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想到在那瀑布前,他誤服下合歡散,與女子曖昧的一幕,臉不由的尷尬了一下,嚅囁了半天,竟一個字沒說出來。
邀月忽然道:“楊凡師弟,本宮平日待你如何?”
楊凡當即拱手,正色道:“師姐三番二次解救在下,對我恩重如山,永生不忘。”
他句句發自肺腑。
邀月一笑道:“既然如此,本宮問你你爲何不說?”
楊凡道:“我…我…師姐爲什麼…爲什麼關心在下這個…”
邀月避重就輕,笑道:“本宮並沒把你當做外人,你的事,難道本宮就不能關心一下?”
一句“本宮並沒把你當外人”、“關心一下”,繞是以楊凡的性子,也有些飄飄然。
最後,楊凡苦笑了一聲,也唯有將與曦夢認識的經過,簡單說一下,在瀑布前那曖昧的一幕,他並沒說,在聖女面前,他不會有意褻瀆。
聽完後,邀月一嘆:“原來她覬覦你的火龍焚天劍,怪不得…怪不得…”
楊凡道:“難道師姐認識那女子不成?”
邀月眼波一轉,瞧得楊凡有些希翼的目光,一笑道:“怎麼,你想找到那女子?”
楊凡非常乾脆道:“自然!”
邀月笑道:“莫非你對那女子一見傾心?”
楊凡嚇了一跳,他自然是因爲要追回“天虛帝匙”,至於一見傾心,他未免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他這般表情落在邀月眼中,倒像被戳中心思後的驚慌失措,而“某種默認”了。
邀月笑道:“我明白了。”
明白?明白什麼了?
邀月卻不說話了,蓮步輕移,走出這裡。楊凡雖滿肚子疑問,卻也沒能妄自開口,唯有跟在後面。
再次回到竹屋前,在一個片碎石空地上,四周種滿了桃樹,樹幹蒼勁,蜿蜒伸展,落英繽紛,極爲美麗。
楊凡道:“對了,我這次回仙元教,從沒見過這薇兒和藍雨,她們去哪了?”
邀月搖頭一嘆道:“等你傷好之後,本宮再告訴你。”
楊凡一怔,聖女這表情,讓他隱隱間覺得發生了什麼,但對方不願透露,他也不好說什麼,唯有無奈的點了點頭。
碎石空地的一端,雅緻的八角亭臺坐落,石桌上擺放了一個古箏,古樸自然,與四周的景色相配,極爲的詩情畫意。
邀月淡笑道:“你覺得最近體內傷勢恢復的如何?”
楊凡道:“我外傷基本痊癒,內傷也已經好了五六成,還要多謝師姐。”
邀月笑道:“你上次受傷太重,幾乎傷了根基,哪怕本宮出手,也並不是一朝一夕能痊癒的。”
楊凡點頭,回想與仙兒在擂臺上激烈的大戰,他不禁的有些心有餘悸,當時還真是兇險萬分。
邀月看了下古箏,忽然話鋒一轉,笑道:“你是否懂音律?”
楊凡苦笑道:“師姐說笑了,我只是一個俗人,又怎麼會懂這些。”
邀月嫣然一笑道:“不懂也無妨,你且聽好。”
楊凡一愣,沒想到能聽到聖女彈奏,在洗耳恭聽的同時,也有些小小的激動和興奮,
邀月蓮步輕移,來到古箏前,端莊坐下,片刻後,玉蔥指撥動琴絃,古箏鳴動,當即盪漾出一段悠揚的樂章“叮叮咚咚…”清冽動聽,宛若一道山泉在雪山上泊泊而流,又似一道春風吹過山谷,蕩氣迴腸,引人入勝。
她端莊而坐,恬靜美麗,髮絲如瀑,就這樣靜靜的撥動琴絃,美麗的幾乎不真實,清風吹過,青絲風揚,宛若畫中人。
楊凡靜靜的聽着、靜靜的看着、竟不禁的癡了…
不多時,蜿蜒溫綿的琴音,聲音逐漸開始高亢,在一種壯烈的情懷中,不禁的一抹淡淡的悽苦,似深閨的怨女,望穿秋水,癡等情郎,也若高處不勝寒的神女,獨自一人對月彈唱,寂寞孤獨,難掩惆悵。
這時,四周一隻只風鳥,竟被吸引了過來,圍着邀月鳳翔,嘰喳鳴叫,坐落在古箏旁、石凳處,鳳翔在半空中。
四周古木抽枝吐綠,錦鯉盪漾,嫩草搖曳,甚至虛空遍地生蓮的異樣綻放,瑰麗多姿。
片刻後,曲音一聽,四周再次恢復平靜。
邀月淡淡一笑道:“如何?”
