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閉目,心念電轉,方纔周伯言練劍時的情景,如同浮光掠影的一般在吳池的腦中回放。
冷眼瞧着吳池,周伯言心中卻是已經起了殺意,只待吳池謊言被拆穿,便要下手,縱然不好直接殺人,也要廢了他修爲,送回鐵劍門去。
“嗡!”
就在周伯言考慮,要怎麼處置吳池之時,吳池卻是突然動了起來。
劍光乍起,翩若驚鴻!
僅僅是一個起手動作,周伯言目光就不由得微微一凝,透出一絲難以置信的震撼之色。
承影劍法!
無論是劍招還是步法都幾乎與自己施展的一模一樣,甚至就連劍法的神韻也有幾分神似。隨着這一套劍法漸漸施展開來,最初略有些生澀的感覺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一招一式都彷彿經過了無數次演練般精準。
與周伯言施展時不同,這套劍法在吳池的手中,少了幾分華麗,卻更多了幾分飄逸。
湛湛將記憶中的劍招使完,劍光一收,吳池看向周伯言說道,“這套劍法,我也僅僅是略懂一些,如此,周小姐以爲,可能證明我所言非虛了嗎?”
“你見過我爹?”這一刻,周伯言有些失神,不由自主的問了出聲。
“啊..怎麼可能。”吳池也被嚇了一跳,連忙否認道,“周莊主是何等身份,怎麼可能見過我?這套劍法不過是我無意間學來的而已。”
“不是麼?”短暫的失神,周伯言也清醒了過來。吳池不過是鐵劍門一個普通的弟子而已,根本沒機會與自己父親相識,更別說傳授承影劍法了。
可是,若非如此,這個傢伙又怎麼可能會承影劍法?
“那個..既然已經證明了清白,我就先走了,周小姐,後會有期。”不知道爲什麼,吳池心中還是有些發毛,忙不迭的想要開溜。
“且慢!”
一晃身,周伯言再次攔到了吳池身前。
承影劍法本就是劍影山莊不傳之密,而且關係到神劍承影的傳承,不弄清楚,她怎麼可能放任吳池離開。
“周小姐,剛剛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只要我能施展出劍法來,此事就一筆勾銷,莫非你想反悔?”吳池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了。
“吳公子,還請告知,這劍法,你究竟是從何處學來的?”看着吳池,周伯言微微欠身,認真的問道。
“我真的記不得了。”頭髮有些發麻,吳池卻是打定主意死不鬆口,同時心中更是忍不住破口大罵。
“這死腦筋的小妞,問個屁啊,小爺我壓根就是剛剛纔從你身上學來的,再問一百次也不可能告訴你。”
緊緊盯着吳池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周伯言沉聲問道:“吳公子,你可知道,這究竟是什麼劍法?”
“都說了我記不得了,我學過的劍法很多,怎麼可能都記得清清楚楚。”
似乎早就知道吳池會這麼回答,周伯言一字一句的說道,“此爲承影劍法,乃是我劍影山莊不傳之密,更是獲得神劍承影認可的重要條件之一!”
“如此,吳公子還要說,這劍法你不記得在哪學來的麼?”
“..”
聞言的瞬間,吳池頓時傻眼了。
原以爲可以糊弄過去,卻不想又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關係到神劍承影,吳池自然明白其中利害,這根本就不是能敷衍過去的,若是解釋不清楚,只怕後果要遠比偷看周伯言練劍更嚴重的多了。
“這真的是承影劍法?”吳池還是有些難以置信,抱着萬一的希望問道,“周小姐,你是在騙我吧?”
微微蹙眉,周伯言看着吳池反問道,“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嗎?”
“可是..可是,這劍法根本就是亂七八糟,似是而非,怎麼可能是承影劍法?”
神劍承影名動天下,周元庭更是憑藉承影劍殺出了赫赫威名!怎麼看這普普通通的劍法,也與承影劍法搭不上什麼關係啊。
“父親曾說過,承影劍法精髓不在的劍招,而在劍意!可惜我始終無法領悟。”搖了搖頭,周伯言再次問道,“吳公子,你還沒答我,這劍法,你究竟是從何處學來?”
“..”
吳池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想到袖中那十兩碎銀子,簡直氣的恨不得把自己手剁掉纔好。
“吳公子!”周伯言的聲音也越發清冷了幾分,“我已經坦言相告,莫非公子,還不肯說實話麼?”
