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哥哥。”
突然,一聲嬌呼驚醒了秦不凡。
秦不凡不留痕跡地將妖星黑石貼身收好,擡眼一看,便見到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兒,約莫十六七歲,一襲白裙,肌膚白皙,瓜子兒臉蛋略有些嬰兒肥,梳着整齊的髮鬢,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異樣的靈動,看上去十分聰慧。
他開心一笑,起身相迎道:“怎麼,昨天剛見過,今天就又來了,莫非這般想念?”
女孩兒嬌羞地瞪了他一眼,嘴中卻道:“就是想了,又怎樣?你不高興?”
“哈哈!”秦不凡一把抓住了女孩兒的手,輕聲道,“我只盼着與你長相廝守,哪裡會不高興?”
女孩兒忙將手抽了回去,臉上的紅暈直直地伸到了耳朵根兒。
秦不凡看着又笑了起來。
這女孩兒名爲沐婉兒,乃是雷音城另一大家族沐家之人。
原本秦不凡在鄭家爲了隱藏身份從未出門,卻不想有一日這沐婉兒來找表妹鄭天穎玩,與他偶然相遇,兩個人只是那一面,竟然彼此再也放不下。此後經常走動,關係愈發的親密,已然到了可以開一些談婚論嫁的玩笑。
生性開朗,嬌憨可愛的沐婉兒讓秦不凡一直爲家族苦悶的內心放鬆了許多,心中更認定了此生非她不娶。
他也知道,沐婉兒肯定也有着這樣的念頭。
只是爲了隱藏身份,他對沐婉兒撒謊說自己姓凡,寄居於此,沒有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這是他與沐婉兒心中唯一的彆扭,讓他有些愧疚。
“凡哥哥,你知道了吧,三天後帝國內最著名的學院都要來咱們雷音城內招生,整個雷音城都沸騰了,咱們本地的,還有周邊城邑的,幾百個家族到時都會過來,派出族中最強的子弟來參加選拔,這可是幾十年也難得一遇的盛會啊!我已經決定了,我也會參加,凡哥哥,你來嗎?”
找地方坐下,沐婉兒便如開心的黃鸝鳥般脆生生地說了起來。
“什麼?”
秦不凡茫然道:“我一點動靜也不知道。”
“嗯?”沐婉兒詫異道,“難道鄭天風哥哥沒有對你說嗎?”
秦不凡也是不解,他之前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搖搖頭:“也許他們忘了吧。”
沐婉兒一擺手道:“不管這些了,凡哥哥,你實力這麼強,一定會被選上的。來參加吧,到時我們兩個在一個學院裡面學習多好啊。”
說着她的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都要冒出小星星來,充滿了憧憬,掰着手指道:“咱們帝國內的太行、浩鈞、卓日、崑崙四大學院都來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說出來你都不敢相信的,蒼羅山的鴻蒙學院竟然也會來!”
“鴻蒙學院?!”
秦不凡吃了一驚,豁然站起身。
“是啊。”沐婉兒對於秦不凡強烈的反應並沒有太過驚奇,因爲每一個聽到這消息的人都會這樣。
鴻蒙學院可是比帝國建立時間還要久得多,名副其實的帝國第一學院,甚至在整個神古大陸也名列十三大上品學院之一!
不止帝國內部的人對鴻蒙學院趨之若鶩,周邊十幾個國家的人也都紛至沓來,擠破了腦袋想要進去。但是鴻蒙學院入學門檻極高,非天才不能入內,每年名額也是少之又少,即便對皇親國戚也不留情。
公平公正,實力爲尊!
“也許是這些年招生越來越難,所以鴻蒙學院也想要降低下身份,下來找一找人吧。”
沐婉兒說着眼中露出深深的憧憬:“凡哥哥,咱們一起努力進入鴻蒙學院怎麼樣?”
秦不凡卻沉默不語,臉上神情複雜變幻。
在他原本的計劃中,逃脫帝國追捕的最佳途徑不是出國躲避,而是進入鴻蒙學院!
因爲鴻蒙學院只認人,不認任何勢力,只要他能表現出足夠的天賦和潛力,鴻蒙學院便會保護他。而鴻蒙學院的底蘊和實力,也有着充足的底氣和帝國對抗而絲毫不落下風!
