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刀刺入肉的時刻,刀柄被一股力量強行拽飛了出去,明晃晃的刀刃在黑夜劃出一道弧度。
黑影的手臂變得細長,將花子幽從地上拽了起來,破鑼般的聲音響起,“臭丫頭,你若是死了,本座絕對會讓沐森去陪你,最好不要再耍什麼花招,本座的耐心是有限的。”
說着,將花子幽扔了出去,她的身子猶如破敗的紙鳶飄飄掉落在地上,趴在那裡久久喘氣。
“你好好想起出了,你給洛輕歌下藥,不過,是幫他們夫妻早日結爲夫妻,倘若你不肯,那麼受苦難的將會是你的沐森,孰輕孰重你自己心裡有數。”
黑影丟下這些話,一轉身消失不見,整個樹林只有風吹動着枯葉的聲音,顯得格外寂靜沉悶。
過了許久,花子幽依舊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裡,就好像死了一般,從樹上飄下來的枯黃葉子灑落在她身上,一片一片。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道清朗的男子聲音。
“幽幽,幽幽你在哪裡……”
花子幽陷進枯枝裡的手微微動了動,緊閉着的眸子也驀然睜了開來。
是沐森,他來找她了。
沐森四處找着,好看的眉頭深深鎖着,很是着急。
今日只怕說的話太重了,徹底傷了她的心,若是她想不開,做了傻事,他這輩子良心上都過不去。
“你確定幽幽在這裡?”一同來的花子簫看着眼前的一大片林子,有些疑惑的問。
沐森擡起鳳眸看了看樹林,點點頭,“幽幽喜歡用靈花草製成的香,這種香的味道雖很清淡,但只要經過就會留下餘香,沒有一天的時間是散不去。”
本來還以爲她會像以前,生氣了出去發泄發泄就會回來,誰知,已經到了深夜還沒見她回來,便開始擔心起來。
“沐森,你口口聲聲說不愛幽幽,可你卻對她如此的瞭解,有沒有愛上她,最好問問你的心。”花子簫諷刺地說道。
然後,擡腳走進樹林裡。
沐森看着正往林子裡走的花子簫輕扯了下嘴角,想要解釋,張了張口卻沒吐出一個字來。
他和幽幽從小長大,那丫頭又十分黏他,如果連幽幽喜歡用的香都不知道,那他豈不是鼻子有問題。
不過,解不解釋如今不是最重要的,爲今之計是要想辦法找到幽幽。
隨後,也跟着進了林子。
他們兩人剛進入林子,便看到花子幽瘸着腿朝着他們走來。
“皇兄,我在這裡。”
“你怎麼弄成這副模樣。”花子簫走上前,見她渾身上下都是土,頭髮凌亂,上面還掛着幾片枯葉子,十分狼狽。
花子幽眼眸微閃,嘶啞着嗓子說道:“沒什麼,不小心掉進獵人設下的陷阱裡面去了,剛從裡面爬出來,就聽到你的叫聲。”
“真的?”花子簫看着她這副模樣,的確跟掉進陷阱裡一般無二。
“嗯。”花子幽點點頭,錯過花子簫繼續朝前走去,沒再多說。
見她這副模樣,還以爲是沐森的緣故,也沒多想,快步走了過去。
花子幽從沐森身邊經過,看也沒看他直接走了過去。
本想瀟灑走出去,就在這時,她一不小心踩到一個挖坑裡面,整個人朝着地面跌去。
“幽幽。”沐森本能的伸手將她接住,“你有沒有事。”
剛剛看她的一瘸一瘸的,顯然腿出了問題,不由擔心起來。
“沒事。”花子幽從他手裡掙扎出來,強忍着痛,繼續往前走。
本來腿就疼痛難忍,又踩進坑裡崴了一腳,更是疼她上下牙齒直顫抖,還沒走一步,再次朝着地面跌了下去。
沐森連忙扶住她的手臂,無奈地嘆道:“我揹你走吧。”
這丫頭的脾氣倔得要命,和歌兒有的一拼,平時很隨性,一旦惹惱了就一發不可收拾,一撅到底。
“我不要。”花子幽本來就生他的氣,又被黑影威脅,心裡更是難受,一時小孩子的性子便上來了。
她對一邊站着的花子簫招了招手,“皇兄,你過來揹我。”
“不是有人要揹你嗎。”花子簫挑眉指指沐森,別有深意地笑道,“幽幽,本宮雖是你的皇兄,但男女之別,還是要避嫌,本宮先走了。”
傻丫頭,心裡明明想讓沐森背,卻死要面子。
他從小不在皇宮長大,對她停留的記憶也就是她四歲的時候,自從回來以後,見她整日沒皮沒臉的粘着沐森,想着她爲了沐森肯定什麼都願意做,沒想到今日竟然傲嬌起來。
唉,看來他還是不懂這個妹妹。
“花子簫,你……”花子幽眼睜睜地看着花子簫沒入黑夜之中,氣得咬牙切齒,隨後,落寞地嘀咕了一句,“混蛋,沒一個人心疼我。”
她的兄弟姐妹衆多,知心的人一個沒有,母妃也在她年幼時去世了,之前,父皇利用她留住沐森,如今,父皇又利用她來平衡元靈國和青翼國。
唯一愛的男人又不愛她,她活的還真悲哀。
沐森聽到她這句話,眉頭一緊,不由心疼起來。
她是他看着長大的,就好像親妹妹一樣,如今聽她說出這樣的話,怎會不心疼。
