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妙天趕到林子裡時啊弘已逃走片刻。因啊弘是木鬼,身上氣息與草木無異,所以妙天也難以追蹤。翌日,救走啊弘的老學究,早起趕往了盤龍江畔的雲津鋪裡,找到一家青樓,對看門的龜公揚言自己要買居經。引出來老學究如願以償,見老鴇買居經。木青冥下工回家,就見趙良到家拜訪。趙良藉機蹭飯之時,告訴木青冥他讓巡警查訪城中之人,還真發現了一個奇奇怪怪的人,據說這人對外宣稱自己是前朝的秀才,但有一雙會變得奇怪的眼睛。】
空中朝霞退去,緊接而來的就是風捲烏雲帶來黯淡,和低垂的壓抑,佈滿了春城上的天空。
就算是變了天,盤龍江邊上還是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沒人注意到這個老學究,大白天的就往青樓門口一戳。更沒有注意到,那老頭跟門口的龜公說了什麼。
不過,就算有好事者過來圍觀旁聽,也聽不懂那居經是什麼。
路上行人不懂,但站在老學究對面的龜公是不會不懂的。雖然他不是大夫,但他工作的地方就是個由姑娘們組成的地方,只要是有關於姑娘的事情,不管是不是隱私,他都多少是略知一二的。
所謂的居經,又叫季經。指婦女月經每三個月一行而無症狀者,亦屬正常生理現象,不需要治療或是吃藥的。
有居經的常人女子本就不多見,但人類的智慧總是無窮無盡的。青樓中就有一門密不外傳的秘藥,是根據居經得到靈感而發明創造的,據說打從管仲開設了華夏大地上的第一座青樓開始,這藥丸就流傳了下來的。這藥給青樓裡的姑娘們吃下後,那姑娘們從此之後就只會來居經,無一例外的是三個月纔來一次例假。這樣,青樓就能更好的剝削裡面的姑娘,讓她們三個月才歇一次。
簡直就是慘無人道。
而因那功效,這藥也在過去的青樓裡戲稱爲百日一休丹。
說起來,知道此事和吃藥的,本該只有青樓裡的人才知道的。但老學究盡然知道,這讓龜公很是詫異。
那龜公有些孤陋寡聞,當下瞪大了些許雙眼,把老學究上下打量一番,眼中的疑惑更重。他哪知道自己對面的老學究就是草醫,把脈配藥,那是老學究的拿手好戲。
別說是知道居經了,就連那百日一休丹,老學究也能配出來。
只是老學究手上沒有可以用的女人,而且也等不得三月了,如今急需要居經,他也不得不厚着老臉登門青樓。
不僅如此,而且只有青樓裡的姑娘的居經,對破處佛法是最有效。這天下之物本就是相生相剋,所謂佛法無邊那都是空門中人給善男信女們一個虛無縹緲的期望。佛法,也是有弱點的,而諸多弱點之一就是極其懼怕色 欲 產生的污穢之物。青樓本就是污穢晦氣聚集之地,而裡面的姑娘三月纔來一次居經,更是至陰無陽,色 欲 所產生的天下至穢之物,對佛法是有着極強的剋制。
沒了這居經,老學究和啊弘想要破開那片福地靈穴上的佛法禁制,那就是癡人說夢。
“你怎麼知道居經的?”驚愕得睜大了些許眼睛的龜公,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把老學究,又是一番上下打量。
“這你就別管了,帶我進去見了老鴇,這五塊錢都是你的。”老學究伸手出去,把手裡亮晃晃的銀元,遞給了龜公。
很有分量的銀元入手,那龜公也不再多疑更不多問,側身一讓推開了虛掩的們,對老學究說到:“裡面請。”。
老學究邁步,朝着門裡走了進去,身後的龜公卻沒跟進去,只是伸手一拉,從身邊門頭上垂下的繩子,隨即那門頭上便有鈴鐺搖晃,響起一陣清脆響亮的叮噹聲,預示着有客人上門了。
空中越來越是昏暗,陰風捲席下,空中烏雲記載了一起,把最後一絲蔚藍的天空遮了個嚴嚴實實。
門後是個昏暗的小堂屋,陰暗之中顯得更是空間狹小。裡面擺設,倒是與尋常人家沒有什麼兩樣,只是樑柱上卻是披紅掛綠,就連屋角通向二樓的轉角樓梯上也是張燈結綵,有點炫麗得晃眼。
還有濃重的香粉氣息,從那些鮮豔的花綢之中溢出。
老學究才進門,擡頭一看就見堂屋邊上的小屋的竹篾編成的門簾挑起,走出一個打着哈欠的中年女人。老學究轉頭打眼一瞧,只見這女人凸顴骨,有着殷紅如紅嘴鷗嘴一般的厚脣,兩撇眉毛濃如墨一般,橫在了一雙陷在眼窩裡的雙目上,臉上兩腮上還塗着厚厚的脂粉,頭頂上帶着一朵妖豔又耀眼的紙紮大紅色牡丹花。
她人還沒能走到老學究面前,濃重的脂粉味倒是先飄了過來,香味太濃,反而有些刺鼻。
