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與站定,轉過身來,清雋無雙的容顏上並無訝色,似是早已經料到林風眠這一聲。
林風眠看着他,在寧璃面前乖巧順從的神色褪去,眼瞳深處涌出幾分敵意。
旋即,他一字一句開口:
“陸淮與。京城陸家二少,陸氏集團掌權人?”
陸淮與很低調,網上搜不到任何與他相關的消息。
但同時,他是整個京城出了名的囂張矜貴的一位爺。
林風眠雖然纔回國出道幾個月,但頂流勢頭銳不可擋,想打聽這個名字,當然不是難事。
陸淮與眉梢微挑。
“怎麼?”
林風眠冷聲:
“陸二少想必不缺女人,何必來招惹我姐姐。”
陸家是京城頂級世家,陸淮與更是位高權重,手腕通天。
這樣的男人,想要什麼沒有?
他若喜歡一個人,可以把人捧到天上,同樣,他若不喜歡一個人,也可以把人踩入泥潭。
隨心所欲,放肆散漫。
和這樣的人在一起,誰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陸淮與看着他。
他比林風眠高,加之通身氣勢,那雙深邃至極的鳳眸看過來的時候,便添了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
他薄脣微勾,似笑非笑,聲調低沉慵懶,卻帶着股幾乎讓人無法呼吸的強大壓迫。
他道:
“林風眠。”
“你當你是憑什麼,能站在我面前,跟我說這句話?”
......
林風眠是很火,但歸根到底,在真正的權勢與資本面前,他實在是不能更渺小。
圈內無數人想要攀附陸家,哪怕只得陸淮與一點青睞,也已足夠他們吃上幾輩子。
而如今,他對林風眠的所有耐心與客氣,都是看在寧璃的面子上。
陸淮與願意妥協讓步,也不過是因爲,寧璃喊那一聲“阿眠”。
林風眠脣瓣抿緊。
即便是心中對陸淮與敵對非常,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確比傳聞中的更加強勢。
那是骨子裡的矜貴,也是常年久居上位纔會有的睥睨清傲。
“我和她之間的事兒,輪不到任何人置喙。”
陸淮與說完,最後極淡的看了林風眠一眼,轉身離開。
林風眠的手緩緩握緊,盯着那道背影。
“我是微不足道,但以後如果你敢欺負我姐姐,陸淮與,我拼死也不會放過你。”
他這條命本來就是她的。
陸淮與腳步微頓,一聲輕笑。
“不好意思,我對你的命沒有興趣。”
他半轉過身,挑了挑眉,
“當然,你想的話,倒是可以喊一聲姐夫。”
林風眠脣瓣抿緊,轉身離開。
......
第二天上午,寧璃和陸淮與前往臨城市第一監獄。
寧璃本來是打算先自己進去的,但彷彿思量後,還是決定讓陸淮與同行。
她坐在椅子上,靜靜等待。
陸淮與坐在她旁邊,握住她的手。
腳步聲傳來。
寧璃擡頭看去。
兩個獄警帶着一箇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寧海舟。
他穿着囚服,看起來四十歲左右。
儘管是這般狀態,卻還是能依稀看出年輕時候的俊朗模樣。
若非是生了一副好容貌,當初也不能在一窮二白的情況下,哄了蘇媛嫁給他。
獄警的態度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好。
看到寧璃,寧海舟的神色微微動容。
“......阿璃......”
寧璃喊了一聲:
“爸。”
寧海舟嘴脣動了動,想說點什麼,卻無法開口。
隨後,他才注意到旁邊的陸淮與,以及二人交握的手。
他怔住。
“阿璃,這是......”
陸淮與道:
“寧先生您好,我是阿璃的男朋友,陸淮與。”
寧海舟愣怔了好一會兒,才消化了這個信息。
他忍不住看向寧璃,皺起了眉:
“阿璃,你才十八。”
當初他和蘇媛在一起,就是這個年齡。
兩個人都不成熟,鬧得雞飛狗跳。
所以他是很不贊同寧璃現在就談戀愛的。
相較而言,寧璃倒是顯得格外平靜。
“爸,我不是蘇媛。”
而陸淮與,也不是寧海舟。
聽她這麼說,寧海舟神色瞬間頹然。
寧璃繼續道:
“我今天來,是有幾件事情想要跟您說。”
隨後,她陸續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簡略複述了一遍。
最後,她拿出了錄取通知書給他看。
“這是西京大的錄取通知書。九月我就要去京城上大學了,之後怕是不能經常來。所以今天也是來跟您道個別。“
寧海舟怔怔。
寧璃說的那些,他一時間還無法完全反應過來。
當看到那份錄取通知書,他眼眶有些泛紅。
“好.......好......”
他看着寧璃,欲言又止。
最後,好不容易纔囁嚅着開口:
“阿璃,那你媽媽現在......她應該過得也不好,你要是能幫幫,就......”
陸淮與神色微冷。
他沒想到寧海舟在經歷了那麼多,又聽了那麼多之後,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大抵是他的眼神太過凜冽,寧海舟也猛地驚醒,剩下的話不自覺的改了,神色頹喪畏怯:
“......算了,當爸沒說過這些罷。”
寧璃眸色平靜:
“我不會幫她。”
寧海舟雙手緊握,好一會兒,才艱難道:
“但是......但她畢竟生了你......”
“對,正因爲她生了我,養了我七年,所以只要她不再越過那條線,我也不會再去找她的麻煩。”
最好是陌路人,再不相見。
寧海舟張了張嘴,看着寧璃,眸色複雜。
良久,他捂住臉。
“阿璃,是爸爸對不起你。”
“......爸爸對不起你......”
......
走出監獄大門,陽光熱烈。
寧璃微微仰頭,輕輕吐出一口氣。
一切,總算是了了。
陸淮與側眸看着她,忽然道:
“阿璃,你好像和你爸爸,長得不是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