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變認真地煮茶。
普洱茶，也只有這類似的茶葉才能存放這麼長的時間了。
一個美麗的女人靜靜地坐在對面。
她端莊恬靜得彷彿聖女一般。
她就是噩夢帝國太子的妻子，那個遭受命運大魔主無數次折辱的女人，一個活着比死去艱苦幾倍的女人。
“喝茶。”杜變道。
“哦，好！”噩夢太子妃端過茶飲下。
杜變道：“你姓姜？”
噩夢太子妃點頭道：“對，我叫姜心研。”
杜變道：“在末世之前你做什麼工作的？”
噩夢太子妃道：“我當時在念師範大學還沒有畢業，如果世界末日沒有到來，我會成爲一名老師。”
杜變問道：“那你的丈夫呢？”
噩夢太子妃道：“他算是一個孤兒，從小跟着爺爺奶奶長大，沒有怎麼念過書，十三歲後就跟着同村的人去了建築工地打工，一直到二十三歲，那個世界末日來了。”
杜變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噩夢太子妃道：“末世來臨的時候，我跟着同校的同學和老師一起逃離城市，逃往偏僻的鄉下。剛剛逃亡的時候還好，但不久之後很多人隱藏的獸性全部爆發了。原本斯斯文文的學長忽然變成了禽獸，而我們這種長得比較漂亮的女人，就徹底遭殃了，是他把我從一羣男生的魔爪下救出來的。”
她口中的他就是噩夢帝國太子。
杜變道：“他當時就已經血脈覺醒了？”
噩夢太子妃點頭道：“對，而且在所有的覺醒者當中，他算是最強大的。在那個時候沒有了法律，也沒有了秩序，那些覺醒者憑藉着強大的武力爲所欲爲，要麼建立自己的勢力，要麼憑着自己的力量滿足自己所有的慾望。只有他在默默無聞地保護儘可能多的弱小者，我當時還挺瞧不起他的，畢竟我是品學兼優的重點大學校花，而且還保研了。感覺到自己是天之驕子，覺得他只是有一股子蠻力的工地小工。”
說到這裡，噩夢太子妃姜心妍美麗的臉上充滿了自嘲道：“女人有些時候甚至淺薄得可怕，他救了我，而且擁有強大的武力，我接受着他的保護，但是內心卻瞧不起他。而且我知道他非常非常喜歡我，從他的目光我能夠看得出來。有些時候我很害怕他會向我提出某些非分的要求，比如讓我陪他睡覺之類的。甚至在內心最深處我還想着，大概我寧願被那個帥氣的研究生學長強爆，也不願意被他一個工地小工睡，儘管他救了我。”
杜變沒有說話，而是給他倒了一杯茶。
噩夢太子妃姜心妍道：“但他始終沒有對我提出任何非分的要求，一直到有一天我們無意中的聊天，我是文學系的。我用高高在上的口氣聊起了美學，哲學，聊起了屈原，聊起了普希金。然後……我發現他在這方面懂得比我還要深！”
“他沒有怎麼上過學，但他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看書，因爲只有看書才能讓他的精神得到滿足，忘記現實的孤獨和痛苦。”噩夢太子妃姜心妍道：“我也讀了很多書，但大多數都是爲了讀而讀，只是爲了讓自己看上去顯得博學。所以我的讀書如同浮光掠影，很少有思考。而他能夠讀的書有限，所以有大量的時間思考，所以他讀得很深。”
“接下來隨着聊天的深入，我才發現他的精神富裕到了何等的程度。我才終於知道，他明明已經非常強大了，已經完全可以去滿足自己的任何慾望了，不管是權力的慾望還是女色的慾望，但他之所以沒有這樣走，是因爲他有更高的境界追求！”
“他想要結束這個末世，他想要拯救這個世界。”姜心妍道：“我被他折服了，我嫁給了他爲妻。他嘗試着拯救更多的人，但每一次都失敗了，不僅僅是他不夠強大。更多的原因，是因爲人性的醜陋，他拯救的組織一次又一次毀滅崩潰，他非常非常痛苦，一直到有一天，噩夢大帝陛下如同神祇一般出現在他的面前，把他收爲了義子，從今以後他就成爲了噩夢帝國的太子！”
