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平見勸不得徐川拜入泰陽宗,連連搖頭嘆息,連談性似乎都大大減弱,敷衍了幾句之後,便自行打開剛到手的劍譜翻開起來。
徐川見對方不再談論修仙界的事也興致索然起來,盤坐到洞穴的另一邊,靠着山壁一邊打坐,一邊回憶起今天所發生的事來。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修仙界的人和事,有什麼做得不足之處,當然要細細思量一番,免得今後犯上同樣的錯誤。
沒過多久,徐川便發現他犯了一個滔天大錯,額頭隱隱浮現冷汗,他居然在斬殺黑衣人之後,沒有收取對方的儲物袋,按理說如果他接觸過修仙界的事,或者經常在江湖上走動,絕對不會犯這樣一個低級錯誤的。
當時他正沉浸在發現斷劍能吸取血源的喜悅之中,竟然把收刮對方財物的事情忘記了,現在想來姜太平他們大把大把拿出銀錢買走那本劍譜,估計是從黑衣人身上收刮到不少好東西吧,出於忌憚自己斷劍的神通,才故意在不點破的情況下,反饋給自己一些好處。
細思極恐,徐川越想背後冷汗越多,要是姜太平三人由此判斷出自己處事經驗不足,要對自己下手,那他可是防不勝防啊,就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今晚也絕對要打起一百個精神,堅決不能睡覺。
一夜無話,姜太平只顧翻書領悟,徐川則半打坐半留神,精神緊張到極點。
直到第一縷晨光射進洞內,徐川才暗暗鬆了口氣,急忙找了個藉口,向姜太平三人告辭,雖然對方極力挽留,但是徐川哪敢繼續跟他們同行,當即拒絕之後,拔腿就跑。
徐川心中已經做好打算,一回到家,取走父母遺留下來的鑄劍之術,就前往搶來的那封書信中提到的青天劍莊所在的武隆城。
徐川雖然身在山林,但他父母也不願兒子一生困在此地,因此沒少告訴他世俗間的事,他們生活在一處名喚九州的大陸上,原本九州大陸只有一個皇朝——大梁皇朝,然而近千年來,大梁皇朝國力漸弱,導致不少叛賊擁兵自立,分化疆土,這就造成了數國割據的情況,就連只有十來個郡縣的姜國都敢自立爲國,天下之亂,可想而知了。
武隆城就在幽州北部地區,以前是大梁皇朝一個王爺居住之城,後來幾番被叛軍攻佔,你爭我奪,多方易主,如今落到誰人手裡,徐川也不清楚,不過既然有仙人宗門存在,想必還算太平吧,再說徐川只是前去求仙問道,不理凡塵俗世的,人家怎麼打仗,他可不操這些閒心。
一回到那個破破爛爛、四面漏風的家裡,徐川撅起屁股就鑽到桌子下面,忙活了半天,才從桌腿下取出一本累積了厚厚灰塵的鑄劍譜。
鑄劍譜只有可憐巴巴的薄薄十幾頁,名頭也不怎麼響亮,封面上只有《徐氏鑄劍》四個黯淡不清的大字,整個鑄劍譜已經老舊得泛黃了,看來是徐家祖上流傳下來的鑄劍譜。
但是從來不曾對徐川提過修仙界之事的父親,怎麼會知道修仙者所吐納的口訣呢。
徐川帶着這樣的疑問,快速翻看了一遍祖傳的鑄劍譜,略略看了幾眼之後,頓時沉吟起來。
這本鑄劍譜上並沒有像《真龍天子劍》一樣,開頭記載修仙者的吐納功法,書上記載的全都是與鑄劍有關的資料。
從目錄來看,分別有:選材料、孕劍種、成劍胚、融劍靈、繪劍紋。程序並不算多,也不太複雜,但是徐川急於知曉的斷劍重煉之法,卻沒有記載,看來只有日後自己另想辦法了。
就算此鑄劍譜現在用不上,徐川也小心翼翼的收好,這是祖傳的東西不說,今後說不定能用上呢,再說了整個家裡就這麼一件值錢的東西了,徐川這回離家,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回來,帶在身上留個紀念也是好的。
出了家門,望着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茅屋,徐川心中泛起一股說不出的酸澀,輕輕跪在房前磕了三個響頭,算是拜別父母。
磕頭已過,徐川不再停留,趁着太色尚早,循着山路,向最近的縣城走去了。
青羊縣,離三河縣只隔了三座山,但是這邊水源卻沒有三河縣豐富,城外的莊稼經過大旱,近乎顆粒無收,只是今日的青羊縣看起來與往日不同,似乎多了一些生氣勃勃的意向。
徐川微微驚奇,順着大道往城裡走去,還未進城,便從來來往往的路人口中,得知了青羊縣不同尋常的原因。
“張大哥,你聽說了嗎,祁川叛軍已經被朝廷剿滅了,祁城已經宣佈收復,老哥哥還不收拾行李回家去!”
