒子生下來了,他是你們楊浩然的兒子,你們必須對他負責,如果你們還是不肯認這個孩子,我就去法院告楊浩然,去和他做親子鑑定,我一定要爲我和孩子討個公道!”高海玲語氣堅定地說。

“高海玲,你真行啊,敢把孩子生下來,我看你真是瘋了。我還沒玩夠呢,你給我整個孩子來,我怎麼管,這個孩子我還就是不認了,你愛咋咋的。”楊浩然不以爲然地說。

“楊浩然,你說的什麼混賬話,自己的兒子怎麼能不認呢!”楊鎮山吼道。

“是啊,你個傻兒子,這可是你的兒子,我的大孫子,怎麼能不認,我來看看。”夏美蘭說着走到高海玲面前仔細看孩子。

“哎呀,老楊,你快來看,這真是我們楊浩然的兒子哈,你看那眼睛鼻子,那嘴脣,簡直就是一個木子刻出來的,還做什麼親子鑑定呀。”夏美蘭說。

“哦,我看看,”楊鎮山走過來:“喲,還真是象浩然。”

“丫頭,你打算怎麼辦呢?”楊鎮山問。

“我沒打算怎麼辦,我就是要楊浩然承認這孩子是他兒子,要對他負責任!”高海玲說。

“哦,這樣啊,要是楊浩然認這個孩子,你願意和他結婚嗎?”夏美蘭問。

“結婚,我和他楊浩然,想都別想,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我也不會嫁給他!我就是要叫所有人都知道,他沒結婚就有孩子,還不想認賬,看看他是個什麼東西!”高海霞憤怒地說。

“丫頭,你這是何苦呢,我家楊浩然長得也不錯,既然你們都有了孩子,那你們結婚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嗎!”夏美蘭說。

“和他結婚,你想可能嗎,他玩弄我的感情,毀了我的一生,我恨不得扒他的皮,吃他的肉,和我結婚,嚇死他!楊浩然,你就說吧,認不認這個孩子!”高海玲怒火沖天地說。

“混賬,你說話呀,你的兒子,你看都不看,你還是人嗎你!”楊鎮山罵道。

第17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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