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9還有一天
“你不用停,把我當犯人審就是了,你後面這人都狠得下,你有什麼狠不下心的?我只說一句,你們說的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
“小張,動手!”
小張皺了皺眉,再次揚起鞭子,杜芮閉上了眼睛。
然後,鞭子還是沒有落下。
小張轉過頭看向杜建輝:“局長,我下不了手。”
“……”杜芮鼻子一酸,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不知道小張爲什麼下不了手,她平時在局裡驕縱慣了,本以爲這些人應該看不順眼自己很久了纔是……
杜芮心下覺得難過,小張都下不了手,他是怎麼下得了手的。
“那就換宋子,你來。”杜建輝說道。
小張將鞭子遞到了宋子手上。
宋子是其他部門的,和杜芮他們的交情並不深。
手裡拿着鞭子,也沒什麼其他想法,只是按照局長說的話去做而已,
鞭子抽打的聲音在空氣裡迴響着,讓人不禁毛骨悚然,脊背都升起一股寒意。
杜芮緊緊咬着牙,這鞭子抽在她身上,一點也不疼……
是她不辨是非,走了和父親相反的路,是她不好,一意孤行,她自己做的事情,她來承擔,就用這些鞭子好了。
抽了十鞭之後,杜芮身上已經皮開肉綻,好看的碎花連衣裙也被劃破了……滲着些血絲,看上去很是狼狽,她閉着眼睛,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
小張別過臉,都不忍心看着一幕。
“芮芮。”杜建輝眉頭緊皺看着她,一時間都錯愕不已,不相信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女兒,從小的時候開始,就特別會撒嬌,走路摔了一跤,二話不說撲到自己懷裡嚎啕大哭,就連手割破了,出了一點點血絲,都哭……
現在倒好,被狠狠的抽了十鞭子,卻愣是咬了牙連叫喊都沒有……
杜建輝眸子寒下,也正是因此,百分之八十已經升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杜芮的性子,除了會撒嬌,還有就是機靈,如果他冤枉了她,把她綁在這上面,她就算胡扯幾句也要當做招了,平白無故受這皮肉之苦,她怎麼肯?
畢竟是連着自己的血脈,讓杜建輝下手再狠一些,他也做不到。
“還是不肯說嘛?”
“爸……我欠你的,可以還清了吧?”
“……”杜建輝的拳頭攥緊,面對這句話,一時間都不知道作何反應,欠他的,她應該還清了?用這幾鞭子?
“你繼續嘴硬吧。今天不行,明天繼續,我就不信你願意把這條小命都搭在那男人身上!”杜建輝憤憤說道,然後走出密室,宋子跟着杜建輝走了出去。
小張走到杜芮面前:“杜芮,我真的是求你了,該說的你就說了吧,你和夏梓修走的這麼近,你說什麼都不知道,誰信啊!”
杜芮擡起頭看向小張,只是輕輕的笑了笑,而後道,“不信也沒有辦法。”
“……”小張嚥了咽口水,說不出話來。最後還是走了出去。
密室裡面的味道嗆得杜芮很難過,她都分不清身上這麻麻的感覺是不是叫疼,她只知道比起心口上的疼,差了好幾倍……
杜芮咬着牙,確實,如果她不選擇夏梓修,她就不會吃這份苦,可是,她總覺得,這輩子如果走到盡頭,她唯一不後悔的事情應該就是選擇夏梓修。
明明說不準以後的事情,明明未來還那樣渺茫,但她就是有這種預感,她就是這麼殷切的希望。
低着頭,她說過她不會背叛他,她一定會做到。
走出黑屋子,小張跟在杜建輝身邊。
“局長,我覺得這種方式真的不適合杜芮,這樣對杜芮是不是有些殘忍了?”
“她從小到大享的福氣太多了,現在吃點苦算什麼?我是爲她好,如果她執意要跟着夏梓修走,最後一定會走進監獄的。局裡任何人都不要說起,知道嗎?”
“知道……”小張應道,警察局裡的黑屋子,除了局長,還有他和宋子知道之外,就只有喬煜知道了。
但是這次帶杜芮來黑屋子這件事情連喬煜都沒有告知。
如果喬煜知道了會如何?
會像杜局長這樣狠心嗎?
一時間,小張都不敢去想。
“小張,下午你去查一下夏梓修這個人的進出境記錄,然後到紅日集團打探一下,看看夏梓修人現在在哪裡。”
“知道了。”
杜建輝只覺得身心疲憊,明明是他自己的女兒,但他現在卻完全看不懂了。
他自然知道現在做的事情,風險多大。
他所有的賭注其實都在夏梓修對杜芮的感情是深是淺這點上,就他觀察下來,要麼就是這男人太無情,太會裝,要麼,杜芮就已經成了他的軟肋!
按照夏梓修說的去做,如果他遵守承諾,對,他的那些不良證據都會保存的很好,但是如果夏梓修不遵守承諾呢?那麼他杜建輝不就要被他牽着鼻子走走一輩子?
