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皇不是傻子，當然第一時間就明悟了季長生的意思。
認真的看了一眼嬴紅葉，唐皇陷入沉思。
從他本心上來說，他當然更希望把大唐的基業傳給自己的後代。
但季長生開口了，這面子不給不好。
最重要的是，唐皇要考慮——他不給，季長生會不會搶？
畢竟他可是要走的。
前腳他剛走，後腳季長生可能就會直接搶過去。
問他一聲，是給他面子。
但他要是不接這個面子……最後可能很不體面。
想到這點之後，唐皇發現自己沒有其他選擇，只能點了點頭：“我觀嬴姑娘也有人皇之姿，若嬴姑娘不棄，在我走後，嬴姑娘可以替朕繼續鎮守大唐基業。”
事實證明，大佬們都是可以情商高的。
只看他們想不想動用自己的情商。
現在唐皇的高情商，嬴紅葉就充分感受到了。
花花轎子人人擡。
唐皇給她面子，她當然也要給唐皇面子。
“陛下放心，我只爲修行。功行圓滿之後，自然會把大唐基業還給李姓子孫……如果那時候大唐天命還在的話。”嬴紅葉承諾道。
她看重的確實不是權勢。
是實力。
大唐基業在她看來，只是達成目的的工具。
得到嬴紅葉如此承諾，唐皇內心一穩。
但季長生把醜話說在了前面：“陛下，王朝週期律你肯定是明白的，沒有不滅的王朝。就算沒有紅葉，大唐也不可能千秋萬代。人族需要革新，需要變化。若是大唐基業存續不了太久，你記得這是歷史自然規律，不要把怨念怪到紅葉或者我頭上。”
“朕明白。”唐皇點頭。
封建皇帝可能聽不懂季長生的話，聽懂了也不願意接受。
但洪荒仙界的大唐，版圖囊括萬千世界。
唐皇見多識廣，自然是能從更加宏觀的視角來看待大唐的興亡。
“後人若成器，大唐自然能基業長存。後人不成器，那便順其自然，朕不強求。”
“陛下果然是人中龍鳳。”
季長生擡了一手，不過並沒有真的當回事。
嬴紅葉也沒有當回事。
他們都很清楚，唐皇現在之所以這麼大氣，完全是看在季長生的面子上。
剛纔那些話要是換成別人說的，唐皇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但是季長生他扇不動。
只能強迫自己變得善解人意。
好在季長生也不輕易欺負人，大多數時候，季長生都是很講道理的。
“我當然不能佔陛下便宜，陛下去了《山海經》後，可以隨時聯繫我。”
季長生明示道：“與其將希望寄託於子孫後代，不如把未來把握在自己手上。陛下，你還年輕，以後還大有可爲。新的世界，新的開始，人皇也未必不能長生。”
唐皇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由衷的笑容，這是他真正想聽到的話。
“多謝劫主吉言。”
季長生稱他“陛下”，他便稱季長生爲“劫主”。
而且這有利於他開啓下面的話題。
“我有一事不明，以劫主目前的權限，幫嬴姑娘提升實力應該不難吧？爲何還要捨近求遠？”
長生大帝取代了魔祖羅睺，這件事情在大羅層次不是秘密。
唐皇作爲現如今人族最強國家的統治者，也屬於大羅圈子。
他自然也掌握這個情報。
以季長生的行事風格，直接幫嬴紅葉提升到大羅，在唐皇看來都不算誇張。
但事情並沒有他想的那般容易。
嬴紅葉苦笑道：“讓陛下見笑了，我基礎太差，長生縱然想幫我，也必須要如此大費周章。”
“嬴姑娘實力不弱，修行速度也不算慢。”唐皇以爲嬴紅葉是在自謙。
嬴紅葉仰天長嘆：“說來慚愧，我這已經是長生幫我開掛了。”
儘管如此，進度還是很慢。
都沒追上小余。
