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定好了地方,艾洛第三天就去了瑞麗幼稚園讀書。還是夏沐晚親自把他送了進去。小傢伙在夏沐晚興奮的描述下,早已經對幼稚園嚮往的不要不要的。所以幾乎是剛送進去,便愉快的融入了大環境裡。
那邊安頓好了艾洛,這邊夏沐晚在醫院也是開創了新天地。短短几天功夫,她的大名再次火遍了兄弟醫院。只是這次卻不是因爲穆少太太而火。
誰也想不到,原本已經被判了死刑的一羣植物人,居然短短几個月連着清醒了兩位。奇蹟一次人們也許會歸咎到運氣上。奇蹟兩次就必須考慮到其中的關聯性。
再加上那天光頭哥似醒非醒的時候叫的是她的名字,於是夏沐晚火了。從女神經一下子變成女神,雖然只是少了一個字,但其中卻是質的飛躍。
這飄飄然的感覺真是前所未有的好,就連療養部又慕名而來了七八個病人都沒有影響她的好心情。看見她那得瑟樣,今早夜宵查房忍不住就打擊她。
“別人不知道,你自己不知道嗎?那是誰的功勞?真以爲自己是神醫了?”
夏沐晚愉快的哼着小曲換牀單,頭也不回的得瑟:“嘿嘿?嫉妒了?那有本事你到是出去說去呀,告訴別人你是用了夜家的金針定穴救活了植物人呀?怎麼?不敢了呀?”
“你……”夜宵氣的咬牙切齒偏偏說不出話來。
夏沐晚轉頭大咧咧就笑:“吆,還生氣了?這就是你不告訴我‘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的代價!我把你當好基友,你倒好,還藏着掖着!結果我還是從穆邵霆那裡才知道你們夜家的輝煌。我還生氣呢。”
“我有必要告訴你?再說了,我也不是夜家人了……”
“那你取藝名還取個姓夜的?”夏沐晚嘲諷道。自從那天知道夜宵家族輝煌後,她逮着機會就打聽夜家的事,奈何夜宵卻是守口如瓶。
“行了,別廢話,一大早光頭哥喊你洗頭呢。別在這裡磨磨蹭蹭的。”
“那這幾位……”夏沐晚指了指新進來的幾個病患。夜宵不耐煩的一昂下巴道:“走你的,以爲哥是你那豬蹄?動作慢的想讓人快進?”
“切……”夏沐晚笑罵了聲,繼續好心情的走了出去。光頭哥自從醒來就特別依賴她,如果吃飯穿衣她不在,都不讓別人碰。所以她只要有空就先過去看一看。
“夏醫生你可來了,愁死我了,你不來光頭哥早餐都不吃。”剛進病房小護士就無奈的衝着她叫。病牀上躺着的光頭哥原本哭喪着臉,這會咿咿呀呀高興的就叫:“小夏,小夏……”
“哈,光頭哥,不吃早餐可不好。”夏沐晚接過小護士手裡的餐盒坐在病牀前,挖了一勺餵給他:“我那邊工作還有很多,所以平時你要聽這邊護士的話哦,大家都希望你可以早點康復起來。”
光頭哥像是聽懂了,高興的點點頭吃了一大口的粥。一邊小護士忍不住笑:“夏醫生你真厲害,光頭哥就聽你一個人的,怎麼做到的
啊?”
“呵呵,其實主要是夜醫生的功勞……”雖然夜宵不搶功,也不代表她能心安理得的佔便宜。
“真想不到呢。夜醫生平時看起來很難相處,大家都說他嘴巴不饒人,你是怎麼受的了的呀?”
“這個……大約是因爲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吧。”
“什麼?”小護士沒聽清又問了句,夏沐晚嬉皮笑臉的帶過去:“那好了,沒什麼事情我就先上去,光頭哥就麻煩你照顧了。”
“小夏,小夏……”大約是聽懂了夏沐晚要走,語言能力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的光頭哥不捨得的叫起來。夏沐晚無奈的拍拍他手背笑:“好,好,我知道了,只要有時間我就來看你,我保證好嗎?”光頭哥這才高興起來。
看着那依戀的表情夏沐晚心頭一軟,第一次那麼深刻的體會到醫者父母心的感覺。就算光頭哥不是她一手救醒的,可是這將近小半年的照顧陪伴也已經十分親近了。
他能清醒過來她怎麼能不高興呢?
頗有成就感的呼了口氣,轉身夏沐晚就要走出去,也就是剛到門口,身後小護士忽然一聲怪叫:“光頭哥,你怎麼了?”
夏沐晚一驚迅速轉身,就見牀上剛剛還好好的光頭哥這會臉色青紫,眼珠子都鼓了出來。
“這是怎麼了?”