“抱歉，你想要聽的不是這些吧。”噩夢太子妃姜心妍道：“你想要聽的是你的妻子任夜筱。”
“不，我是想聽你丈夫事情的。”杜變道。
姜心妍道：“但他終究不是救世主，就如同一個世界有主角和配角，他終究只是一個配角。他曾經說過，他是在工地上幹小工的，雖然也曾經在網上寫過小說，但是因爲太文青了，始終不願意迎合市場，所以一直成績都不好。成爲噩夢帝國的太子之後，他本覺得自己或許可以成爲主角了，然而依舊還不是。如果拯救世界的事業是一棟房子，那他依舊是這棟房子的一塊磚，一片瓦！”
噩夢帝國太子做的事情，杜變無比敬佩。
但是，他死也做不出來，讓他忍辱負重假投降都不可能，更何況是把妻子獻給命運大魔主趙彥平那個畜生蹂躪？
不過，這位噩夢帝國太子是一個徹底的文青。
爲了拯救世界，爲了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他什麼都可以犧牲。
這種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噩夢大帝是一個偉大的占卜者。”噩夢太子妃姜心妍道：“您知道占卜術是什麼嗎？”
杜變點頭道：“知道。”
天機島主姜老鬼的占卜術已經過去好幾年了，當他彷彿依舊曆歷在目。
而且，他對杜變的很多未來占卜，都已經一一實現了。
比如，大寧帝國太子的背叛反噬。
又比如說無數不死族犧牲了自己，拯救了杜變！
又比如說杜變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但占卜術又是似是而非的，如同霧裡看花一般。
比如杜變沒有去異世界，而是來了一個被異世界毀滅，彷彿異世界的現代地球。
又比如是噩夢帝國武士和鬼魂向惡魔使者發動自殺性攻擊，才讓杜變贏了之前的那一戰。
所以，未來可以占卜，但卻是不確定的，不清晰的。
“噩夢大帝是一個偉大的占卜者。”姜心妍道：“所以，他把拯救世界所有希望都寄託給您。但是……他又充滿了悲觀和絕望。”
這個時候，噩夢太子妃沉默了片刻，流下了兩行眼淚。
足足好一會兒，她才繼續開口道：“他對未來充滿了悲觀和絕望，所以……他把任夜筱提前送走了，在命運大魔主趙彥平進攻噩夢帝國之前，他就把任夜筱送走了，把她送去了淨土！”
這是杜變第二次聽到淨土這個詞。
“什麼是淨土？淨土在哪裡？”杜變問道。
“我不知道。”噩夢太子妃道：“這個世界，這個位面。我們周圍的世界，周圍所有的位面都已經毀滅了，都是死地！”
沒錯，是死地！
就算杜變解放了東半球，那也只是沒有了惡魔而已，一千多萬人類能夠活下來而已。這片大地依舊是一片死地，相當多數植物都死了，剩下的也都變異了。
天空永遠似乎灰濛濛的，大地永遠是一片淒涼荒蕪的。
想要重新恢復生機，不知道要幾百年上千年。
而且，無數惡魔正在瘋狂吞噬着地球的生機。這樣持續下去的話，或許幾百年之後地球就會成爲一顆徹底死寂的星球，所有的水，所有的生命都會消失，變成火星一般的存在。
“淨土是幾個世界，幾個位面之內，唯一沒有惡魔污染的地方，唯一生機勃勃的地方，唯一絕對安全的地方，唯一能夠抵擋惡魔入侵的地方。”噩夢太子妃姜心妍道：“整個地球上只有一個人擁有進入淨土的資格，那就是噩夢大帝，但是他將這個名額讓給了你的妻子任夜筱。”
說到這裡，噩夢太子妃姜心妍痛哭出聲道：“憑什麼啊？憑什麼啊？憑什麼我的丈夫就要忍辱負重假投降，憑什麼就要犧牲我？憑什麼讓我給趙彥平那個畜生蹂躪折辱，憑什麼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憑什麼任夜筱就可以去淨土？”
不公平！
真的不公平。
噩夢太子妃姜心妍嚎啕大哭。
她不是不願意犧牲，但這種不公平的待遇，讓她內心無比痛苦。
杜變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給她倒茶。
