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樑川直接打車去了警局去找吳大海。
昨晚來自宿城的警察搜查了硃砂的推拿館,他們到底搜索出了什麼東西,樑川並不清楚,他也沒去問。
在自己的事情沒解決之前,他並不願意去節外生枝,而且,硃砂這件事,很難去說得清楚,警察既然已經將其控制住了,肯定是掌握了一部分線索指認她是兇手。
到了警局後找到了吳大海的辦公室,吳大海正坐在那裡喝着茶,看起來倒是挺悠閒,連環殺人案的案子已經告破,雖然兇手不明不白的死了成了一個很大的疑點,但那種全神戒備的狀態倒是可以解除了,而且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市局的事兒,和他這個分局的刑警隊長的關係並不大。
“川兒,咋了?”吳大海有些好奇地看着推門進來的樑川。
“我要一份那個兇手的資料。”樑川開門見山。
吳大海翻了翻自己的書桌,然後將一個文件夾丟給了樑川,雖然這個不符合紀律,但是以他和樑川的關係,有時候能通融的就通融一下,他甚至沒去問樑川爲什麼要看這個資料。
拿了資料,隨意地翻了翻,樑川發現資料上的缺失很嚴重,當然,看起來是花團錦簇地很詳細,但對於兇手的職業經歷介紹根本就沒有。
“保密文件?”樑川問道。
“別看我,我能拿到的就是這個,現在善後和處理這個案子的是市局。”吳大海聳聳肩,“哎呀,前天真是累死了,爲了抓這個瘋子,你知道兇手最後怎麼死的麼?”
樑川搖搖頭。
“報道上說的是被我們警方擊斃的,但他卻是被人殺的,只不過我們卻沒能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吳大海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我真是慶幸這個案子有市局託着,不然真要我來辦,我得瘦下來多少斤。”
一個連環殺殺手就夠頭疼的了,在這基礎上再加一個殺了連環殺手的兇手,問題的難度就更大了。
樑川沒理會吳大海的慶幸,兇手就是他殺的,他對那件事並不感興趣。
只是,樑川的注意力卻集中在了檔案上關於兇手的戶籍地————宿城。
硃砂的老家也是宿城,她家在宿城開着殯儀館,而且昨晚來搜查硃砂家的也是宿城過來的警方。
蓉城因爲其獨特的盆地中央的平原優勢,自古以來就有着天府之國的美稱,而其四周的城市,必不可免地成爲它的衛星城,所以,附近地區的百姓都會不斷地涌入蓉城來尋找工作和機會,這就相當於北上廣吸收着來自全國各地的追夢者一個道理。
硃砂就屬於這一類,她選擇離開宿城來蓉城開推拿館也是因爲差不多的原因。
“幫我再查一件事。”樑川說道,話語中,帶着點命令的語氣。
吳大海微微皺眉,他倒不是對樑川對自己的態度感到不滿和生氣,而是覺得今日的樑川有一點點的不對勁,原本其身上的懶散和淡然不見了,說話和舉止上,竟然多出了一種…………戾氣?
“什麼事兒?”吳大海問道。
“宿城榮威區昨日是不是發生了一起兇殺案。”樑川直接問道。
“嗯?”吳大海愣了一下,“宿城?你問那邊的事做什麼?”吳大海雖然在問但還是拿起了電話,以他的關係打電話過去問一下情況還是沒問題的。
“嫌疑人是我鄰居,被警方控制住了。”
“哦。”吳大海的電話撥通了,然後和對面先寒暄了一會兒,最後問了一下案情,大概過了一刻鐘後,吳大海掛斷了電話,道:
“叫硃砂是吧?死者是她的嫂子,叫王美鳳,家裡開着一家浴室。”
樑川點點頭,“具體的資料能弄到麼?”
“額…………”吳大海有些爲難地搓搓手,不是他不願意幫忙,而是那裡本就不是他的轄區,他的臉面再大去跟人家要卷宗還是不合適的,否則很容易給人扣一個想要徇私舞弊的帽子。
“我自己去一趟吧。”樑川沒有再在吳大海辦公室裡停留,直接離開。
吳大海有些納悶地看着自己辦公室的門,回憶着剛剛樑川關門時稍重的聲響,他這個朋友,今天的情緒,真的是有點問題啊。
不過樑川剛走,簡紅就來了,直接遞上來一份休假報告,吳大海喝了一大口茶,同意了,然後簡紅離開時關門的聲音比樑川剛纔還要大。
吳大海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今兒個好像大家脾氣都不怎麼好的樣子。
走出警局的樑川直接打車回到了冥店,他打算去一趟宿城,而且刻不容緩,自身情緒的焦躁和變化他當然感知到了,這意味着情況正在愈來愈嚴重。
哪怕樑川清楚自己和那個兇手有着本質的不同,但他依舊不敢賭;
失控的經歷,他又不是沒經歷過,而且自己一旦真的和那個兇手一樣陷入那種失控的狀態,那麼,自己所能造成的破壞和影響,將比那個兇手要嚴重百倍!