在有性別優勢的情況下，還有季長生的扶持，嬴紅葉的進度都沒趕上餘老魔——只能說在天賦上，嬴紅葉真的差了不少。
“我的天賦認真說起來，連觀主都比不上。”嬴紅葉自嘲道。
她知道觀主已經快成爲天賦的計量單位了。
但實際上，觀主的天賦依舊是飛昇之下頂尖的天賦。
嬴紅葉比觀主還要次一檔。
她的天賦，只到玄都觀優秀弟子的水平。
極限大概是當一個脈主。
所以哪怕得到了季長生的全力幫助，季長生甚至把黑卡都給了嬴紅葉，但現在嬴紅葉連小余都沒趕上。
修煉進化就是這樣，努力在天賦面前，往往不值一提。
所以在幫紅葉提升實力方面，季長生要下的功夫，比在李嫦曦玉玲瓏李歡顏身上他們大多了。
儘管如此，季長生也沒忘記紅葉。
友交於微末之時。
在長生界就和他交好的老朋友，和後來他成爲長生大帝后新交的朋友，當然是不一樣的。
嬴紅葉，自然是更不一樣的。
所以他願意在這些老朋友身上多花一些時間。
而在嬴紅葉身上，季長生花的不止是時間。
還有心意。
“紅葉的天賦確實不算優秀，想提升到大羅層次很困難，所以必須要另闢蹊徑。”季長生點頭道：“有大唐的基業做基礎，我就有把握將紅葉提升到真君境層次。”
其實光大唐基業不夠。
還有心魔一族這邊的投資。
外加觀音菩薩那邊的因果。
三合一之下，季長生纔算是有把握幫嬴紅葉開掛，提升到真君境巔峰層次。
然後再繼續幫紅葉開掛。
饒是如此，嬴紅葉能不能通過大羅門檻的最低心魔劫考驗，依舊是一個問題。
這些資源如果拿去培養餘老魔，小余大概早就可以大羅了。
但季長生真的重女輕男！
緊了緊嬴紅葉的手，季長生笑着安撫道：“紅葉，不用傷心。事在人爲，人定勝天。唐皇當年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二世祖，後來也不是大唐正統繼承人，但最後君臨天下的還是他。以唐皇爲榜樣，他能做到的事情，伱未必不能做到。”
嬴紅葉沒有傷心。
她很清醒。
“唐皇這樣的英主，放眼人族歷史都沒有多少，我遠沒有資格與其相提並論。”
“但你可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這倒是，我命好，當年一眼就相中了你。”
嬴紅葉現在信命了。
初戀就能談個未來聖人。
她感覺自己祖墳簡直冒青煙。
雖然嬴皇一脈確實都快進祖墳了。
但是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沒跟着陪葬，還跟着上天了。
在季長生和嬴紅葉說話的時候，一道祥光從天而降。
觀音菩薩出現在靈山腳下，主動迎了過來。
先和季長生與唐皇打了招呼，隨後觀音菩薩也向嬴紅葉點頭：“嬴姑娘，又見面了。”
嬴紅葉回禮。
唐皇看到突然出現的觀音菩薩，眼神微閃了一下。
“菩薩所爲何來？”
觀音菩薩雙手合十，喧了一聲佛號。
“我與紅葉姑娘有一樁因果，想與陛下做一樁交易。”
唐皇看了季長生一眼。
季長生道：“菩薩的確是我早早爲紅葉定下的護道者。”
“劫主對嬴姑娘，真是一往情深。”
唐皇服氣了。
沒想到長生大帝還是個情種。
爲了一個女人，把觀音菩薩都請出來了。
“菩薩，我和長生劫主剛纔已經談好了。”唐皇道。
觀音菩薩剛纔已經收到了嬴紅葉的信息。
她沒有先和唐皇說話，而是對季長生點了點頭：“帝君，我稍後去拜訪您和星君。關於靈山和玉虛之事，我還要和您細談。”
季長生頷首爲禮：“我與師姐在大雄寶殿靜候菩薩。”
拍了拍嬴紅葉的玉手，季長生悄然消失。
觀音菩薩大手一揮，便將唐皇和嬴紅葉挪移到了自己在靈山的“辦公室”。