相反的,如果他一鼓作氣抓住了夏梓修,將赤門老大給抓住,這個功勞可是不小,不僅如此,即便夏梓修將那些不良證據拿了出來,相較而言到底是功大於過還是過大於功,結果顯而易見。
他只要從杜芮的嘴裡得出他們的根據地在哪,他們有多少人,需要多少防備,他就可以進攻赤門老巢,然後一網打盡,這已經不是證據不證據的問題了,赤門老巢,誰來逃不掉!
但是,杜建輝卻沒有想到,他的女兒這一刻,骨子硬到了這種地步,他知道她女兒是有點本事,考警校,考公務員,參軍訓練……
可他也知道她女兒很聰明,像這麼愚蠢的選擇,不會去做。
眼前的場景讓他咬牙切齒的說不出話來,她已經整整二十四小時沒有進過食,沒有喝過半滴水,她睜着無神的大眼睛看着他,身上的鞭傷有些怵目驚心。17l1q。
“你還是不肯說。”
“我說了,我說了n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杜芮看向杜建輝,“你就算在這裡打死我,我也還是隻有這一句話。”
其實這裡還有很多殘忍的刑具,他只是想從她嘴裡套出些話,卻不想讓自己就此失去一個完整的女兒……
“那就繼續!”杜建輝看向小張,小張搖搖頭,他皺眉,再次看向宋子,“宋子,你繼續。”
宋子點了點頭,眉頭皺了皺,拿起鞭子就往杜芮身上抽了過去。
杜芮悶哼着,額頭上冒着冷汗,一鞭子接着一鞭子,杜芮心下想着,她怎麼骨氣這麼硬?換做了平時,隨便瞎扯點都不能這麼讓自己遭罪……
可是,她瞎扯不出來,她怕隨便瞎扯到什麼不該扯得,也會害了梓修……
又是十鞭子。
宋子下手還算好,不是太狠,也沒有往她的臉上抽,不然她一定醜死了……
她身上倒沒什麼,破一點也就破一點了,就是可惜了這件衣服。
“你不說就會一直呆在這裡,杜芮,你怎麼就不知道放聰明一點?”
“爸,我覺得我已經夠聰明瞭。”杜芮擡起頭看着他,嘴角都滲着血,整張臉都慘白的嚇人。
小張的心都麻着。
杜建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來你是繼續和爸爸耗下去了。”
杜芮吸了吸鼻子,她幹嘛要和他作對……不犯什不說。
明明就是他在和自己作對……
昨天是心痛,但是接受了他父親狠得下心傷害自己的事實,剩下的就是皮肉上的痛了,痛的她眼睛都睜不開,她也想招,可是招了,不就等於讓夏梓修往死刑架上走?
沒關係,她只要再堅持兩天就好,她的目光緊緊盯着牆壁上掛着的破鍾,她只要再堅持兩天,夏梓修就會走了……
離開這裡,去意大利。
他說過,這次她不準時,他一定不會等她的……
幸好他這樣說過,不然她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黑屋子的門再次被關上,黑屋子真的好黑,杜芮也好害怕……
她還記得前兩天,梓修把自己摟在懷裡,她還記得前兩天,梓修在自己耳邊說的甜言蜜語……
對,殷洛看得沒有錯,自始至終,她只能成爲他的累贅,她什麼都做不了,即便是這樣,還有可能讓他身陷險地。
她好好的忍耐上兩天,大不了就把這輩子所有的忍耐都吞下肚好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
杜建輝坐在辦公室裡,小張一臉肅穆的站在他面前:“局長,這樣真的不行,換做一般的犯人,這樣都吃不消,更別說杜芮了。”
“她不是傻子,總有開口的那天。”杜建輝說道,“我昨天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小張搖了搖頭:“沒有進出境的記錄。”
“……”杜建輝皺眉,嘆了口氣,良久,才重新開口,“把李子叫過來。”
“……”小張看了眼杜建輝,眉頭微皺,“局長?”
“她那樣的身體,不吃不喝怎麼行?”杜建輝說道,“我讓李子去陪她。”
“局長,這樣不太好吧。”
杜建輝擡起頭看向小張,“好還是不好,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小張沒再說話,走到李子的辦公室,叫來了李子。
“局長?有事?”
“李子,我現在有一件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什麼?局長吩咐就好了!”李子一臉爽朗。
杜局長看着他,良久開口道,“這件事情,除了你,別人都不能知道。”
“……”
“你要保密。”
“恩。”
杜建輝和李子說了約莫十分鐘,最後李子走出辦公室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了光彩。
芮公主被關在嚴刑逼供室裡?他們警局竟然有這種地方……
赤門,芮公主竟然和赤門有關係,夏梓修,那個男人……那個長的白白淨淨,可人可妖的男人,那個給芮公主送“安胎神藥”的男人……
怎麼會這樣?
