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劉洋心狠,明知看守蓮兒的教徒必死無疑,卻還是執意要犧牲教徒,也不召回他們。木青冥和墨寒手持胎衣,隨着雪豹惡狡前去找尋蓮兒下落,但才走出阿子營不久之後,就遇到了兩個身上帶血的靈嬰攔住了去路。引出來靈嬰乞求,木青冥一定要救出自己的母親蓮兒,木青冥點頭答應,再次踏上了找尋蓮兒的道路,朝着牧羊河上游而去。屍骨婆再次降臨長生道據點之中,要劉洋趁着木青冥不在城中時提前行動,把原計劃打亂。】
牧羊河的河水靜靜地流着,晶瑩的河水在夜幕下淡去了不少的月光中,隨着夜風發出了輕聲低語。
木青冥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夜風拂動他長袍下襬和袖口,在夜幕中呼啦作響起來。此地已遠離了阿子營集鎮,木青冥身邊四周已有山脈隆起。夜風下山上松濤如豎琴錚錚之音,隨風飛揚。伴着玉噴珠濺的河水聲響響徹山林之間。
夜風之中,還有淡淡的刺鼻血腥,在木青冥他們身前飄散。正是來自於攔住他們去路的男女靈嬰。
未出生就被打胎流產了嬰兒,死後化爲的靈嬰就是這樣,一輩子都保持着纔出生嬰兒的嬰兒模樣,且鬼氣之中混雜着血腥和羊水的氣息,還有不能出生的怨毒。
惡狡依舊警惕着那兩個靈嬰,只要他們敢對身後的木青冥夫婦動手,惡狡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把兩個靈嬰嘶啞成殘肢碎肉。
木青冥則不驚不懼,只是淡定的打量着眼前的靈嬰,稍加思索就知道這兩個孩子,只怕是蓮兒的孩子。他們身上鬼氣中,透着若有似無的邪氣,與木青冥手中拿着胎衣上散發出的,一模一樣。
“求求你,救救娘。”夜風下,那兩個靈嬰齊齊把雙膝一彎,跪在了土石遍地的路上,跪在了木青冥他們的面前,用稚嫩中透着些許低沉的聲音,不斷的重複着:“求求你,救救娘。”。
且說話還有些口齒不清,像極了才牙牙學語的小孩。
靈嬰就是這樣,不僅僅心智永遠沒法成熟,就連說話也是口齒不清,且能說出的話也不多。
而這兩個小鬼只怕是用了什麼辦法,得知了木青冥要去救蓮兒,這纔來攔路的。不過木青冥還是有些費解,既然知道他們要去救蓮兒,又攔路做什麼?
“娘?你們的娘是誰?”蹙眉嘀咕了一句的墨寒,見那兩個靈嬰並無惡意,放鬆了些警惕。隨之順着兩個靈嬰的目光,看到了他們注視着的正是木青冥手中的胎衣,也立刻就反應了過來,猜到了兩個小靈嬰嘴裡的娘,只怕指的就是蓮兒了。
“是蓮兒嗎?”木青冥爲了確認一下,又多問了一句。
兩個小靈嬰不再開口,但卻是連連點頭。
都說靈嬰歹毒,爲報父母奪去他們出生機會的仇,往往都把親生父母視爲眼中釘,肉中刺。在魂飛魄散之前總是會纏着親生父母,就算沒有能力將其奪命,卻也是讓父母生不如死,夜夜飽受恐嚇,方能解心頭之恨。
更有甚者,會奪去弟弟妹妹的肉身,鳩佔鵲巢,以奪舍之法強佔弟妹肉身,來報復自己的父母。
可如今月光下,這兩個靈嬰臉上眼中,除了血污就只剩下誠心誠意的懇切和焦慮,可見他們對沒讓他們出生的蓮兒,也是擔心頗重。
相比之下,反而比知道了蓮兒壞了戚家門風,就只顧得顧及門風,忽然就不再擔心蓮兒了的戚夫人,要多有人情味。
都說鬼怪無情,但木青冥卻見過不少鬼怪妖魔比人更是有情。例如滇池下的水妖,例如他的徒弟啊弘,還有他的妻子墨寒,以及眼前這兩個靈嬰。
但這些有情有義的妖魔鬼怪木青冥看得多了,但還是因這兩個靈嬰的舉動,心中感慨忽起。
“我要是說不呢?”同時,木青冥也有意要考驗一下這兩個小鬼。於是繼續保持着面色平靜,不急不緩的問到。
“那我們,跪。”兩個小鬼忽地一驚,接着不假思索的齊聲道:“跪,不起。”。依舊是說話口齒不清,也因爲會說的字不多而不流暢通順。
不過木青冥還是聽得懂,再看他們臉上的堅決,只怕是真的不答應他們,這兩個小鬼會一直跪在此地。直到太陽東昇,他們也會一動不動,迎着陽氣充沛的陽光魂飛魄散,化爲虛無。
要他們起來,只有木青冥答應此事。
木青冥本也只是考驗考驗他們,又不是真的要這麼做,見他們有這決心,也就滿意了。當下在月落西山時,把頭一點,不再多言其他,一口應下了此事:“你們放心,我就是要去救她的。肯定會把她給救回來。”。
心中也暗自多了一個心眼;只怕看守蓮兒的,是厲害的邪人。否則這兩個靈嬰,早已把自己的母親救回,根本用不着木青冥再出手,也不會有哀求木青冥這一幕。
木青冥舉目,目光繞過了這兩個靈嬰,看向了他們身後沒了月光,就變得昏暗的山間小路,和沉浸在夜幕下的牧羊河,眼中掠過了一絲警惕。
這前路只怕是有些兇險,接下來他們夫婦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前行才行。
靈嬰不言不語,在黑暗中細細端詳了木青冥夫婦許久,也不再糾纏,站起身來站到了路旁,讓開了路。
木青冥他們再次邁步,朝着牧羊河上游繼續邁步而去。路過靈嬰身邊時,那兩個小鬼提醒他們道:“小心,有人看着,娘。”......