楊凡回過神來,深吸了口氣,有些憾然道:“百鳥來朝,枯木逢春,餘音繞樑,師姐琴技之高,世間罕見。”
邀月嫣然一笑,楊凡卻話鋒一轉道:“不過…”
邀月道:“不過什麼?”
楊凡苦笑道:“所謂相由心生,師姐這一曲雖驚世駭俗,但卻透着一股淡淡的憂愁…”
邀月一怔,道:“本宮有何憂愁?”
楊凡道:“師弟不敢妄語。”
邀月微笑道:“坦說無妨。”
楊凡道:“既然如此,那師弟就大膽猜測,若說的不對,言語有紕漏之處,還請師姐勿怪。”
楊凡沉吟了一下,道:“常言道,高處不勝寒,越優秀的女人越寂寥,以師姐如此出衆,恐怕平常連一個真正的“朋友”都沒有,至於感情寄託,更無處可談…師姐彈奏時,或並未在意,但情感卻不自覺間融入其中,或許你少去廣寒宮,正因爲深宮寂寥,寧願待在這裡,與花草相伴,寄託一二…”
邀月沉默了幾秒,道:“哦?”
楊凡尷尬了一下:“當然,也可能在下多心了,說的不對,師姐莫放在心上。”
邀月沉默了好幾秒,忽她話鋒一轉,對楊凡笑問道:“你現在覺得體內如何。”
楊凡心神沉入體內,登時發現,他內傷竟然在這一段時間內,似乎…好了一些。
雖然並不明顯,但比起自己調理,卻無疑快了許多。
ωwш⊕тт kдn⊕￠ o 楊凡憾然道:“難道師姐的琴聲,竟可治癒內傷?”
邀月道:“音律之道,博大精深,自有種種妙用,治療內傷也不在話下。”她嘆道:“此乃本宮無意得到的神曲,可惜無法圓滿。”
楊凡忍不住道:“爲何無法圓滿?”
邀月道:“本宮彈奏之曲,名爲“日月連生”,你可知此曲由來?”
“日月連生。”楊凡似想到什麼,失聲道:“傳說三千多年前,修行界有一對“日月仙侶”,名震天下,難道此曲跟他們有關係不成?”
邀月笑道:“看來你也並不是一無所知。”
楊凡訕訕一笑。
邀月解釋道:“不錯,此曲正是兩位前輩所創,世人皆知,她們伉儷情深,雙劍合璧,天下少有敵手,但卻很少有人知道,她們最強大的本領就是“日月連生”,男吹簫,女撫琴,此曲一出,幾乎有驚天地、泣鬼神之威…可惜我一人…孤掌難鳴。”
她又笑道:“不過也無妨,雖我掌握不全,但用此曲來調理你的傷勢,卻綽綽有餘,你若日日聽本宮撫琴,想必不出二個月,傷勢就可調養完畢,甚至還會讓你實力精進不少。”
楊凡怔怔,道:“師姐願爲我撫琴二個月?”
邀月微笑道:“本宮既願出手治療你,自然要治療到底。”
楊凡心中一暖,誠聲道:“師姐對在下之恩,實在感激滴零。”
他又嘆道:“若被別人知道此事,恐怕不知道多少人會嫉妒的找我拼命啊。”
邀月忍不住掩嘴一笑,瞪了楊凡一眼道:“油嘴滑舌。”
不經意間展現的風情,可謂顛倒衆生,風情萬種。楊凡呼吸忍不住滯了一下,眸底劃過一抹驚豔。
楊凡猶豫了一下,道:“師弟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邀月淡笑道:“不妨直說。”
楊凡乾咳一下,道:“師姐剛剛說,“日月連生”乃男女合奏之音,師姐一人孤掌難鳴,不知…師弟能否有幸,與師姐合奏?”
