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言譏諷的口吻,頓時讓李雲鵬的眼睛緊緊眯到了一起。
即便在這種險境之下,對方尚且能給保持如此的冷靜,幾乎是一語中的,如此細膩的心思,着實讓人驚歎。
目光再次落到周伯言的身上,李雲鵬這才認真打量起了這個女人。
對於李雲鵬來說,漂亮女人沒什麼大不了的,吳池的女人這個身份也並不能讓他多瞧一眼,可如今周伯言表現出來的冷靜與睿智,卻是足以讓他高瞧一眼了。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在威脅你們,不過……那也得他有膽子回來才行。”
並沒有遮掩的意思,李雲鵬淡然回答道。
面對這樣的女人,他還不屑說謊。
“這麼說來,尊駕豈非還是沒有勝過他的信心了?”
“有沒有信心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操心。”聳了聳肩,李雲鵬平靜的說道,“束手就擒,我可以給你留幾分體面。”
聞言所有人面色都不禁微微一變。
李雲鵬如此油鹽不進的態度,讓人有些抓狂,即便他壓根不講道理,你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這是絕對實力的差距,並不是什麼手段所能抹平的。
手腕猛然一翻,冰冷的劍鋒已經落到了周伯言頸上,即便是到了這種時候,周伯言的臉色也沒有半分變化,“尊駕實力超羣,小女子自問不是對手,不過,若是尊駕以爲我是貪生怕死之日,怕也是打錯了念頭。”
這劍並不是別人架上的,而是周伯言自己橫劍於頸。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周伯言的心中才就已經透亮了。
吳池吃了虧,離開了黑暗獄界是必然事情,不過,卻也並沒有生命危險,
這種情況下,對方的打上門了,就是試圖以她的姓名威脅吳池。
周伯言很清楚自己在吳池心中的地位,倘若真落到了對方的手上,恐怕無論提出多苛刻的條件,吳池都會照辦的。
如此一來,她自然不可能允許自己落到了對方的手中。
至於生死,早已看淡。
一瞬間,周伯言這份剛烈卻是同樣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原本對於周伯言還有幾分輕視的人,此刻也不得不佩服了起來。
一個女人呢,能有這樣的心性與膽魄,不知足以愧煞多少男兒。
“周姑娘,我們還沒死光。”
原本已經被李雲鵬擊潰的幾個魔宗之人再次站了起來,擋到了周伯言的身前。
“不錯,我魔宗的人還沒死光呢!但使我們有一口氣在,斷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兩位姑娘。”
片刻之間,又是十餘人從人羣中走出,堅定的開口道。
在這種時候走出來,無疑都是已經抱定了必死之心。
這些人當初都只是尋常的魔宗弟子,甚至或許連周伯言和袁紫衣的面都沒怎麼見過,更不可能記住他們的名字。
可在這種時刻,卻依然願意毫不猶豫的站出來,用自己的生命阻擋對方的步伐。
“諸位,當初咱們的命,就是少宗救的,如今少宗有難,咱們豈能容人欺負兩位姑娘?”
其中一人振臂一呼,一時間,魔宗衆人不禁齊聲應道。
一剎那間,刀劍出鞘,這些人硬生生在洞府之外,拉成了一道人牆,死死擋住李雲鵬的去路。
“……”
看着眼前這一幕,縱然是李雲鵬心中也不由得猛然一跳。
那個曾與自己有過短暫一次交鋒的傢伙,究竟有着怎樣的魅力,竟然能夠讓這麼多人甘願爲他赴死?
他能夠看的出來,魔宗這些人並不是說說而已。
那是真正抱定必死之心後,才能露出了眼神,
甚至於,就算是周伯言,也同樣做好了身死的準備,並沒有因爲這些人擋在身前而有絲毫的放鬆。
李雲鵬幾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敢出手,周伯言勢必會在自己殺到她面前之前橫劍自刎。
這種剛烈的態度,卻是將李雲鵬原本的計劃都徹底打破了。
李雲鵬並不憚與殺人,如果有必要,把整個獄界三重的人全殺光,他都不會眨一下眼鏡。
可是,他心中卻非常清楚,這一次來,他並不是真的要殺人泄憤,而是要借這些人逼吳池就範。
倘若真的殺了這些人,甚至逼的周伯言自殺,毫無疑問便是與吳池結下了死仇。
若是到了那種地步,吳池一旦瘋狂起來,別說是他,就算是席君應只怕也會頭痛萬分。
如此易來,李雲鵬反倒像是被架起來了,頗有幾分進退兩難的感覺。
沉默了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李雲鵬眼中透出一絲冷意,淡然說道,“三天,我在這裡等三天的時間,若是吳池不來,我便將你們全部殺光。”
到了這種地步,李雲鵬實際上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只能是賭一把了。
他並不清楚,周伯言與袁紫衣這兩個女人在吳池心中,久經佔有多大的位置,可以讓吳池爲她們做到何等地步。
如今無法強行把人控制到手裡,那就只能是賭一下了。
假如三天的時間,吳池還沒反應。,那就意味着,這兩個女人的價值,或許遠比想象中小的多。
對於沒什麼價值的人,李雲鵬自然不用再有絲毫的顧及,殺了反倒乾淨。
李雲鵬話中的意思,所有人都很清楚,只是心中卻也複雜莫名,幾乎不知道應該怎麼用言語來形容。
“何必三日?李雲鵬,你敢再威脅她們一下試試。”
一抹絢麗的劍光陡然撕破長空,透着恐怖殺機的聲音陡然響起,卻是一瞬間,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全部硬生生拉了回來。
吳池!