以觀音菩薩在靈山的權勢，自然是有自己“獨立辦公室”的。
季長生出面和唐皇談，只能談大方向。
但具體的細節磋商，季長生可沒那個時間一直磨。
這其中可操作的空間很大。
如果季長生不盯着，哪怕唐皇不想和季長生交惡，以大唐現如今的那些驕兵悍將，也未必會那麼樂意換一個女帝——去掉未必，他們一定不樂意。
到時候還是麻煩。
無論殺與不殺，最後都可能弄的季長生和唐皇反目，這甚至不以他們的意志爲轉移。
除非他們願意親自坐下來，敲定所有細節。
但這也是不可能的。
季長生雖然對嬴紅葉很上心，可在這個緊要關頭，也不能浪費這麼多時間。
所以這件事情，要找個中間人緩衝。
觀音菩薩是最好的選擇。
觀音菩薩咖位夠，實力夠，還願意趟這個渾水。
哪怕最後事與願違，弄的大唐最後血流成河，也是中間人觀音菩薩沒搞好。
唐皇要怪罪，怪不到季長生頭上。
有了觀音菩薩做緩衝，季長生和唐皇之間，就有了和平的橋樑。
唐皇當然能明悟這件事。
但他沒想到，觀音菩薩竟然願意主動接鍋，做季長生這個緩衝人。
“看來菩薩欠劫主的人情不小。”唐皇試探道。
觀音菩薩微微一笑，沒有解釋。
她和季長生的合作，可不止是人情。
還有玉虛宮的基業。
就憑季長生對廣成子的態度，這件事情她也得幫季長生辦好。
這麼好的盟友，得替哥哥籠絡住了。
好在這件事情並不難。
“陛下，我和紅葉一見如故，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大唐現在兵鋒正盛，驕兵悍將。想要權力轉移，必然會面臨血與火的交鋒。哪怕陛下會帶走大部分驕兵悍將，權力移交的過程依舊很容易發生衝突。這些事情，就不必勞煩帝君了，你意下如何？”
面對《山海經》世界的少主，唐皇會低一頭，因爲季長生真的有可能掌握他的未來。
但面對觀音菩薩，唐皇氣勢並不落於下風，甚至還頗有心理優勢。
此前爲了避他的名諱，觀世音菩薩去掉了“世”字，從此更名爲觀音菩薩。
這意味着人族天子的位格，壓了靈山菩薩一頭。
唐皇此時自然也底氣十足。
“菩薩想插手大唐內政？”
“陛下多慮了，我最多對信仰還有些想法，對大唐內政毫無興趣。”觀音菩薩搖頭道：“我此次出面，全爲了紅葉。”
唐皇沉吟，在思考自己要退到哪一步。
看在季長生的面子上，退是肯定要退的。
但退到哪一步，季長生沒有說。
所以分寸由他自己來把握。
這其中可操作的空間很大。
唐皇內心最理想的情況，是退的不多，又能得到季長生的人情。
在唐皇還沉吟的時候，觀音菩薩微笑着開口：“聽聞長孫皇后的身體不太好。”
唐皇身體驟然一僵。
隨後驚喜的看向觀音菩薩。
聲音都有些顫抖：“我問過閻君，她大限將至了。”
人族壽命有限，這是三皇五帝都同意的，也是六聖點頭的天道規則。
哪怕唐皇一統萬界，也無法改變這件事情。
別看季長生能肆意篡改“生死簿”上的姓名，那是因爲季長生不算在人皇序列當中，他走的是天帝路線。
而且季長生當時用的是“平賬大聖”這個妖族馬甲。
越是人族皇室的壽命，就越是敏感。
除了三皇五帝之外，剩下的歷代人族皇室，在這方面都插不上手。
一旦插手，容易引發來自三皇五帝甚至天道六聖的集體打擊。
所以強如唐皇，也改動不了自己最心愛女人的壽命。
他此前也沒有做過這方面的奢望。
直到現在。
他看到了曙光。
觀音菩薩承諾道：“大唐皇后，自然不能長壽。讓長孫皇后在我身邊修行一段時日吧，生死簿上，長孫皇后陽壽三十六。她三十七歲那年，我再將她送回唐皇身邊。”
言下之意，自然便是會庇護長孫皇后，不讓她往生輪迴。
唐皇大喜，甚至有些喜極而泣。