“我真的只是路過的..”一步步被逼到這種地步,吳池簡直欲哭無淚。
看到周伯言那想要殺人的眼神,吳池終於還是老實招了。
“周小姐,這劍法,是我剛剛看你施展時記下的,我會的只是你剛剛施展過的那些劍招。”頓了一下,吳池連忙補充道,“不過我真的沒有偷看你練劍的意思,就是覺得你劍舞的好看,這才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劍舞的好看?”強忍住一巴掌拍死這混賬的衝動,周伯言深吸了一口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就算自己並未領悟承影劍法,使的徒有其形,也不至於到了你的口中,就變成劍舞了吧?
當然,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吳池這次說的的確是實話。可也正是因爲是實話,才越發的傷人。
不過,這不是重點。
“等一等,你說你剛剛見我施展了一次,就學會了?”
“是。”無奈的點了點頭,吳池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這不可能!”眉頭一挑,周伯言冷笑道,“就算我只學到了皮毛,這套劍法也極爲複雜,你怎麼可能只看一遍就能學會?”
攤了攤手,吳池撇了撇嘴道,“事實就是如此,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這承影劍法,我練了半年纔算勉強熟悉!莫非你看一遍就能抵上我半載苦修?那你還真是百年不遇的劍道奇才。”想到自己苦練劍法時候的辛苦,周伯言越發不信吳池所言,忍不住冷眼嘲諷道。
“要怎麼樣,你才肯相信我?”翻了翻白眼,吳池有心想要譏諷周伯言太蠢,硬生生忍住了,只是無奈的聳了聳肩反問道。
“按你的說法,無論是什麼劍法,只要你看一遍,都能學會了?”
想了想,吳池認真的回答道,“完全學會不敢說,但是應該能學個七七八八。”
對於這一點吳池是極爲自信的,至少至今爲止,無論師父與師兄他們教的什麼劍法,吳池都能輕鬆學會,也正是因爲如此,纔會被寄予厚望。可惜他卻一直懶散,完全沒有當回事。
“好!既然如此,我再使一套劍法,若你也能看一遍就會,我就相信你說的話。”
“若我還能做到,是不是就可以走了?”被騙過一次,吳池小心的試探着問道。
“哼!”
不滿的哼了一聲,周伯言冷笑道:“你還真以爲你能做到不成?”
“能不能做到是我的事。”吳池毫不猶豫的反駁道,“我只問你,若是我能做到,這件事是不是就到此爲止,可以讓我走了?”
“不錯,若你真的有如此天賦!我心服口服,不但讓你走,而且親自給你道歉。”瞥了吳池一眼,周伯言自信的說道,“不過,若是你辦不到呢?”
“還是剛剛那句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再次得到了確認,吳池頓時鬆了一口氣,傲然答道。
深深看了吳池一眼,周伯言也不多言,身形微動,劍光再起,如同穿花蝴蝶般再次在院子中舞動了起來。
這一次,有心爲難,周伯言施展的,根本就是隻適合女子練習的劍舞。
這套劍法,其實壓根沒什麼威力可言,本身就是遊戲之做,純粹是爲了好玩、好看而創,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她一個人纔會,根本不用擔心吳池從別的地方學過。
不得不說,這樣的劍舞的確漂亮,風姿綽約,將劍舞的美與女人的美結合到一起,足以令人心曠神怡。
若是平常,見到周伯言施展這樣的劍舞,吳池必然是要大聲叫好的,然而如今,他的臉色卻是越發的難看了起來。
一舞終了,長劍一甩翩然歸鞘,與此同時,周伯言也重新落到了吳池的面前。
“怎麼樣?吳公子,這就請吧?”
“..這個不算!”咬牙切齒的看着周伯言,吳池惱火的大聲辯解道,“這是劍舞,不是劍法,不算數。”
“誰說劍舞就不是劍法?”冷哼了一聲,周伯言淡淡答道,“方纔我施展承影劍法,吳公子,不是也說劍舞的漂亮麼?”
女人都是記仇的!
如今吳池才真正領悟了這句話的真諦,就爲了自己剛剛隨口一句話,就能如此刁難,這是得多小氣?
“小氣女人,我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學會這個?不行,你換一套劍法。”忍不住罵了一句,吳池翻着白眼拒絕道。
“小氣女人?”聽到這個稱呼,周伯言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不錯,本小姐就是女人,而且就是如此小氣,怎樣?”
“..”
“就是這套劍法,你若是辦不到,我這就去找你師兄,說你偷學承影劍法,圖謀神劍承影。我倒要看看,他怎麼給我一個交待!”
“..”
小氣女人!
吳池恨的牙癢癢,卻偏偏被掐住命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到了現在,吳池才終於明悟——這個女人不止小氣,而且非常小氣。
多麼痛的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