足足好一會兒，噩夢太子妃安靜了下來。
“我是願意犧牲的，我更加願意爲了任夜筱姐姐犧牲。”姜心妍道：“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也是最了不起的人。她去淨土根本不是爲了安全，他是爲了拯救地球纔去的，她是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的丈夫勇敢，正直，偉大，願意犧牲。”噩夢太子妃道：“但是他太偉大了，不但願意犧牲自己，還願意犧牲妻子，這樣的偉大顯得沒有什麼人味。任夜筱姐姐不一樣，她充滿了情感和專注，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杜變道：“她去淨土多久了？”
“七年了。”噩夢太子妃道：“命運大魔主當時要率領百萬惡魔軍團來進攻噩夢帝國，噩夢大帝隱瞞了這個消息，然後告訴任夜筱姐姐。說這個世界局勢已經絕望了，唯一能夠拯救地球的希望在淨土，所以讓任夜筱姐姐去淨土。要麼她自己變得無比強大返回末世地球，要麼帶領淨土大軍殺回地球。”
杜變道：“但至少到現在爲止，她還沒有成功！”
噩夢太子妃道：“對！而且噩夢大帝也根本對此不抱希望，他只是想要任夜筱姐姐安全而已。”
淨土在哪裡？
如何去淨土？
這一點噩夢大帝沒有告訴任何人，噩夢太子不知道，噩夢太子妃也不知道。
杜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給噩夢太子妃倒了一杯茶。
“敬你，敬你丈夫。”杜變道：“另外，我一定會爲你報仇的，我會將趙彥平扒皮抽筋！”
……
“百分之九十八！”
“百分之九十九！”
“百分之一百！”
“大功告成，大功告成。”美少女胖曉直接衝過來撲在杜變懷裡，然後如同布袋熊一樣吊在杜變的身上，嗲聲道：“爸比，乾坤滅魔陣完成了，就等着惡魔軍團前來送死了！”
這丫頭最近不光看了《小豬佩琪》還看了《爸爸去哪兒》。
“真厲害……”杜變寵溺地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那我去看動畫片了。”丫頭在杜變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蹦蹦跳跳走了。
“我老了……”幽冥女王方青漪豔羨地望着胖曉離去的背影，嘆息道：“我的青春年華都毀了。”
杜變沒有陪着她感慨，而是望着東邊的天空發呆！
“怎麼還是一幅棺材臉？”方青漪問道：“乾坤滅魔陣已經完成了，我們已經可以給趙彥平的百萬惡魔軍團致命一擊了。”
杜變依舊沒有說話。
幽冥女王方青漪道：“杜變，你已經非常非常了不起了，真的！上一場對惡魔使者的大戰如此絕望，如此艱苦你都扛下來了，你都沒有動用乾坤滅魔陣，就是爲了一舉將百萬惡魔軍團斬盡殺絕。”
杜變道：“我在想着，如何才能殺死趙彥平這個畜生。”
幽冥女王方青漪道：“這，這太難了！”
……
惡魔不住在地面上，而是生活在地下。
因爲它們要瘋狂吞噬吸取地心的能量得變得強大。
所以惡魔巢穴在地下最深處。
這次杜變成功地激怒了命運大魔主趙彥平，所以他把麾下的百萬惡魔軍團傾巢而出。
方圓幾百裡的海面上，完全被密密麻麻的惡魔籠罩覆蓋。
它們飛行的速度非常驚人，每個小時達到了一千公里以上。
僅僅五個小時，它們就飛過了大海，進入了太康帝國的東部境內。
太康帝國在東部有大量的城市，聚落，至少超過二百多萬人口！
當然，太康帝國這些城主，包括東部行省的總督全部都背叛了杜變。在開戰之前，他們甚至去找過劫掠者軍團大元帥，找過傀儡部落大酋長，表現出想要賣身投靠的意思。
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給命運大魔主趙彥平投降做狗。