儘管說出來可能有人不信，唐皇的後宮數量不小，但在唐皇自己心目中，他對長孫皇后還真是真愛。
有其他女人，和真愛不衝突。
現在最流行的就是不等式。
“菩薩若能讓她打破生死大限，朕不吝惜任何代價。”唐皇也鄭重承諾道。
觀音菩薩看到陷入真愛模式的唐皇，頓時感同身受。
“看來陛下和我一樣，都是有情人啊。”
唐皇：“？”
“都是爲了愛情，那一切就好說了。帝君和紅葉的愛情，陛下和長孫皇后的愛情，都由貧僧來守護。”
觀音菩薩腦後閃着佛光。
她和恨哥不一樣。
雖然她也淋過雨，但現在生活幸福，家庭美滿，她想的是幫天下有情人都撐起一把傘。
這就是菩薩的格局。
“陛下，身邊可有召喚長孫皇后的信物，我們今天便把事情定下來，帝君那邊做事，注重效率。”觀音菩薩開始推進流程。
爲了幫自家哥哥儘早拿到玉虛宮基業，她沒少研究季長生——這兩件事情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但觀音菩薩很快就會證明，季長生真的能幫她成爲玉虛宮少夫人。
涉及到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唐皇當然也想盡快敲定。
唐皇拿出了長孫皇后的一幅肖像，片刻後，肖像中的長孫皇后眼神眨了一下。
隨後，長孫皇后便從畫像中一步走了出來。
現如今的大唐，馬上要將洪荒仙界半數收入囊中，大唐皇室珍藏的奇珍異寶自然不在少數。
長孫皇后看到觀世音菩薩和嬴紅葉後，明顯有些意外。
她先向觀音菩薩行了一禮。
“見過菩薩。”
觀音菩薩頷首爲禮。
“見過嬴姑娘，嬴姑娘真是天香國色，本宮相形見絀了。”
嬴紅葉當然不會因爲長孫皇后的誇讚就產生什麼驕傲，她反而有些震驚。
“皇后娘娘竟然也能知道我的名諱……聖唐果然是聖唐。”
她是服氣的。
一般的組織即便蒐集季黨的資料，也很難蒐集到她頭上來。
但大唐作爲現如今人族最強的王朝，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莫說是嬴紅葉，即便是慕仙的資料，大唐皇室也是有蒐集的。
什麼人可以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越是出身大勢力，就越要明白這一點。
當然，總有蠢貨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那樣的人，活該被毒打。
長孫皇后簡單和嬴紅葉聊了幾句，才和唐皇說話。
看的出來，他們真的感情很好。
唐皇也不介意自己在人前被冷落。
“陛下，這次叫我來做什麼？”長孫皇后問道。
唐皇將他和觀音菩薩談好的約定告知了長孫皇后。
長孫皇后愣了三秒鐘，隨後也潸然淚下。
世上誰人不怕死？
季長生都怕。
而且大唐現在如日中天，長孫皇后母儀天下。作爲唐皇最愛的女人，她的地位無可動搖。
在人生已經圓滿的情況下，長孫皇后更加不想死。
她的人生，比那些清穿夢女YY出來的都要更美好一萬倍。
誰不願意享福呢？
“若菩薩能幫我渡過死劫，我願爲奴爲婢，伺候菩薩。”
長孫皇后向觀音菩薩行了一個大禮。
觀音菩薩沒有拒絕，而是對唐皇與長孫皇后道：“想要避過生死大劫，確實需要瞞天過海。人族皇室的壽命十分敏感，六聖都會關注。所以，要委屈娘娘先從皇后的位置上假死脫身，在我身邊修行。等死劫過後，我將娘娘送到新世界，與陛下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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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依菩薩所言。”長孫皇后立刻道：“從今以後，我爲觀音婢。”