微微嘆息了一聲,“幽幽,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說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拉着她的手臂,將她背了起來。
微微運氣,朝着黑夜中飛去。
花子幽趴在他寬厚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獨特的水墨清香味,心頭酸澀不已。
將自己的臉慢慢貼在他的脖頸上,仔細感受着他的體溫。
就讓她再靠一會兒,等她給洛輕歌下了藥,他知道了,肯定不會再這麼對她了。
沐森身子微微一震,抿了抿薄脣,沒有吭聲,隨她去。
很快,便到了墨王府。
由於怕洛輕歌擔心,也害怕她跟過來,花子幽失蹤的事,就沒和她講,他們不講,墨雲殤自然也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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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森直接將花子幽送到她的住處,有了燈火之後,才發現她的衣服有些破裂,還有些血跡。
“怎麼弄成這樣。”沐森成川字的眉頭緊了緊,彎下腰身,替她檢查,看哪裡傷到了。
花子幽眸光微閃,連忙將他推開,“不用你管,我沒事。”
“什麼叫沒事,腿都流血了。”沐森不顧她的阻攔,蹲下身子將那條想要躲藏的腿拉了出來。
有一大塊被蹭的血肉模糊,布料都已經陷入肉裡,看着慘不忍睹。
“還說沒事,是不是不想要腿了。”沐森擰着眉頭,仔細的將那些布片從血肉模糊的皮肉里拉出來,動作輕柔。
爲了減輕花子幽的疼痛,還時不時的在上面吹吹,完全沒覺得這麼做有何不妥。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花子幽又喜歡爬高上低的,整日不是這裡磕着就是那裡摔着,害怕她的父皇知道,每次處理傷口都來找沐森,沐森的醫術高超,處理這些傷口不在話下。
久而久之,爲花子幽處理傷口已經成了習慣。
花子幽低眸看着他,見他小心處理着她的傷口,眼底不由一熱,雙眼痠脹的難受。
沐森,你明明不愛我,爲何還要對我這般好,知不知道越是這樣,我越想得到你,越是離不開你。
有時溫柔纔是最厲害的毒藥。
沐森將布片一一挑出來,又上了藥包紮好,在她的腿上又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骨折才站了起來。
“幽幽,你還有哪裡不舒服。”沐森雙眸凝視着她,見她臉色依舊不佳,擔憂地詢問道。
“沒有。”花子幽搖搖頭,“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沐森看了看她,正想說離開,這時,他瞳孔一縮,“你這裡怎麼會有血跡,是不是也受傷了。”
只見花子幽心臟之處,血跡斑斑,雖沾上了土,但也能看出是血。
花子幽連忙捏住有血跡的地方,眸色有些不自然,“沒,沒有,可能是腿上的血沾到上面了,我現在很困,想睡覺,你走吧。”
腿上的傷還能說是掉進陷阱裡,被蹭到的,可她身上的傷卻是她用刀刺的,雖剛刺破皮,但若被他看到肯定會懷疑,畢竟刀刃弄的傷口,只要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
沐森在她身上看了看,並沒發現不妥之處,她臉色不好,可能是因爲心情的緣由,至於心情爲何不好都是因爲他。
爲此,沐森也不好再過問下去,抿了下脣瓣,“我先走了,你等一下再睡,我讓人給你弄些洗澡水。”
“嗯,謝謝。”花子幽涼涼地點點頭,和沐森說了第一次‘謝謝’。
沐森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轉身離開,順手幫她將門也關了上去。
等沐森走後,花子幽將自己扔進牀上,也不脫身上的髒衣服直接用被子裹着,就這麼靜靜地躺着。
手裡的藥丸她一直握着,她很想扔掉,卻又不敢扔,只能緊緊握在手裡,希望用自己的體溫將它融化掉,可是它毫無變化,依舊是那麼大。
不消片刻,下人送來洗澡水,便出去了。
花子幽沒有過去洗澡,就那麼一直的躺在那裡。
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從牀上坐了起來,由於昨天刺激太大,只覺得整個人都是懵懵的,頭腦渾濁不堪。
拿起拳頭砸了砸,想要清醒些。
低眸看着自己渾身髒亂不開的衣服,好看的眉頭微蹙,站起來,直接跳入昨晚下人送來的洗澡水。
由於她沒讓人進來將洗澡水弄出去,所以這桶水一直待到現在。