半個鐘頭後,李子拎着飯菜還有水偷偷的走到地下室,然後按照杜局長說的密碼,走進了這件黑屋子,打開燈,那一剎那……
李子整個人都傻了。
他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杜芮……
她整天嘻嘻哈哈,使喚他買飲料,使喚他工作的場面還歷歷在目……
現在,卻狼狽的讓人不忍直視。
杜芮聽到聲音,擡起頭,看到李子,她有些驚訝,而後看到他手上拎的東西,嘴角微微笑,而後對李子說道:“李子,本公主好痛……”
“……”李子的眼睛都澀了,他抹了一把男兒淚,走到杜芮面前,拿出水杯,到了點水遞到杜芮嘴邊。
“還是李子好……”
她何嘗不知道他是爸爸派過來的,大概是不喝水,不吃飯,她會死的很快,死了,他不就什麼都套不出來了……
泛白都起皮的嘴脣終於碰到了水,杜芮感慨的嘆了一口氣,而後衝李子笑了笑:“平時本公主沒白疼你。”
“你得了吧!”李子無語的看了她一眼,真搞不懂,這種時候還說什麼本公主本公主的……
“幹嘛?你是不是看我現在太狼狽,想欺負到我頭上了?”
“誰敢踩在您頭上啊?”李子一邊喂她喝水,一邊憤憤的說道,然後一邊眼淚往下掉。
“你哭個頭啊,你又沒被打?”杜芮雖然是想和他開玩笑,但是身體太虛弱,說出來的話都力不從心,李子聽了更是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芮公主,你就老實招了不行嗎?”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讓我招什麼?”
李子閉了閉眼睛,“你就這麼喜歡他嗎?”
杜芮輕笑,而後看向李子:“李子,本公主雖然一直被你們罵成沒心沒肺,但人,這一輩子,至少要執着於一樣東西……”
李子心疼的看着她,“那您倒是換一樣東西執着不行嗎?”
杜芮看了他一眼:“李子啊李子,能隨便換那還叫叫執着麼?”
“……”李子吸了吸鼻子,不停用袖子擦着自己的眼淚。
“給本公主看看,你帶了什麼好吃的。”杜芮繼續開着玩笑。
李子翻開飯盒,飯盒裡有雞腿,有蔬菜,還有米飯……
“小李子,辛苦了,你還得喂本公主吃飯。”
李子二話不說,就用勺子舀了一勺飯遞到杜芮嘴邊。
杜芮張嘴,嚼了一點,雖然肚子是餓的不行,但說實話,她現在什麼都吃不下,喉嚨太乾了,咽不下去。
“我想多喝點水。”
“好好,多喝點水。”李子又將水杯遞到她脣邊。
杜芮點了點頭。
“杜局長怎麼讓你來了?”
李子的眼神微微有些閃躲。
杜芮眉頭微皺,看着他:“怎麼了?”
“沒事,放心吧,從現在開始,李子在這裡陪你。”
“……”杜芮愣愣的看着他,良久才發出聲音,“什麼意思?”
“芮公主在這裡呆一天,李子就在這裡呆一天……”李子笑道。
“……”杜芮傻了眼,她竟然連累了他,她爸爸是在逼她,如果她身上嘗不到痛,那李子呢……
“你怎麼能聽他的話?他這是非法囚禁,李子,你有病嗎?你又沒犯錯!”
“本來是不想,但是芮公主,你這樣,我也走不了。”李子看着杜芮,“雖然你總是欺負我,但是和芮公主一起工作的這一年多,卻是我最快樂的時候。”
“……”杜芮哽咽了,她不記得她做了什麼好事,能讓李子感到快樂。
“放心,局長不會對我用刑的,我只是在這裡陪你而已。”
“……”杜芮緊緊抿着脣,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李子陪着杜芮在小黑屋一呆就是一天一夜,雖然有吃有喝,但是李子也憔悴了起來。
杜芮都不禁佩服起了自己,這樣的場景,這樣的狀態,她竟然還睡得着,再醒過來,她緊緊盯着牆面上的時鐘。
還有一天……
她看向坐在面前椅子上的李子,託他的福,她還活的好好的。
“李子……”
“芮公主?要喝水?”
“恩,喝一點。”杜芮應了聲。
就在這時,門再次被打開,小張都沒有來,只有杜建輝和宋子。
杜芮揚起眉,想來,今天還沒有挨鞭子……
城堡內,夏梓修依舊蹲在計算機房,他正在檢查城堡的監控系統,還有竊聽器。
他手上拿着小刀,正在切着細電線。
然後,“噝”的一聲,夏梓修看着冒出血的手指,雖說克服了暈血這一弱點,但是見到血還是心情不太好,他放進嘴裡,輕抿,只是一個剎那,他胸口發慌。
動作頓了頓。
“怎麼了?”一臉疲憊正在在計算機上操作着的殷洛問道。
“沒什麼。”夏梓修抿了抿脣,繼續工作,而後又停了下來,他手搭在膝蓋上,“你說,杜芮現在在幹嘛?”
“梓修,我拜託你,你一天要念幾遍?”殷洛無語的白了他一眼,“這邊不忙完,你哪有空見她?”
“……”夏梓修嘆了口氣,見不見無所謂,拜託她明天準時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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