“如此，自然是最穩妥的。紅葉，你也和帝君那邊打聲招呼。”觀音菩薩道：“帝君和十殿閻王關係不錯，在這件事情上，他只要開口，十殿閻王都會賣他面子。”
平賬大聖和十殿閻王的“交情”，在大能圈子裡不是秘密。
嬴紅葉自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但嬴紅葉內心卻有些擔憂。
觀音菩薩和唐皇不知道地府的變故，她卻是知道的。
這件事情如果盤古插手，恐怕還有變故。 畢竟地府現在可以說是盤古的地盤。
不過這個擔憂，她當然不可能告訴唐皇。
真的發生了變故，那也是盤古和唐皇的因果。
和她以及季長生又沒什麼關係。
他們一定兌現所有的承諾。
然後，盡人事，聽天命。
“那此事就這樣定下來，貧僧祝陛下在新的世界繼續高奏凱歌。”觀音菩薩道。
“借菩薩吉言。”
三方約定已成，便沒有繼續浪費時間。
嬴紅葉要做好接收大唐的準備。
唐皇要接收西牛賀洲的地盤，完成一統兩大部洲的偉業，青史留名，然後再去向新世界進發。
至於觀音菩薩，她要去和季長生談一談自己的彩禮以及嫁妝問題。
……
大雄寶殿。
觀音菩薩先是看了一眼坐在C位蓮臺上的李嫦曦，好奇問道：“看來是星君要入主靈山？”
她之前還以爲在靈山肆虐的“羅睺”是季長生。
現在看來，倒是誤會季長生了。
李嫦曦點了點頭。
“菩薩應該不會讓我爲難吧？”李嫦曦的語氣很隨意。
她一點都不爲難。
要是觀音菩薩爲難，她可以換掉一個觀音菩薩。
但觀音菩薩現在對靈山根本毫無興趣。
她隨即輕笑道：“星君放心，我會逐步退出靈山，影響力會自然消散的。”
李嫦曦聞言一怔，隨即猜到了觀音菩薩的想法。
然後一言難盡：“菩薩是想……重回玉虛宮？”
“錯了，是重掌玉虛宮。”觀音菩薩糾正道。
回去只是一個前提。
執掌纔是她的目的。
李嫦曦萬語千言，最後匯成一句話：“有情人終成眷屬！”
祝福，鎖死！
觀音菩薩微笑點頭：“多謝星君。”
李嫦曦下意識就想打個冷顫。
她不是很能接受這種事。
不過她控制住了自己身體的反應。
“菩薩永遠是靈山的菩薩，哪怕以後如來回歸，也動搖不了菩薩的地位，請菩薩放心。”
既然觀音菩薩志在玉虛宮，她當然也樂得成全。
把觀音菩薩高高供起來不給實權就是了。
觀音菩薩有面子，她得到裡子，大家雙贏。
觀音菩薩對於這個安排也十分滿意。
“便依星君所言。”
“甚好，初掌靈山，千頭萬緒，本君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就先失陪了。”
面對觀音菩薩這種特殊大佬，李嫦曦有點招架不住。
給了季長生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她先閃人了。
季長生倒是很鎮定。
無性別人士他都見過。
觀音菩薩這才哪到哪。
只能說，洪荒仙界因爲強者太強的原因，導致一些上不了檯面的思想還沒萌芽，就被上面的大佬鎮壓了。
反而不如藍星那樣羣魔亂舞。
觀音菩薩這種情況在藍星，根本都不叫事。
反倒是李嫦曦這種對觀音菩薩敬而遠之的態度，放在藍星的西方自由世界，是要被花式網暴的。
季長生就很聰明。
他只有祝福。
“菩薩，你和真王的兩個孩子怎麼樣了？”