不需要任何人的解釋,當那聲音響起來的瞬間,所有人心中都很清楚,勢必是吳池回來了。
數息之間,吳池已經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眉宇之間透出幾分倦意,可雙眼卻異常清澈。
“拜見少宗!”
吳池現身的瞬間,周圍這些魔宗衆人不禁一起拜了下來,高聲喊道。
吳池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一個名字,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傳奇。
能給在這種時候遇到吳池,無疑讓他們心中徹底激動了,就算是要爲吳池赴死,也同意心甘情願。
緊緊咬着嘴脣,周伯言的眼眶也不禁有些溼潤了。
不需要任何解釋,她也能明白,吳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回黑暗獄界是因爲什麼。
就如同她寧可死,也不願落到對方手中,被用來威脅吳池一樣,即便頂着再大的危險,吳池也同樣不會坐視她們陷入危險之中。
眼眶有些紅,周伯言一時間,卻是根本說不出任何話來。
別看她剛剛強撐着,似乎依然不減,可實際上,那種心理壓力又有誰能夠明白?
一步之間,吳池已然落到了周伯言的身邊,輕輕伸手將周伯言擁入懷中。
“周小妞,別怕,萬事有我呢。”
眼皮微微一跳,李雲鵬卻終究沒有阻止,事實上,他也很清楚,他也擋不住吳池。
更重要的是,他也壓根就沒有想到,吳池會這麼快趕回來,原本的計劃,恐怕又可以做出一些調整了。
深吸了一口氣,李雲鵬隨即冷笑道,“吳池,我是什麼來意,你應該很清楚!隨我回獄界七重,我可以保證,這些人誰都不會受傷。否則的話,你以爲,憑你真能攔得住我殺人麼?”
這纔是李雲鵬自信的來源。
殺人,自然總比保護人要簡單太多了,尤其當吳池需要保護的並非只有一個人的時候。
…………。。
幾乎是在吳池闖入獄界三重的同時,席君應猛然睜開了眼鏡。
被困在黑暗獄界近萬年,他對於七重獄界的掌握已經達到了一個極爲可怕的地步,吳池的闖入自然不可能瞞過他去。
之前他最大的擔憂就是吳池乾脆放棄了,壓根不再踏入黑暗獄界,
畢竟,如果吳池的不主動踏入黑暗獄界,他對吳池是沒有半點辦法的。
如今只要知道吳池回來了,那麼事情就要好辦的多了。
指尖緩緩點動,一絲微弱的氣息順着席君應的手指涌出,漸漸融入周圍的地面之中。
片刻之後,席君應咬破自己的手指,將一抹鮮血抹到了身上的黑暗鎖鏈之上。
鮮血流出的瞬間,席君應的臉上陡然露出一抹慘白之色,似乎整個人都在承受着一種巨大的痛苦。
然而,即便如此,席君應也並未停止自己的動作,眼中反而透出了一絲瘋狂之意。
如果寒山上人在這,就能察覺的到,周圍的地面以及困住席君應的黑暗鎖鏈之上,已經刻下了一座法陣,儘管尚未完成,可其中透出的氣息,卻就已經恐怖至極了。
正如寒山上人在算計席君應一樣,席君應也同樣在算計着那些上界的高手。
這本就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鬥。
對於席君應來說,從他被困入黑暗獄界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在開始佈局了。
如今隨着時間的流逝,以及吳池的出現,終於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雙方都已入局,現在所要看的,便是誰的底牌更多。
席君應很清楚,自己最大的優勢就在於,這裡是下界,無論黑暗星主多憤怒,都不可能踏入下界來找他。
至於其他人……還沒被席君應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