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洞府之中，吳池一眼就看到了蔣正陽。
然而令吳池驚駭的是他竟然從蔣正陽的身上察覺到了一絲衰敗的氣息，這對於修士來說，顯然是極不正常的，那是一種大限將至的感覺。
“看來你也看出來了。”
看着吳池，蔣正陽淡淡開口說道。
“吳池拜見正陽老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吳池只好躬身一拜。
點了點頭，蔣正陽緩緩說道，“你的事情，老夫之前已經聽睿兒說過了，當初楊秀川出手之時，也是老夫決心不讓蔣家插手的！至於原因……相信，你也已經看到了。”
並沒有什麼遮掩的，蔣正陽平靜的說道，“老夫之所以能夠令楊秀川忌憚，並不是實力有多強，而是因爲大限將至！沒有人願意跟一個將死之人拼命。”
心中一沉，吳池也已經明白蔣正陽的意思了。
苦笑了一下，開口說道，“抱歉，晚輩並不知情，如此說來，這一次是晚輩來的唐突了。”
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石桌，蔣正陽淡然說道，“坐吧。”
依言坐了下來，吳池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了，
蔣正陽的狀態，實在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也讓他之前準備好的說辭全部都沒了用處。
一個大限將至的老人，雖然依舊有極大的威懾力，但是卻僅僅只能作爲威懾而已了，輕易根本不可能再與人動手了！蔣正陽的身上，承載着的是整個蔣家在獄界三重的利益。
一旦他死去，蔣家的處境立刻就會變的艱難起來，甚至就算是這一處洞府，都未必守的住。
從某種程度上說，蔣家如今能夠在獄界三重與楊家分庭抗禮的局面，完全是蔣正陽撐出來的，如果蔣家沒有人能在他死之前成長起來，那麼形勢立刻就會急轉直下。
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蔣家纔會把希望完全寄託在蔣睿的身上。
這種情況下，除非是有人威脅到蔣睿的安全，否則，只怕蔣正陽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手的。
“你來，是爲了你身上善果的事情吧？”
蔣正陽再次開口道。
“是！”
點了點頭，吳池也沒什麼猶豫的，徑自說道，“不瞞正陽老祖，善果其實已經發作了，如今晚輩根本不敢再修煉，否則無異於自掘墳墓。”
把這一點說出來，吳池也是經過一番考慮的！想要取信於人，總要先說出一些隱秘來，才能博得對方的好感。雖然蔣正陽的狀況，讓吳池原本的打算落空，但是卻並不意味着蔣正陽就對他完全沒幫助了。
聽到吳池這麼說，蔣正陽不禁微微一怔，隨即點了點頭，“看來睿兒說的沒錯，你的確與他關係很好。”
“在這黑暗獄界之中，晚輩其實沒什麼朋友，蔣兄是唯一的一個。”灑然一笑，吳池解釋道，“在正陽老祖的面前，晚輩自然沒什麼好隱瞞的。”
對此蔣正陽不置可否，轉而問道，“既然如此，老祖我便再多問一句，你與不滅魂祖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略微沉吟了一下，吳池這纔開口說道，“不滅魂祖與家師曾是至交好友，只是因爲不滅魂祖修行靈魂之道，殺伐過重，這才與家師有了一些分歧。後來家師飛昇上界，而不滅魂魂祖卻依舊未能證道。算起來，他算是我的長輩吧。”
這一番話避重就輕，雖然說也算是實情，可實際上，卻根本就是存心誤導，若是不滅魂祖聽到，非氣的翻白眼不可。
什麼叫有一些分歧，那是仇深似海纔對！
不過，在蔣正陽聽來，這話卻是極爲可信的。
“怪不得了！”
搖了搖頭，吳池苦笑道，“不瞞正陽老祖，我之前就是想要求不滅魂祖出面，幫我找了空和尚化解善果，可惜，了空和尚實力極強，即便是不滅魂祖也難以取勝！況且，他畢竟並非我師尊，順手爲之還可以，實在無法指望他不惜代價的相助。故此，晚輩纔想來試試，看看能不能請正陽老祖出手，一起對付了空和尚。”
嘆息了一聲，吳池無奈的說道，“只是晚輩卻實在不知道老祖已經……”
這一番話入情入理，險些連吳池自己都覺得，自己就是爲此而來的了。
“幫你出手對付了空和尚是不可能的，不過，關於善果之事，老夫倒是可以給你一些建議。”
點了點頭，蔣正陽緩緩說道。
精神爲之一振，吳池連忙起身，再次向着蔣正陽躬身一拜，“多謝老祖。”