季長生上來就抓住了女人婚後一般最在意的東西——孩子。
果然，觀音菩薩瞬間就被季長生抓住了談話主動權。
“這次來找帝君，便和她們有關。”
“我和菩薩是老朋友，菩薩儘可直言。”季長生道。
觀音菩薩長嘆了一口氣：“天王他……不太喜歡孫女。”
季長生心說那可太正常了。
而且元始天王不喜歡的應該不只是孫女。
他還不喜歡兒媳。
觀音菩薩自然不知道季長生的腹誹，她繼續道：“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我既然生了她們，總不能讓她們真的自生自滅。”
季長生糾正道：“菩薩，準確的說，是玉清真王生了她們，不是你。”
觀音菩薩：“……這個不重要，我就算不是她們的母親，也是她們的父親。”
饒是季長生見多識廣，也差點沒接住觀音菩薩這句話。
在觀念還相對傳統的洪荒仙界，觀音菩薩絕對是罕見的進步人士，而且進步了太多，領先了時代好幾個身位。
“帝君，我有一事相求。”
“讓我幫你們養孩子？”
觀音菩薩輕咳了兩聲：“帝君，如來佛祖真的轉世到了三葬法師肚子裡？”
“當然。”
“轉世身，都是有元陽的吧。”
季長生：“……菩薩你想背叛真王？”
觀音菩薩大羞：“我當然看不上如來，是我兩個女兒白蓮花和碧遊，我希望她們能拿到如來佛祖轉世身的元陽。”
這是觀音菩薩從西遊項目中得到的啓發。
作爲西遊項目的跟組導演，觀音菩薩全程目睹了很多名場面。
那些直接對三葬法師下殺手的妖精，在觀音菩薩看來都沒什麼腦子。
但是那些曲線救國，試圖拿到聖人元陽的女妖精，讓觀音菩薩眼前一亮。
普通人在意元陽元陰，可能是思想觀念。
可對於他們這些強者來說，元陽元陰都是大補的好東西。
越是強者，就越是大補。
說起來玉玲瓏可能不信。
她靠着天地玄黃玲瓏寶塔和太極圖的輔助穩固了大羅境界。
李歡顏靠着季長生的元陽，也穩固了大羅境界。
雖然李歡顏肯定還是打不過玉玲瓏。
但你就說有沒有穩固大羅境界吧？
觀音菩薩不敢爲自家女兒肖想季長生的元陽。
她盯上了如來佛祖的轉世身。
但這個要求，多少超過了季長生的能力。
“菩薩，大羅的姻緣是不可控的，就算我替你找了月老也沒用，大羅能掙脫一切安排。”
上位者安排下位者的命運，正常情況下來說問題不大。
月老作爲姻緣之神，要是想欽定兩個普通人的姻緣，當然沒有問題。
但大羅強者的命運，哪怕是聖人也難以安排。
除非聖人說讓這個大羅死，那倒是可以安排——不過這方面也有馬失前蹄的，比如準提聖人就沒殺死冥河，通天教主之前也沒能殺死陸壓。
如來佛祖哪怕是轉世身，依舊有大羅特性，畢竟如來不是真死，祂只是重新轉生了一下。
讓月老去安排如來，就好像盤古讓季長生去打死鴻鈞一樣。
這不講道理。
觀音菩薩當然也不會提出這麼無理的要求。
“月老當然不行，但帝君肯定可以。”
“菩薩對我倒是有信心。”
“帝君太小看自己了。”觀音菩薩搖頭道：“如來佛祖既然轉生到三葬法師肚子裡，準提聖人就肯定可以暗箱操作。”
只不過她和準提聖人沒什麼交情。
得讓季長生當這個中間人。
“就算沒有準提聖人，以帝君的手段，讓如來轉世陷入桃花債，應該也不會困難。”觀音菩薩補充道。
季長生十分感慨：“菩薩，你這麼安排兩個女兒的婚姻，你問過她們了嗎？”
觀音菩薩回答的理所當然：“如來英雄蓋世，放眼諸天萬界，都是僅次於帝君的英傑，難道還辱沒了她們？”
季長生：“……”
很難評。
他乾脆直奔主題：“我會幫忙，但還是那句話，大羅命運難以操縱。最後會發生什麼，我不做任何保證。”
“如此，已經很感謝帝君幫忙。”觀音菩薩拱手道：“作爲回報，我會讓玉虛宮的師兄弟都前往媧皇宮參加真君大會。”