此時，太康帝國東部行省的總督率領着幾萬軍隊，跪在廣場上，等着趙彥平百萬惡魔軍團的到來。
忽然之間！
天空彷彿猛地暗了下來！
原本是好好的白日，一下子如同黑夜一般。
擡頭一看，無數的惡魔大軍，帶着沖天的黑氣，如同烏雲一般籠罩而來。
“太康帝國東部行省總督，率領東部軍團拜見命運大魔主陛下。”
然後，幾萬人齊齊叩首！
命運大魔主趙彥平，穿着一身白色西裝禮服，顯得英俊無匹，但是背後卻長着一對可怕的惡魔翅膀。
他暫停了下來，百萬惡魔軍團懸在空中，籠罩了上千平方公里的地面。
“我雖然力量卑微，但是卻願意率軍追隨偉大的大魔主陛下，跟着您一起去消滅杜變這個小丑，將他麾下斬盡殺絕！”太康帝國東部行省總督道。
趙彥平道：“你想要給我當狗！”
“是，我想給您當狗。”東部行省總督道：“我願意追隨您滅掉杜變。”
趙彥平道：“想要給我當狗也可以，我的惡魔軍團餓了。你的的東部行省有多少人？”
“二百萬平民。”東部行省總督道。
趙彥平道：“把他們全部獻出來，餵飽我的惡魔軍團。”
“是！”東部行省總督道：“我已經命令所有平民在各自的城市，聚落的空地廣場上集合，您偉大尊貴的惡魔軍團隨時享用！”
趙彥平一揮手道：“享用你們的早餐吧！”
“嘎嘎嘎……”
頓時，百萬惡魔軍團猛地分散開，朝着東部行省的無數聚落，城池撲去。
“啊……啊……啊……”
絕望淒厲的慘嚎！
整個東部行省幾萬平方公里的地面上，遭遇了滅頂之災。
無數的人類，淪爲了趙彥平麾下惡魔軍團的盤中餐，腹中之肉！
百萬惡魔軍團大快朵頤，將二百萬人類吃得乾乾淨淨。
東部行省總督道：“奴才還有一份大禮獻給大魔主陛下。”
然後，他猛地一揮手。
兩個武士推上來一個女人，一個美麗的婦人。
“這個婦人的名字叫蔣雨涵，是杜曉曾經的幼兒園老師。不但拯救過杜曉和杜變的性命，而且杜變植物人的時候，她足足照顧杜變超過十年，她對杜變一家可謂是恩重如山。”東部行省總督道：“在一年多前，她被劫掠者聯盟搶走，之後幾經輾轉，她終於落到我的手中。杜變非常非常在意她，已經派出了幾百人尋找蔣雨涵的下落，幾乎都要找瘋了。現在我願意將這個女人獻給大魔主陛下，您如果當着杜變的面蹂躪這個女人，肯定會讓杜變小丑吐血的！”
趙彥平望着蔣雨涵的面孔，道：“雖然年紀大了一點，但是別有風味，不錯不錯。是我喜歡的類型，這是一份不錯的禮物！”
然後他下令道：“來人，去把這個女人洗洗乾淨，然後用最好的化妝品，換上最好的衣服，確保她呈現出最美麗的一面，等滅了太康帝國都城之後，讓她和厲婠婠，杜曉等女人一起，作爲我特殊動作片的女配角之一，分配給她幾十個惡魔，上演大戲！”
接着趙彥平朝着邊上一個美麗火辣的女子道：“張小曼，你是杜變的初戀，你已經欺騙玩弄了一次杜變，接下來這部大戲你依舊要出馬，就派你鋼鞭蹂躪者的角色，如同豬狗一樣鞭撻杜變！”
“是，謝謝大魔主陛下！”張小曼道。
趙彥平激動道：“我這部電影的名字叫作《杜變女人和一千個惡魔的故事》，當着杜變的面進行現場拍攝，肯定極度精彩，我一想起來就激動得渾身顫慄！”
“惡魔們，吃飽了沒有？吃飽了就繼續行軍，結束戰鬥後，你們所有人就見證我這部偉大電影的誕生！”
……
半個多小時後！
杜變站在太康帝國都城的皇宮最高處。
忽然！
整個天空暗了下來。
東邊的天空，飄來了一團巨大的烏雲，還有漫天的血氣！
趙彥平的百萬惡魔軍團來了！
他果然連一天時間都不會給杜變。
東半球的命運大決戰，要開始了！
當然，這一場命運大決戰會很快很快，幾乎不會有戰鬥過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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