打完哈欠後,這濃妝豔抹的老女人已站到了老學究面前,把他上下一陣打量後,陰陽怪氣地說到:“哎呀老爹,你可來的真早,這姑娘們可都才睡下呢。再說你這身子骨吃得消嗎?”。
說罷,就往堂屋深處的圈椅上坐了過去,又長大嘴巴露出一口黃牙,長長地打了個大聲的哈欠。
卻是沒有迎客的意思,茶沒上,果盤也沒弄來。任由那老學究站在原地,也沒說請對方坐下。
“老鴇,不,媽媽;就老朽這身子骨,在姑娘們身上實在是折騰不動了,我可不是來找姑娘的。”老學究一如既往的對對他的無禮沒有在意,就站在原地,注視着那滿臉睡意的老鴇,緩緩說到:“我找你啊,就是買點東西。”。
“你老糊塗了嗎?這是青樓窯 子,可不是貨棧市場。”那老鴇不等頓了頓聲的老學究繼續說,就已率先開口,很不耐煩地呵斥道:“除了姑娘,你老以爲還會有什麼?”。
“你樓裡姑娘的居經。我知道你們都會收着,專門賣給那些畫符作惡的人,把這東西也賣點給我吧。”老學究淡然一笑,伸手往自己袖中一抹,相繼掏出了幾個大洋,和一對滴露玲瓏透彩光,脫胎玉質獨一品的上等玉鐲來。
隨之老學究踏前一步,毫不猶豫地把手中大洋和那對玉鐲,往老鴇手邊的八仙桌上輕輕地放了去。
那老鴇一見錢財,登時笑了起來,那笑容之中一反常態,少了之前的不耐煩,多了幾分媚態。
她拿去了玉鐲,左瞧右看一番後,又看了看老學究,遲遲沒有起身去拿居經,反而問到:“你也是畫鬼畫符的(鬼畫符說的是那些民間的神婆)?”。
“這你就別管了,拿錢賣貨。”老學究沒有過多的解釋什麼。
“成。”老鴇收起了好奇,也把錢財往自己懷裡一揣,站起身來朝着之前走出的那間小屋裡走了去。
屋外風聲呼嘯,緊接而來的就是細如牛毛的大雨,嘩啦啦地從天而降。街上忽然變得更是嘈雜,風雨聲中人們喊着,嚷嚷着,慌張地躲避着漫天雨絲。
不一會的功夫,老鴇再次折身而返,走到了老學究身邊,把手裡多了的一個蓋着塞子,不過兩個拳頭大小的陶製土罐,遞給了老學究。
這老學究接過,也不急着離去,而是不急不慢地開了塞子,頓時血腥味瀰漫開來,罐中一抹深紅浮現在老學究的眼前。
那老學究鼻子一動,在立馬捏鼻皺眉的老鴇注視下,若無其事地嗅了嗅那罐中不斷升起的腥臭後,才把塞子原封不動地塞到罐口,隨之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清晨過後下起來的雨,一直斷斷續續,雨霧濛濛,到了午後也沒放晴。
木青冥下了工,告別了貨棧裡的夥計們後,撐起雨傘下了玉龍堆,朝着沙臘巷那邊而去。
走了許久,他走到了沙臘巷裡,站到了木家小院前收了雨傘,就推門而入。
雨滴啪嗒,廊前桂花雨中吐蕾。臥在門後的惡狡,搖了搖蓬鬆的大尾。
木青冥才進院子,就聞到了一陣濃郁的肉香從正堂上飄了出來。
木青冥嚥了咽口水,把收起的雨傘立在了門旁把大門關上,隨之轉身沿着屋前環廊,朝着正屋那邊走去。
木青冥纔來到正屋中,就見墨寒他們已經在八仙桌上擺上了七大碗八大碟,正中處架起了白銀敲打而成的炊鍋,裡面鋪了一次次的白菜豆腐和嫩滑爽勁的牛肉。
再看屋中,趙良那傢伙也在。
“你怎麼來了?今天不值班了?”木青冥隨口問着趙良這話,又折身而返門外,冒雨去院中井邊打水洗手。
“我來蹭飯啊。”跟了出來的趙良理所當然地說着此話,站到了廊廡下,對木青冥又道:“順便給你送劉洋的檔案過來。”。
木青冥仔仔細細地洗着他指尖的污垢,嘴也沒閒着,當即問到:“那我讓你盯着城中那些奇怪的人,都找到了盯着了嗎?”。
語畢,木青冥已經把雙手洗淨,一溜小跑到了廊廡下,從橫在兩顆柱子間的繩子上取下一條毛巾把手擦了擦。
“按你老的吩咐,城中巡警們暗訪了城內各鋪各堆,還真在小西門附近,找到了一個奇怪的老人。據說,這老頭有一雙奇怪的眼睛。”趙良注視着木青冥的雙眼中,頓起好奇:“話說你怎麼知道,這城中還真有你們之外的奇奇怪怪的人的?”。
“那叫奇特不叫奇怪,別把這些人說的跟怪物一樣!”木青冥臉上忽然閃過了一絲不悅,怒哼一聲後又道:“說說,那人的眼睛怎麼奇特了。”。
他才說着此話,不遠處的正屋裡就響起了清湯開了,翻滾的咕嚕聲。隨之而來的,就是墨寒的喊話:“鍋開了,先進來吃飯吧。”。
那趙良聞言,頓時對木青冥嘿嘿一笑,道:“先吃飯,吃飽喝足了我給你好好講講這老頭的眼睛這麼的奇怪。不,是奇特。”。
趙良說的老頭是誰?眼睛又是如何的奇特?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