只是因爲帝國搜查實在太嚴密,秦不凡連走出鄭家都難,更別提去往鴻蒙學院,所以即便心中渴望卻也找不到機會。
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在鄭家沉悶了一年後,鴻蒙學院竟然主動找上門來!對他而言簡直是莫大的驚喜。
對別人高不可攀的門檻,在他看來絕對有信心邁過!
哈哈一聲大笑,秦不凡猛地一把將沐婉兒抱在了懷裡,對着她的額頭便親了一口。
“招生那一天,我一定會過去!等着我!”
說完鬆開手,飛快地跑走了。
他必須要立即去找舅舅鄭巍然,告訴他這個消息,想必聽完後他也一定會很高興,全力支持的!
還有三天,他要好好調整狀態!
鴻蒙學院,他非進不可!
沐婉兒呆呆地看着秦不凡的身影消失,癡癡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嘴裡難以置信地喃喃道:“這個臭流氓……他,他竟然親了我……”
一抹紅暈再次涌現,這個女孩兒實在太容易臉紅了。
……
秦不凡徑直去往舅舅的書房,他知道舅舅每日午後都會在那裡飲茶看書。
一邊匆匆行走,他心中一邊將自己所學過濾一遍,剩餘時間有限,他必須儘量能提升自己的最大實力。
很快到了書房不遠處,秦不凡突然微微皺眉,被妖星黑石不斷強大的魂魄讓他擁有了超乎常人的敏銳感知。
此時,書房內不止舅舅一個人。
這時候會有誰在?
秦不凡放緩腳步,慢慢上前,有外人在的話他就不方便出現,想要說的話自然也無法相談。
又往前接近了幾步,秦不凡鬆了口氣,他覺察出書房內的人可能是表哥鄭天風,來書房應該是有事情。不過在書房外,竟然還有一人,悄悄保持着不動的姿態,似乎在偷聽什麼。
天穎表妹?
情況有些怪異,秦不凡心頭涌起好奇,不自禁的也想要一探究竟。強大的感知慢慢聚焦過去,一陣陣的對話依稀可辨的傳來。
“父親,秦不凡又給了我一部結印功法,我們還練不練?”
這是鄭天風的聲音,話語中對於秦不凡的態度變得冷漠了許多,直呼其名。
這種莫名的改變讓秦不凡心裡有些不舒服。
“和以前他創造的那些功法一樣,找地方扔着好了。他雖然能力很不錯,但所創的功法也只是一般罷了,對你們沒什麼大用。你們現在修煉的瓶頸主要是根骨太弱的緣故,跟功法好壞沒太大關係。”
這個沉穩的聲音正是鄭巍然,淡漠的語氣,聽在秦不凡耳中,一顆心陡然下沉。
我以前辛辛苦苦爲表哥特意創造的功法,竟然全都扔了?
並沒有修煉?
這……
費心費力卻被人輕視,讓秦不凡感覺到無比的酸楚,更讓他難過的是,就在不久前鄭天風還信誓旦旦地對他說要好好修煉,多謝他的幫助!
人前一套人後一套,這樣的反差讓秦不凡很是錯愕,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這時只聽鄭天風又道:“父親,你也知道我修爲停滯不前是因爲根骨問題,那我們的計劃什麼時候實行?要知道三日後可就是鴻蒙學院前來招生的日子了!”
鄭巍然沉聲道:“我早有安排,今晚便做,絕不耽擱考試。”
鄭天風語氣滿是興奮:“太好了,熬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到頭了!哈哈,要不是害怕被帝國察覺,我早就想嚐嚐戰神骨的滋味了!現在鴻蒙學院來招生,只要搶來了戰神骨我就能順利的進入,到時就算被帝國發現了我也不怕了!”
戰神骨!
三個字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秦不凡的心頭,他渾身劇烈的一顫,心如刀割。
一切都是假的?
難道救自己,關心自己,尊敬自己……全是僞裝?
最後,他們只是想穩住自己,然後圖謀戰神骨?!
陰謀!
背叛!
親情的陷阱!