現在已經入了深秋,早上天十分寒冷,洗澡水放了一夜,早已試了溫度,冰冷的水包裹着她的身子,刺骨的寒意鑽入她的毛孔。
花子幽混沌的腦子豁然清醒了不少,這纔想起,手裡還握着藥丸,心下一沉。
遭了,藥不會被水溶掉吧。
不過,還是能感覺到藥丸的存在,至於剩下多少就不知道了。
忙伸出手,見那藥丸依舊待在她手心裡,大小和原來的一般無二。
花子幽捏着藥丸在眼前來回觀摩着,這藥丸用水竟然溶不掉,那她怎麼讓洛輕歌吃掉。
誰會傻到去吃這粒藥丸啊,除非是用強硬的手段讓洛輕歌吃掉,只是她有這個能力嗎,這裡可是墨王府,在洛輕歌身邊可是有不少的高手,隨便拉出來一個她都打不過。
花子幽看着這粒藥丸犯難了,隨後又一想,這樣也好,正好她不用下藥害洛輕歌,等黑影問起,就說藥沒辦法溶於水中。
就在她大鬆一口氣時,耳際邊傳來那道破鑼般的聲音,“幽幽公主,這藥不是一般的藥,冷水是溶不掉它,只要你將藥丸扔進洛輕歌喝的藥裡,便會瞬間溶化掉,無影無蹤。”
“你怎麼在這裡。”花子幽謹慎地看着屋子的周圍,卻什麼都沒看到。
“別看了,本座不在你身邊,只所以知道你的想法,是因爲你體內有本座身上的怨氣,只要你想什麼本座都知道,本座勸你別耍花招,到時倒黴的人可不止你一個。”破鑼般的聲音帶着威脅傳入她耳朵裡。
花子幽臉色明顯一白,它竟然能感知到她心中所想的,太可怕了。
“你也別害怕,只要你老老實實的替本座辦事,本座絕不會傷害你。”
花子幽身子一顫,立即封閉住自己的思想,不敢再想別的事情。
將自己縮進水裡,埋在水裡不肯出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叩門聲,“幽幽,你起來了嗎,我來幫你換藥。”
是沐森的聲音。
花子幽連忙從水裡冒了出來,對着門外說道:“還沒有,謝謝你的好意,只是男女授受不親,就不勞煩沐丞相了,待會兒我找個侍女幫忙。”
說話的同時,人也從浴桶裡站了出來,幾下將身上的溼衣服扯下去,扔到地上,將溼漉漉的身子裹進被子裡,這時,才知道現在是深秋,天很冷。
沐森一聽,將脣瓣抿成一條線,看着緊閉着的房門,也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花子幽將身子捂熱了些,纔拿了套衣服穿在身上,簡單將自己的腿處理一下,便出了門。
尋思着怎樣才能將藥丸下進洛輕歌的藥裡,她和洛輕歌不熟,又不是她的侍女,明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她做起來還真難。
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快來到紫痕竹院,她一擡頭,看到沁兒手裡端着一個木盤正往這邊走,眼睛頓時一亮。
是她的運氣太好,還是洛輕歌的運氣太差,正愁着沒主意,這不就送上門了。
立即放慢了腳步,很快沁兒從她身邊經過。
“幽幽公主好。”沁兒想花子幽行了一禮。
“無須多禮。”花子幽隨意擡了下手,朝着她手裡端着的藥盅看了一眼。
眸光微微閃了閃,笑道:“沁兒,你端是什麼呀,我現在有些餓,能不能讓我吃了。”
“啊,幽幽公主這可使不得。”沁兒怕她誤會,連忙解釋道,“這不是粥,是郡主的補藥,幽幽公主若是餓了,找侍女幫你弄就好。”
“這樣,既然是藥我自然不能吃了。”花子幽略有些失望,心裡卻在捉摸着怎樣將藥丸下進去。
她朝着藥盅看了看,“你家主子明明身子很好,爲何還要喝藥呢。”
“奴婢也不知道。”沁兒搖搖頭,“這藥是王爺配的,主子喝了肯定有好處。”
“哦,真的,讓我看看是什麼藥。”花子幽不等沁兒同意,伸手將藥盅的蓋子揭開。
“誒,公主……”沁兒想要阻止,但已經晚了,慌忙說道,“公主快把蓋子蓋上,待會兒冷了,郡主更是不想喝。”
花子幽朝着那盅藥看了看,黑乎乎的,故意露出一臉嫌棄,“你們家主子真可憐,每天都要喝這種藥嗎。”
說話間,不動聲色的將蓋子蓋上。
“是啊,每天都要喝。”
“你快去吧,冷了就更不好喝了。”花子幽揮揮手,示意她快過去。
“好,那奴婢告辭了。”沁兒不疑有他,端着木盤走進了院子裡。
花子幽看着已經空了的手,眼底的眸光復雜一片。
等到事發之後,第一個想到的人肯定是她,畢竟除了沁兒和她之外,沒人動過藥,沁兒肯定不會害洛輕歌,所有人都會猜測是她。
花子幽脣角扯出一絲苦笑,也不敢將自己內心的想法想出來,因爲只要她一思考,黑影便會是知曉。
她明知道這樣做會牽連到她身上,她卻這麼做了,其實她是有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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