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英翹着蘭花指,用指甲銼磨着剛剛修好的指甲,她從來都是那麼精緻的女人,連一點點小細節都不會放過。所以,她的辦公桌裡,有着林林總總的小工具與化妝品,以隨時備用。
現在,她的面前擺着兩瓶指甲油,一瓶紫,一瓶白,她打算用紫色打底然後綴上小白花,這是她從美甲店裡學來的。當她打算塗上紫色的指甲油時,聽到了這麼一句話,“你的手真美。”
擡頭,是一個面容溫和的男人,這個男人已經連續兩個月來借書了,是極爲頻繁的那種,她懷疑那些書他根本沒看完,或者壓根沒翻一下。
她伸手去接他的書,他卻把拿着書的手縮了回去,“你先繼續,我沒事。我喜歡看你怎麼抹上去。”
她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對他嫣然一笑,吐了一個字:“好。”
張英於是不動聲色,很細緻地塗抹着,直至她很滿意地看着那雙光彩照人的素手。她纔想起還有個人等着她。
“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事。真的。很喜歡看你專注的樣子。”
張英不由得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好感,她接過男人的書與卡,把卡號輸入電腦,她順便查了一下那個男人的資料,嘴角抿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
辦好了手續,男人慾言又止的樣子,走了幾步,又回頭,“對了,昨天我一個朋友送我一瓶芝華士十二年,我想找個人一起聽聽音樂,品着美酒,然後看城市的夜色,如果你肯賞光的話——”
張英笑了,“聽起來挺浪漫的。”
男人一臉的欣喜,“那麼,你答應了。”張英不置可否地笑笑,男人更高興,他想她應該很願意的,只是出於女人的矜持,“那麼晚上八點,我等你。”
於是他寫了個地址與手機號,高高興興地走了。張英看了看那地址,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一面鏡子,裡面是一張微笑的美人臉。她想,自己優雅的風姿與美麗,依舊對男人有着極度的殺傷力,想到這裡,笑意更濃了。
晚上八點,她準時敲響了那個男人的門。當她從背後拎出一盒蛋糕,然後對那男人說生日快樂時,他大吃了一驚,隨即想起辦圖書館借閱卡登記的時候,需要填寫身份證號碼,裡面自然有他的資料,這麼一想也坦然了,挺細心的女人啊。
男人連連說謝謝,心裡甚是感動,而眼前經過刻意打扮的張英更是美豔動人,像一塊磁鐵一樣緊緊地吸引着男人的目光。他在心裡想,她真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啊。
當她看到落地窗外面是城市整片的燈火,不由得驚歎與歡呼,“好美的夜色啊。”
男人笑笑,然後給張英遞上了一杯酒,“這就是我爲什麼選擇了二十三樓,並裝了落地窗的緣故。”
張英接過了酒,“你很喜歡安靜地看着這個世界?”
“呵,清醒地看着這個世界,有着居身其外之感,世人皆醉我獨醒,並沒有什麼不好。雖然感覺孤獨了點。”
張英定定地看着他,這個看上去比較成熟的男人,其實長得並不賴,肚子有點微微發福,但並不影響他儒雅的氣質。說實話,她對他是有好感的。
她把蛋糕打開,蠟燭許願那些就免了,那是小孩子們的事,兩個熟男熟女搞這一套未免顯得太弱智了。
這個蛋糕一半塗着巧克力,一半是綠色的水果奶油,她給他切了一塊,“生日快樂噢。”
“呵,你的光臨是意外的快樂。也是最好的禮物,真的很感謝。”
兩個人喝着酒,吃着蛋糕,隔着透明的落地窗看着外面的萬家燈火,偶爾聊上幾句。CD唱機裡,還放着柔美的鋼琴曲《水邊的阿狄麗娜》。兩個人看似都沉醉於此,卻不知這看似寧靜的背後,黑暗中的魔鬼已緩緩伸出了手。
不知不覺兩人都有點微醉。不知何時,男人的雙手已環上張英的腰。張英也沒有掙扎,迎上了紅櫻脣,兩人便倒在了沙發上。
激情過後,張英站在落地窗邊凝視着外面的夜色,看起來有點憂傷。男人走近她,關切地問:“怎麼了,寶貝?”張英轉過身,繞到男人的背後輕輕地摟着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背後。
男人說:“你知道嗎,這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生日。”
張英笑,“是的,我纔是最好的禮物,打通天堂之門的禮物。”
男人怔了一下,“打通天堂之門?”
“嘿嘿。”張英的笑聲突然變得極爲古怪,令他有點毛骨悚然,他想回頭看她,卻感覺有一股極爲強大的力量推着他衝出去,整個人都騰飛了起來,拋了出去,撞出了玻璃窗,然後像一隻中了箭的大雁在無邊無際的夜空之中無力地飛翔着,卻改變不了下墜的命運。
其實他想回頭,再看一眼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有着怎麼樣的真實面目,但是,他知道他已經無法實現了。
當他飄蕩在自己喜歡的夜色之中,他想,這一次,終於是真正的融入了,而不再是旁觀者。正如那個女人說的。天堂。天堂之門,在緩緩打開。
而張英看着男人飄飛的身影,目光裡有着無限感傷。其實我是喜歡你的。但是,你爲什麼是處女座男性呢,就因爲這一點你纔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