“收復了?太好了!二娃,你聽到了嗎,狗日的叛軍終於被朝廷剿滅了,你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嗚……
“老哥哥別哭了,快進城接嫂子一起回家去吧,我也要去林府把女兒贖回來,真是可憐了這閨女,爲了貼補家裡人日常所需,賣給人家當丫鬟,唉!”
“對!對!對!回家!回家!”
徐川面露異樣的神色,駐足觀看來來往往面帶喜色,卻又淚流滿面的百姓,心中莫名想起兩句詩來:“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
叛賊被滅的消息很快流傳開來,距離縣城老遠,徐川都能聽到震若雷霆的歡呼聲,接着無家可歸的人羣猶如潮水般的涌出城門,朝着自己真正的家園歡天喜地的走去了。
忽然,徐川心神一動,快步跟上當初談話的兩人,面帶善意的
走到他們面前,緩緩道出自己的來意:“兩位先生有禮了,在下徐川,方纔無意間聽聞二位要回祁城,小可欲去武隆城,但是不認識道路,聽聞武隆城離祁城不遠,因此想與二位結伴而行,不知是否打擾兩位了。”
兩人見徐川攔路,頓時心生警惕,但見徐川年少,說話又彬彬有禮,心中戒心大減,但是還有顧慮,其中一名看起來五十多歲的黑臉漢子說道:“年輕人,不是我倆不願意帶你一起,只是我們都帶有家眷,趕路行程怕是不快,到時候耽誤了你的大事,我倆可擔待不起啊。更何況,逃難來此,身上盤纏早已用盡,自己餬口尚且勉強,再多一張嘴吃飯,恐怕不夠啊。你看現在回鄉的人這麼多,你另尋他人同路去吧。”
徐川這纔看見,那名被稱爲張大哥的中年人手裡正攥着一把不知從哪弄到的野菜,當即搖頭笑道:“這位先生顧慮太多了,相逢即是有緣,這一路的餐旅費用我全包了。”說着從懷裡掏出兩錠銀子,正是從茅廁裡搶奪來的,塞到張大哥手裡,繼續道:“二位家眷不少,這些銀錢除了購買食物之外,還有富餘,正好置辦一輛馬車,方纔聽聞二位談話,知道二位家中尚有女眷,此去祁城路途遙遠,怕是嫂子受不住跋涉之苦,有輛馬車代步,能省許多麻煩。”
“這麼多銀子,小兄弟,你……”看起來頗爲忠厚老實的張大哥,望着手裡的銀子,心中猶豫,他自然急需銀兩,但是這麼多錢,就算他回到家裡,也還不起啊。
“呵呵!不瞞兩位先生,小可家裡有些銀兩,我本是出來遊歷的世家子弟,只知地名,卻不知如何前去,倒是讓二位見笑了。”徐川見對方疑惑的望着自己一身破爛的山裡人裝扮,頓時灑然一笑,解釋道:“這套衣服乃是爲了出行方便特意準備的獵戶裝扮,出門在外財不露白嘛?我形單影隻的一人遊歷,要是穿得太光鮮了,怕是早就被山賊給宰了。”
張大哥還在猶豫,另外一人倒是爽快得很,笑着對張大哥說道:“老哥哥,你看這位小兄弟言談舉止,也不像窮苦人家的孩子,想必家裡不缺這點錢,如今嫂子身患風寒,不利趕路,正好用此銀兩買輛馬車,順便還能替嫂子抓兩幅治病的藥。”
“可是,這麼多錢,你讓我如何還得上啊!”張大哥也知道這銀兩的重要性,手裡死死抓住,可是還有顧慮。
“些許小錢還什麼,先生要是心存顧忌,就當是我這個世家子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回。”徐川這幾番話,算是把上輩子從電視裡、書本里學來的客套話都用光了,這個世界的人說話就是他媽的費勁。
“好吧,那就多謝小兄弟了。”張大哥終於一咬牙,同意收下銀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