“要化解善果，最直接的方式，自然是逼迫了空和尚自己給你化解，或者乾脆除掉他！不過，以你目前的狀況，怕是做不到的。”
微微點頭，吳池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完全沒有任何異議。
“除此之外，便是自行化解了。”蔣正陽淡然說道，“踏入道境之後，修行可以分爲兩個方面，一是真氣的累積，二則是對於大道的感悟。”
“善果糾纏，你如今不敢繼續修煉，可卻並不影響你對於大道的感悟。”
“善果是什麼？或許你想的太複雜了！拋開一切虛妄，實際上，不過是因果而已！”蔣正陽繼續說道，“了空和尚，在你身上種下善果，可卻無法親手殺你，否則便收取不了這份善果！這便是因果。”
“當日你以善果擋災是因，今日受困與善果便是果！所謂善惡大道，其實便是因果之道。”搖了搖頭，蔣正陽輕聲道，“你沒有強行斬斷這份因果的實力，那就只能順應因果而化解。”
“善果糾纏在身是因，你雖然不能繼續修煉，但卻可以借善果而感悟因果之道，這便是果！”
聽到這，吳池心中驟然一陣轟鳴，甚至是豁然開朗！
說穿了，這善果，其實就是類似與當初不滅魂祖在他劍魂之上留下的靈魂血印，有害，但是卻也有益！就看從哪個方面來理解了。
當初吳池借幽魂谷練劍，感悟靈魂劍道，而化解了靈魂血印。
那麼如今，同樣的若是能夠憑藉善果參悟因果之道，也同樣可以化解善果。
這便是蔣正陽所說的因果。
想明白了這些，吳池頓時再次向着蔣正陽躬身一拜。
“多謝老祖提醒，晚輩若能化解這場危機，全憑老祖今日一言之恩！”
這一次吳池這一拜，卻是真心實意的了。
微微頷首，蔣正陽緩緩說道，“你若能夠渡過這次危機，日後，將這份情還在我蔣家的身上也就是了。”
對此蔣正陽並未推辭，事實上，他之所以跟吳池解釋這些，就是爲了讓吳池呈這份人情。
吳池若是死了，自然一切休提，可若活着，憑藉吳池的天賦，以及與不滅魂祖的關係，對於蔣家必然會有極大的幫助。
這纔是他願意出言提點的根本原因所在。
“若能不死，吳池必報此恩！”
躬身再拜，吳池認真的回答道。
蔣正陽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滅魂祖既然奪了一處洞府，你不妨借他的洞府悟道，如此一來，倒也並非沒有希望成功。”
聽到這，吳池身子卻是不禁微微一僵，暗自苦笑不已。
借不滅魂祖的洞府修煉？開什麼玩笑，自己倘若膽敢再去，非被不滅魂祖宰了不可。
只是這話，卻是沒法說出口的，也只能自己慢慢想辦法了。
想到這，吳池再次問道，“對了，晚輩還有一事不明！以楊秀川的實力，爲什麼還留在獄界三重？”
這也是吳池一直的疑惑所在。
對於自己與蔣睿來說，需要很長時間的修煉，才能達到道境巔峰，可實際上楊秀川卻恐怕早就已經是道境巔峰了，縱然是洞府，對於他的幫助，恐怕也極爲有限。
這種情況下，爲什麼楊秀川還要留在獄界三重？
微微搖頭，蔣正陽嘆息道，“當初，何人不是抱着闖過七重獄界的幻想來的？可實際上，哪裡這麼容易。”
“獄界四重之前，都是是引導和幫助修煉爲主，危險其實並不算大！但是從獄界四重開始，便是真正一步一生死！當真是需要用命去闖的。”
頓了一下，蔣正陽繼續說道，“從獄界臺的情況推測，獄界四重，乃是無間煉獄！各種恐怖的折磨與痛苦，足以令任何人望而祛步。”
“這近千年間，你可知道，能夠完整撐過獄界臺考驗的有幾人？”
“莫非連這佔據了十三處洞府的強者，也沒能撐過？”吳池有些駭然的問道。
“嘿！”冷笑了一聲，蔣正陽不屑的說道，“如今獄界三重之內，真正完整撐過獄界臺考驗的，僅僅只有兩人！”
“楊秀川和夜沉星？”吳池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不錯！”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蔣正陽沉聲說道，“這纔是爲什麼公認楊秀川與夜沉星爲獄界三重之中最強兩人的原因。”
“這近千年來，佔據過這十三處洞府的，足有數十人，可實際上，真正能夠完整撐過獄界臺考驗的，也僅僅只有五人而已！”
頓了一下，蔣正陽繼續說道，“可你知道，在此之前通過考驗的那三人是什麼結果麼？”
“死了，全部死在了獄界四重之中！”
“……”
這一次，吳池才真正是被驚到了，這也太恐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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