西山上,長生道的據點密道中。
一道人影閃過,石壁上掛着的油燈猛然搖曳,熄滅了燈火。青煙從燈芯上升起,待到人影一掠而過,燈芯上又是火星一跳,亮起了豆大的燈火。
黑暗一片的暗道,變得昏暗。
燭火搖曳下,明暗不定的暗道裡站崗的長生道教徒,都昏昏欲睡。並未察覺到那道人影,朝着他們身邊掠過。
不過片刻功夫,來人就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輕而易舉的穿行過了所有的崗哨護衛,站到了劉洋的石室門前。
在門外站崗的兩個教徒,本已經昏昏欲睡,睡眼微微闔着,嘴裡還時有時無的發出斷斷續續的鼾聲。
但當來人站到大門前,帶起一陣旋風迎面撲去時,這兩個護衛登時驚醒。驚慌失措下,他們警惕的目光左右一掃,看清了來人是用黑布遮住全身,只露出一直眼睛的屍骨婆後,都鬆了一口氣。
“屍骨婆啊,你來就來吧,怎麼還這麼悄無聲息跟做賊一樣。”其中一個教徒唱戲一口氣後,不住地埋怨到。
那屍骨婆冷哼一聲,用輕蔑的口吻反問道:“我們要做的事情,能昭示天下嗎?”。
說的那個長生道教徒語塞,不再多言。
“開門。”屍骨婆又冷冷的說了一句。
“是。”那兩個看守的教徒轉身,合力推開了厚重的石門。石門纔開了一條細縫,那個屍骨婆身形一晃,閃身進入了門後的石室之中。
“我的手下們,看來大多數都沒能發現屍骨婆你的到來啊。”劉洋已經在她進屋時,笑着起身相迎了。
“你的手下該好好訓練訓練了。”帶着一陣勁風而來的屍骨婆,站定了石案前,眼中徘徊着不屑一顧之色,對劉洋教訓道:“就這點本事,還想要和鎖龍人抗衡?再不加強他們的修行,木青冥收拾你們跟玩一樣。”。
她這字字句句,說的劉洋心中不悅,卻因有求於屍骨婆,而且屍骨婆說的雖然有些諷刺,但也不是不無道理,於是只能強忍着不悅,恭恭敬敬的回到:“嗯,屍骨婆說的是,這些小子們是得訓練訓練了。”。
頓了頓聲,劉洋又對門外喊了一句:“來人,看茶。”。
說完此話的劉洋,才把目光再次移到了屍骨婆那張黑紗遮面的臉上,問到:“屍骨婆這次前來,是有什麼急事嗎?”。
“我去給你在阿子營中,看守蓮兒的教徒們送鬼氣。順便來問問你,木青冥出城了沒有?”屍骨婆收起了輕蔑和不屑一顧,接過了教徒遞來的熱茶。
“說起這事,我還要謝謝你呢。正如你分析的一樣,木青冥的重情重義可以利用。”當下收起了不悅的劉洋,在教徒退出去,關上了石門的那一刻,雙目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嚷嚷道:“一聽說是戚家之事,木青冥二話不說就趕往了阿子營那邊,此時已經不在城中了。”。
“看教主這悅色滿臉,想必是容器也到手了吧。”屍骨婆慢悠悠的吹了吹杯中熱氣,黑紗揚起時,趁機不經意間眯了眯眼,打量着對面的劉洋。
說罷一手擡起遮臉,另一手把手中茶杯伸到了黑紗後,微微揚起喝了一口茶。待到遮面袖口放下時,同樣是放下的茶杯裡,只剩下了半杯茶水。
至始至終,對面近在咫尺的的劉洋,還是沒能看清她的容貌;不免心中有些失望。
只是劉洋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臉上除了喜色外再無其他。當下他把頭一點,毫無保留的全盤托出:“是的,幾個時辰之前我纔去看了容器,此時就被關押在暗道深處的石室中。”。
“那你還等什麼?”屍骨婆把劉洋打量一番,幾日不見此人已經將侵入骨髓的邪氣收服,爲他所用,道行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只是屍骨婆這句話,卻是問的劉洋一愣。足足呆呆想了許久,才小心翼翼的問到:“屍骨婆是要我,提前用鬼胎和容器,製造一個木鬼出來嗎?”。
不知不覺間,手中茶杯已經見底的屍骨婆,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劉洋見狀,頓時大驚。
且不說如此一來,他們以前定下的原計劃就會因此打破不說,那個容器還有一個月的時間纔到歲數,方能作爲鬼胎的容器。
否則鬼胎不穩,必然白忙一場。
劉洋會不會答應屍骨婆?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