一連串的念頭像是悶雷一般震顫在秦不凡的腦海,讓他直接懵了,愣在了原地。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如同一場風暴給他巨大的衝擊。
爲什麼會這樣?
爲什麼!
……
突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
秦不凡悚然驚醒,下意識地擺出了戰鬥姿態,卻聽到一個嬌弱的聲音傳來。
“凡哥哥,你,你怎麼在這?快,快走!”
只見鄭天穎神色惶惶地迎面跑來,路上還小心翼翼地查看左右。這地方正巧是個內院一條走廊,寂靜無人。
看着這個平日裡很讓他喜愛的古靈精怪小妹,秦不凡此刻卻感覺無比的冷淡,漠然中帶着深深的警惕,看着她走到跟前。
鄭天穎沒有發現秦不凡的異樣,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便要跑,口不擇言的道:“快,快跑,我爹他……我爹他要害你!”
秦不凡下意識想一把甩掉了鄭天穎的手,突然一愣。
要害我?
她是特地跑來提醒我的嗎?
他僵硬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變化,看來表妹並沒有參與其中,這總算是給了他一點安慰。
鄭天穎眼角帶紅,拼命地拉着秦不凡悶頭往前走,嘴中苦澀道:“凡哥哥,我剛纔在路過爹的書房,聽到一些事情,他們真的要害你……真的,凡哥哥你快跑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她不知道秦不凡感知力極強,這些事情他也已經知道。緩緩停下腳步,秦不凡將鄭天穎的手慢慢掰開,在表妹驚詫又急迫的眼神中,輕輕搖頭。
“謝謝你,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話音未落,只見後面大踏步追上兩人,當先一人四十多歲,衣着考究,丰神俊朗,步伐飄逸,帶着一股淡淡的書卷氣息,正是雷音城三大高手之一,鄭家家主鄭巍然!
而在他身後跟着的則是鄭天風,他的好表哥!
見到父親趕來,鄭天穎小臉一白,抿了抿嘴,她毅然張開雙臂護在了秦不凡跟前:“爹,大哥,你們爲什麼要害凡哥哥?難道利用了他這麼久還不夠嗎?他可是姑姑的孩子啊!”
鄭巍然停下腳步,溫和的目光掃過女兒,眉頭微微一挑道:“穎兒,亂說些什麼胡話?”
鄭天穎自幼對父親又敬又怕,但此刻卻一反常態,小臉繃緊了固執地站着:“我剛纔都聽到了,你們要害凡哥哥,我不會讓你們害他的!”
說到最後已然漸漸帶着幾絲哭腔,眼中淚花閃動。
秦不凡見狀心中微微感動,但看着如同平日那般溫文爾雅的舅舅,他的心中又升起一股寒意,這副和善的面目,究竟是真還是假?
不過事情總要面對,他深呼吸一口,沉聲問道:“舅舅,究竟是什麼事情讓小妹說你會害我?”
鄭巍然淡然一笑:“不凡,不要多心,我只是想要和你商量一些事情而已,被穎兒誤會了,等一下再跟她解釋。天風,你來帶妹妹下去。”
鄭天風聞言立即走上前,鄭天穎想要掙扎,不妨大哥突然切身上前一個手刀便將他擊暈過去,然後橫身抱起就走。
秦不凡目光與鄭天風相對,這個平日裡對他恭敬有加的表哥,此時目光裡卻再無往日的尊崇,覆蓋上的是一片冰寒,而更深處,他分明看到了濃濃的——譏笑!
剛剛還談笑親密的二人,此時相顧無言,一個擦身,再度分離。
秦不凡瞬息間感覺,這個表哥是那樣的陌生。
原來這纔是他的真面目嗎?
秦不凡感覺心裡劇烈地一痛。
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他一字一句地再次發問:“舅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鄭巍然面如春風,笑容不改:“不凡,不要多心,沒有什麼事的。”
“舅舅,請您說實話。”
秦不凡直接冷聲質問。
鄭巍然笑容微微一頓,接着笑容更燦爛了三分。
“其實,我只是想代表鄭家謝謝你,若不是你盡心盡力的調教,我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也不會進步這麼快,已然結成了八門印。”
這樣的誇讚和感激話語秦不凡已經聽過了很多遍,但是這一次,他竟然莫名的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