畢竟,那個兇手只是一個普通人,哪怕身手不錯,但想要殺人的話用的依舊是最直接粗暴的方式,而自己,能夠有更多種選擇,足以讓警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根本找不到絲毫的線索和指向。
變成惡魔以及殺人的罪孽,
這個不是樑川考慮的重點,
他只是不希望自己迷失了自己。
人一旦徹底迷失,和死亡,又有什麼區別?
換了一身衣服,取了一些現金,當樑川準備出發時,看了看坐在店裡等着生意上門的老道,伸手指了指,道:
“你和我一起走。”
………………
孫曉強留在店裡看店,老道被老闆點名了,自然得跟着老闆一起去宿城。
老道租了一輛車,二人開車過去,而且老道在宿城有認識的人,宿城也不大一件兇殺案就已經足以震驚這個縣城,老道很快就確定了那間浴室的位置。
在下午兩點多的時候,樑川和老道來到了那家浴室的門口。
兇殺案並不是在浴室發生的,而是在浴室後面的一戶民居里,死者王美鳳是硃砂的嫂子,硃砂的大哥在殯儀館裡做事,而王美鳳則經營着這家小浴室,後面的民居也是王美鳳的家,裡面住着王美鳳的父母,這家浴室嚴格意義上來說,是王美鳳自家的。
據說案發當日硃砂特意從蓉城來到這裡,將王美鳳喊出來,二人進了後面的民居,之後硃砂離開,隨後王美鳳的屍體被其父母發現,報警了,警方很快找到了還沒離開宿城的硃砂並將其控制住,因爲無論是死亡時間還是二者在那個時間段發生的“姑嫂”爭吵都將案情的脈絡變得很清晰。
“老闆,要不,咱洗個澡?”老道建議道,他有好幾天沒洗澡了。
“這浴室居然還開着。”樑川有些意外,按理說,家裡死了人,一些事情應該能停就停,但這家浴室,卻照常營業,老闆娘昨天可是剛死。
走入浴室的大門,有一個小櫃檯,坐着一個年紀五十多的女人,女人一雙丹鳳眼,看起來就很悍的樣子。
“倆人?”女人一邊嗑瓜子一邊問道。
“嗯,倆人。”老道回答道。
女人順手丟出來兩個鑰匙,又拿出來兩雙拖鞋。
樑川和老道一起換上了拖鞋,二人原本的鞋子則是被女人拿起來按照鑰匙號碼放在了格子裡。
二人一起推開小門,走入了男浴室,一進去,就感知到一股熱浪襲來。
而樑川的目光,卻在四周逡巡着,在站在這個浴室門口時,他就察覺到了些許異樣的感覺。
進門位置是浴室的休閒區,裡面放着大概三十套沙發牀,有些陳舊了,裡面的光線也很暗,中間擺放着一個大電視,因爲纔剛下午,還沒人來洗澡,但幾個沙發牀上則是躺着女人,年紀大概都在三十到四十左右,穿得都很少。
進了更衣室,老道直接急不可耐地脫去衣服準備去大池子裡好好泡個澡,但一看老闆只是脫去了羽絨服就直接穿上了浴室裡的休閒衣,他愕然了一下。
“你去洗吧。”樑川擺擺手。
老道在心裡嘟囔了一下還害羞呢,然後脫得赤條條進了淋浴間,自顧自地在進了大池子很是愜意地坐下去,水溫很燙,泡得正舒服,老道還吹着小曲兒。
樑川則是坐在更衣室抽了一根菸,隨即走了出來進了休閒區,選了一個空着的沙發牀躺了下來。
那種異樣的感覺,
確實存在,
但他就是發現不了確切的位置。
樑川原本不想先處理硃砂的事兒的,但他卻有種預感,可能紅裙子女人的事情和硃砂的事情有一些聯繫,畢竟,是真的有人驅使小鬼把硃砂給祟了的,趕屍人家族雖然改行了,但一些手段,還是傳承了下來。
剛躺下來,心思還在盤亙着,
這時候,
一個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端着一杯茶走到了樑川身邊,她將茶放下,然後直接坐在了樑川的身側,手在樑川腿上肆意地遊走,親切地問道:
“敲大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