觀音菩薩確實會來事。
她知道合作是雙向共贏的，這就是季長生願意一直和觀音菩薩合作的原因。
聽到觀音菩薩如此說，季長生臉上浮現出了微笑：“若玉虛十二仙其他人都離開，玉虛宮自然便是菩薩和真王的婚房。”
“帝君，不知道歡顏夫人舉辦這個真君大會的目的是什麼？”觀音菩薩問道。
雖然已經準備把自己的師兄弟賣了當人情，但觀音菩薩確實還沒搞懂真君大會的具體章程。
如果是要命的東西，她還得重新考慮。
戀愛腦歸戀愛腦，觀音菩薩沒有喪心病狂到把自己的師兄弟給殺了。
季長生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我和歡顏舉辦真君大會的目的，旨在幫助所有的真君都能晉升大羅。”
觀音菩薩：“？”
放心下來的同時，觀音菩薩內心涌起了更多的問號。
“帝君……要做慈善？”
“雖然菩薩可能不信，但確實就是這樣。”季長生正色道：“我和歡顏作爲先證道大羅的人，有義務幫助這些還沒有證道大羅的人共同進步，最終實現人人大羅。”
觀音菩薩：“……那帝君你能得到什麼？”
季長生愈發正氣凜然：“我爲人人，人人爲我。不要問我這樣做能得到什麼，我就是這麼大公無私。”
觀音菩薩能說什麼？
她只能表示心悅誠服：“帝君境界高遠，實在是讓我慚愧。”
“無妨，我們一起共勉。”
季長生感覺自己的靈魂得到了昇華。
……
皇極殿。
楊戩罕見出現在這裡。
他是來向舅舅道歉的。
北海一戰，昊天殺穿諸多大羅圍攻，一舉成聖，震動萬界，可以說打出了絕世風采。
但代價也極其慘重。
原本可以不這麼慘重的。
可從始至終，北海上空能幫昊天分擔壓力的只有玄武神君。
原本被昊天寄予厚望的楊戩……根本就沒在北海戰場上空出現。
他們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人。
外人也就算了，楊戩選擇袖手旁觀，他自己都覺得不應該。
所以他必須要向舅舅道歉反省。
“舅舅，當時情況緊急，嬋兒落入了羅睺設計的陷阱。”
昊天打斷了楊戩的話：“確定是‘羅睺’設計的陷阱？”
楊戩老臉一紅，低下了頭：“我反思了一天，應該是長生大帝的佈局。從打九頭蟲開始，長生大帝就在借嬋兒利用我了。”
昊天的眼神當中滿是恨鐵不成鋼：“既然知道是陷阱，還一腳踩進去，你是不是傻？”
楊戩辯解道：“舅舅，我當時不知道，是事後纔想通的。
昊天深吸了一口氣，暫且略過這個問題不表。
“楊嬋落入包圍之後，你真的認爲她會有危險？你活着，我活着，誰敢動嬋兒？”昊天沉聲問道。
楊嬋的背景，在整個洪荒仙界都能排前十。
“就算是季長生，也不敢真的殺嬋兒。”
楊戩內心知道，昊天說的是對的。
不是季長生真的不敢殺楊嬋，是因爲沒有必要，得不償失。
而且楊嬋活着，楊戩纔有軟肋。
楊嬋要是死了，還怎麼拿捏楊戩？
傻子纔會殺楊嬋。
但知道歸知道。
楊戩“噗通”一聲，跪在了昊天面前。
“舅舅，我知道錯了，我只是不敢拿嬋兒冒險。”
“所以你寧願我死，也不讓嬋兒冒一點險？”
昊天感覺自己的一腔真心都餵了狗。
他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沒有對楊戩好。
楊戩羞愧難當：“舅舅，我對不起你，我願意接受一切懲罰。”
他知道上次他袖手旁觀，確實是在拿昊天的性命冒險。
這是喪良心的事情。
不符合楊戩做人做事的原則。
昊天對他的大恩，他遠遠沒有報答完。
不過沒辦法。
恩情再大，也大不過愛情。