邀月一怔,道:“你想學習此曲?”
楊凡點頭道:“師姐遺憾不能再現神曲,而我這兩個月時間,所幸閒來無事,一來學習此曲可修身養性,二來也可以加快我的傷勢,至於其三…”
他笑道:“師姐處處照顧我,我本領低微,實在無以爲報,若能學習此曲,將此曲圓滿,也可以還師姐一個心願,可謂一舉三得。”
邀月美眸忽直視着楊凡年輕的臉龐,竟不說話了。
楊凡被聖女看的有些忐忑,道:“呃…若我那裡說錯了,還請師姐不要放在心上,合曲之事,就當我沒說過。“
然而,邀月玉手中光華一閃,浮現一隻碧綠的玉簫和一本古冊,展顏一笑道:“拿着。”
楊凡將玉簫和古冊接過,怔怔道:“師姐的意思是?”
邀月微笑道:“此曲複雜難懂,若沒有一定的音律天賦,未必能悟透,古冊上是音律法門,若你能領悟,與本宮合奏,本宮自然欣然接受。”
楊凡驚喜了一下,道:“師姐放心,我一定全力領悟,不辜負師姐期望。”
邀月看了他一眼,動人一笑道:“如此就好。”
“呵呵,楊凡小友在不在這裡?”
就在這時,一聲蒼老的笑聲從天空上傳了下來。
一個老者飛了下來,身穿道袍,腳踩祥雲,大袖飄飄,超然出塵。
邀月起身,嫣然行了一禮,笑道:“見過紫玉真人。”
楊凡也跟着行了一禮。
此長老正是之前在武神峰,見過的頭頂鳥窩的紫玉真人。
老者立刻扶了下邀月,呵呵笑道:“聖女你這可折煞老兒了,我這糟老頭子,哪能受得了聖女一拜。”
邀月笑道:“前輩貴爲長老,邀月不過是弟子之身,對你行禮是應當的。”
紫玉真人笑道:“聖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讓老朽慚愧。”
邀月道:“紫玉真人來找楊凡?”
紫玉真人笑道:“不錯。”他看了楊凡一眼,楊凡禮貌一笑。
拍了拍楊凡的肩膀,紫玉真人笑道:“楊凡小友能與仙兒打個平手,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最近一段時間,你的名頭,在仙元教可謂如雷貫耳了,甚至現在…嘿嘿…”
他看了看楊凡,又看了看邀月,爲老不尊的古怪嘿嘿一笑,大爲曖昧。
楊凡尷尬了一下,急道:“真人別誤會,師姐不過爲我療傷罷了。”
紫玉真人大笑道:“是嗎,老朽怎麼沒見過,邀月會給別的男人療傷啊。”
楊凡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他看了一眼聖女。他被誤會無所謂,若聖女被褻瀆,自然是不願他看到的。
邀月落落大方一笑:“真人說笑了,你來找楊凡所謂何事?”
紫玉真人當下收起玩笑,鄭重的拱手道:“實不相瞞,並老朽找楊凡,而且教主大人宣他覲見!”
邀月想了想,笑道:“也對,楊凡如今晉升聖徒,是該給他安排靈山等…交接儀式了。”
楊凡這才釋然了一下。
紫玉真人笑道:“呵呵,正是此事,楊凡小友的靈山這兩個月已經建好,見過教主,直接就可以入住了。”
他笑眯眯道:“若老待在聖女這裡“吃白食”,也不好吧。”
楊凡嘴角躊躇了一下。
邀月臉上的笑容也微微一滯。
看了一眼邀月,楊凡躊躇了一下,聲音有些低沉道:“那…師姐,我走了…”
邀月嫣然一笑道:“快去吧,師姐倒要提前恭喜師弟了。”
楊凡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幾秒,心中複雜一嘆,道:“多謝師姐。”
隨後,紫玉真人手掌一揮,拉着楊凡踩上祥雲,飛向天空。
楊凡回頭,還能看到秀山連綿間,一個美麗卻略帶孤獨的背影,逐漸走向竹屋…
若以往擁有自己的靈山,他必然興奮不已,但如今不知爲何,他卻有些高興不起來,心中反而有些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