小護士嚇的手足無措就叫:“我不知道啊,我就是給他喂粥啊,然後他就忽然喘不上氣了……”
說話的空檔夏沐晚已經將呼吸機的面罩給光頭哥帶上,又囑咐另外一個護士去找主治醫生。
“光頭哥,你醒醒啊,我是小夏,你別嚇我呀……”
“呃,小夏,小夏……”光頭哥費力的喚着她的名字,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是我,是我小夏,你醒醒……”夏沐晚心跳加速,擔憂的緊緊抓住光頭哥的手。不是說各方面機能恢復的都不錯嗎?怎麼會這樣?
“出了什麼事?”一把威嚴的嗓音響起,夏沐晚下意識回頭就見穆邵霆那張嚴肅的面孔。這會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衝了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叫:“你快點看看光頭哥,他忽然喘不上氣來了。”
“什麼時候開始的?”穆邵霆一步跨過去認真查看了起來。
“就是剛纔,剛纔還好好的。”夏沐晚語無倫次的叫道。穆邵霆頭也不擡的冷淡道:“鎮定點。你越慌亂越是無事於補。”
夏沐晚呼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就見穆邵霆忙碌的做着檢查,陸續更多醫生過來。
“嘀嘀……”呼吸機上的心跳忽然發出報警。衆人看去,就見心率直線下降,夏沐晚的腿都軟了,白着臉就叫:“快沒有心跳了,怎麼會這樣?光頭哥你醒醒,我是小夏啊!我給你唱歌,給你洗頭曬太陽,你振作點好不好?你別死啊。”
“拉她出去!”穆邵霆忽然冷酷道。接着兩個小護士一左一右就拖着夏沐晚出去。
夏沐晚焦慮的看着病牀上的光頭哥,想要呼喊又怕再次打擾到醫生
搶救,含着眼淚就被拖到了門口。等着小護士一鬆手,她立刻可憐巴巴的貼着窗口張望。
看起來情況不太好,心臟起搏器都用上了……夏沐晚焦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不知不覺手指甲都咬禿了一塊……
病房裡的情景熱火朝天,後加入的幾個醫生也在奮力搶救……
“穆少,恐怕是不行了……”一箇中年醫生搖搖頭惋惜道。
“繼續心臟按摩!”穆邵霆威嚴道。那醫生無奈下只能在胸口助力。
“穆少,已經腦出血了,不能在繼續了。”
穆邵霆無意識的掃了眼朝裡面張望的夏沐晚,回頭輕嘆:“放棄。”
隨着他的話周圍醫生都停止了搶救的動作,原本已經陷入深度昏迷的光頭哥忽然迴光返照了般,一把抓住了穆邵霆的手,從嘴裡面艱難的擠出了句:“小夏,好……”
只是短短几秒鐘,等到衆人反應過來,那隻帶着一絲溫熱的手就這樣重重的垂了下去。如同狗血電視劇的終點大結局。該死的不該死的都死了……
“砰”夏沐晚失魂落魄的撞開了門,驚醒了短暫沉默的一羣醫生。“光頭哥……死了嗎?”
“夏沐晚……”穆邵霆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如果沒有失憶的話,印象裡他好像從來沒有安慰過任何一個病患的家屬。不是他不想安慰,而是壓根不會安慰。
“他死了?”夏沐晚如魔怔了般又問了句。
“穆夫人請節哀,我們都知道你照顧這個病人很久已經有了感情,但是……植物人清醒過來之後的併發症的確比較多。這個也不能怪誰……”
“嗯,知道了。”夏沐晚輕輕道,最後看了光頭哥轉身走了出去。從醫學院畢業到皇家醫院,這還是第一次直面病患死亡,複雜的感覺衝擊的夏沐晚很茫然。
她已經盡力剋制住自己的難過。她的理智告訴她,她的職業是醫生,如果太過傷感她面對的同行們也許會笑她太脆弱。可是她的感性卻讓她無法再多看那屍體一眼,因爲怕淚水會不爭氣的落下。
十幾分鍾後夏沐晚走上了醫院天台,四周微風變得強烈,颳起了她飛舞的長髮。她徑直走到圍欄邊,仰頭使勁瞪着那輪紅日,這樣就算是落淚被人看見了,也可以說是太陽灼傷了眼睛吧。
“夏沐晚……”不知多久,身後忽然傳來低沉磁性的聲音。現在不用回頭也知道這聲音是誰。呼了口氣她儘量輕鬆,沒回頭叫:“我沒事,微微傷感而已。”
“你會習慣的。”沒有起伏的聲音卻讓夏沐晚更難過。這算是哪門子的安慰呢。自己習慣那就意味着還要面對更多死亡。可是他的話又是那麼赤裸裸的現實,無論幻想多美好,醫生這個職業註定要習慣面對死亡。
無言以對只能看日。
“病人離世前有遺言給你。”半刻沉默,夏沐晚都以爲身後的人走了,卻不想再次聽見他低沉的聲音。
“什麼?”
“他說小夏,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