看着這個自己一直寄予厚望，且已經在他身上投入了巨大心血的外甥，儘管昊天氣的肝疼，但最終還是長嘆了一口氣。
他還真能殺了楊戩咋地？
這可是他親外甥，天生和他站在同一條船上的人。
而且現在還大羅了。
上哪去找這麼放心的心腹？
生氣歸生氣，該用還得用。
即便昊天身爲大天尊，現在又已經是聖人之尊，可大羅級別的心腹，他也沒有幾個。
昊天只能無奈道：“下不爲例。”
楊戩大喜：“舅舅您放心，絕對下不爲例。以後您和季長生髮生衝突，我一定站在您這邊。”
“嗯。”
昊天對此倒是不懷疑。
如果只是他和季長生打擂臺，楊戩不可能有其他選擇。
他對楊戩的恩情太大了。
他擔心的還是楊嬋。
“嬋兒那邊，可一不可再。戩兒，如果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我會對你很失望。”
楊戩保證道：“絕對不會有下一次，我已經嚴令嬋兒再和長生大帝的人接觸。舅舅，這次的教訓很慘痛，我一定會吸取教訓，絕不會再讓您爲難。”
昊天面色徹底緩和下來：“你做事，我還是放心的。戩兒，別看我現在成了聖人，但卻處處受制，還不如沒有成聖的時候自由。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在外面要替我撐起來。舅舅現在沒有其他人可以指望了，希望全都寄託在你身上，你明白嗎？”
“明白。”楊戩鄭重道。
他真的明白，因爲昊天剛剛向他透露了一手消息——關於王母娘娘和季長生的一手消息。
昊天是真拿楊戩當自己人。
楊戩也是徹底明白了昊天在北海一戰的表現爲何會那般神勇。
這背後竟然還有如此悲慘的故事。
他都開始可憐舅舅了。
作爲昊天一手培養起來的親外甥，楊戩絕對不願意讓舅舅繼續這樣忍辱負重，哪怕這對舅舅提升實力來說是好事。
“我與季長生不共戴天，他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感受到楊戩發自內心的關心，昊天欣慰的點了點頭。
這外甥終究是沒白養。
“你去吧。”
楊戩帶着對舅舅強烈的愧疚之心，回到了司法天神府。
然後就看到了來做客的嫦娥仙子。
楊戩：“……”
他剛和楊嬋說完，別和長生大帝的人走太近。
現在天庭是個神仙都知道，嫦娥現在肯定是長生大帝的人。
但看着笑顏如花的楊嬋，他能怎麼辦呢？
他只能原諒她。
嫦娥看到楊戩回來後，立刻起身告辭。
她覺得楊戩眼神有問題，不太想和楊戩多接觸。
等嫦娥走後，楊戩皺眉道：“三妹，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和嫦娥來往嗎？”
楊嬋不滿道：“二哥，你在限制我的交友自由？”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楊嬋直接打斷了楊戩的話，興奮道：“二哥，嫦娥姐姐這次來找我，邀請我去媧皇宮參加真君大會。”
“媧皇宮？真君大會？長生大帝舉辦的？不許去。”
楊戩絕不想讓自家妹妹再和季長生多接觸。
他不能再對不起舅舅了。
“可是嫦娥姐姐說，只要參加了這次真君大會，長生劫主就會在渡大羅劫的時候高擡貴手。”楊嬋道：“二哥，這麼好的機會，我要放棄嗎？”
楊戩：“……”
一邊是對舅舅的愧疚。
一邊是楊嬋的前途。
楊戩猶豫了一秒鐘。
咬牙道：“去！”
……
皇極殿內。
昊天莫名感覺傷勢又減輕了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