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早已經累的筋疲力盡,但是聽到許發明的話,仍然把殘存的最後一絲意念支撐着自己不閉眼睡去。
剛剛連續不斷的炮拳,已經讓林成使盡了身體中的最後一分內勁,若是不是許發明扶着自己,慢慢的用他蓄滿內勁發熱的手掌按摩林成的腎和丹田,林成早就一頭栽倒在地了。
林成知道許發明不會害他,這種力盡的情況,林成本身從來沒有發生過,但是林成本能的告訴他,許發明說的對,自己下次恢復體力的時候,功夫一定能更上一層樓。
拳法一途,就在於破而後立,必須先破,然後才能立,就像鳳凰涅槃重生一樣。
直到最後一絲意念,也實在支撐不住這絲意念的消耗,林成才倒頭,沉沉睡去。
林成這一睡,一直睡了兩天兩宿,直到第三天傍晚,林成才醒來。
林成睜眼一看,自己睡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這個房間不算大,但是佈置的古色古香,紅木雕花大牀,一張牀佔了屋內的一小半的空間,被子也是綢緞的,林成正想起來,看看自己在哪裡。
門就開了,石川進來了,“你醒了?剛剛師傅在樓下看我打拳,突然跟我說你醒了,讓我上來看看你。”
石川一眼看到林成就知道林成這是剛剛醒,不由對師傅更加佩服。這是純心理上的感應,這是傳說中的至誠之道,不見不聞而有如親見,這種功夫是化勁達到極致,入微化虛後才能達到的境界。在民國的國術大繁榮時期,達到這種境界的人也少之又少,只有李洛能,郭雲深,孫祿堂,尚雲祥等有限的幾人能達到這個境界,包括尚雲祥的師傅單刀李存義都沒達到至誠之境。
不過初醒的林成並沒有意識到石川的奇怪表情,也根本沒往許發明的至誠之道這塊想,現在林成弄清楚了自己是在許發明家後,林成現在的感覺就是餓,而是非常的餓,彷彿眼前有頭牛,林成都能吞下去。
“飯應該快好了,你都睡了兩天兩夜了。”不過林成根本沒注意到石川對自己語氣的變化。
開始石川對林成是不大友好的,在石川的心中,林成基本就相當於自己的仇人,雖然不是直接害自己的恩人趙良進了監獄,但是起碼林成也是其中的一個原因,所以石川一直對林成不是很客氣。
但是自從林成力戰西里察,苦戰鐵鷹後,石川對林成態度完全改觀了,石川感覺林成這個人還是不錯的,因爲林成是在幫助自己師傅許發明比武,而這件事根本不關林成什麼事,林成是幫助自己師傅比武了,而且這場比武的艱難程度,遠遠超出石川的想象,周圍的船廠職工看不出來石川的對手跟林成的對手的區別,但是石川是行家,本身就是暗勁巔峰的高手,他當然能看的出來泰拳拳王西里察根本不是自己先前那個泰拳手猜德能相比的,而且最後的那個鐵鷹的厲害程度更是超出石川的想象。
自己走南闖北這麼多年,竟然沒看出鐵鷹打的是什麼拳,而且步法非常玄妙,而且非常穩。林成和鐵鷹每一下碰撞,都像是打在石川的心上,那時候石川心裡就在想,如果把林成換成自己,那是不是第一下自己就要敗下陣來。而後不管林成用的戰術還是藉助天時地利,石川都沒有看到。而是回來後,師傅許發明給石川講解林成在比武中的智慧還有招式巧妙的時候,石川才慢慢回憶演練,才恍然想起當時就是那麼回事。
石川深深的看着林成,似乎是沒法把眼前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與比武場上的智慧,兇狠,堅強,頑強的林成聯繫起來。而且現實中的林成非常的謙和,那麼的彬彬有禮,甚至他要是不說自己是個練武的,很多人都看出來他身懷絕技,已經是個化勁的高手。
化勁,自己練武練了練了二十年了,還沒摸到化勁的邊,而林成也就二十多歲,就已經是這個世界都少有的化勁高手了。
別說化勁高手不是大白菜,就連明勁的都不是大白菜,遍地都是,明勁就像是一頭牛身上的毛,多不可數,而能練到暗勁程度的最多有百分之一,牛身上的幾百萬根毛,也就萬把根能練到暗勁,而練到化勁的,那就真正的跟牛身上的牛角差不多,一萬個裡面能出兩三個,基本就是這個比例。
由此可見化勁高手的稀少,就拿石川自己來說,自己的悟性和下的功夫都不少,但是自己仍舊是在暗勁的層次上。甚至石川都看不到化勁的一點影子,也不知道自己這輩子到底有沒有機會能達到化勁層次。
對林成拳法的崇拜,加上對林成品格的認識,現在的石川對林成可以說是非常友好,不過林成此時就是餓,根本沒發覺石川語氣跟以前的差異。
“走,去吃飯,餓死了。”林成掀開被子,輕飄飄的一躍,就從牀上蹦了下來。本來林成的本意,是節省點時間,趕緊下去吃飯,但是沒想到自己按照以前的力度輕輕一蹦,但是身體輕靈了不少,有種像是自己就是一片鵝毛的感覺,渾身沒有一點重量。
旁邊的石川也驚奇,林成這也太着急了吧,怎麼還用蹦這麼遠,這麼着急去吃飯?林成蹦的距離,石川自然也能辦到,但是肯定沒有林成這麼輕鬆自然。
“看來真像許老講的那樣,自己的功力真是增長了不少。”林成心裡暗想,跟着石川一起下了樓。
樓下,餐廳,許發明早就坐在餐廳等候了,許發明笑嘻嘻的問林成:“小林,感覺怎麼樣?”
“餓,感覺非常餓,我感覺現在能吞下一頭牛,哈哈。”
許發明呵呵一笑,“餓就對了,不過我問的不是這個,你的功力上有什麼感覺沒有?”
“感覺身體輕靈了不少,步伐更能隨心所欲了。”林成回答了許發明的話,然後舉起手,演了幾手雲手,“勁力感覺更加順暢,彷彿魚兒遊進了水中。”
許發明哈哈大笑,“魚兒遊進了水中?這個形容非常好,貼切。”
“小張,飯準備好了沒有?”許發明問完林成轉頭問保姆。
“許先生,好了,好了,可以吃了。”保姆張嫂答道。
菜端了上來,許發明看了看,又對保姆說,“小張,你還不能休息,還要辛苦一下,家裡有肉嗎?燉了三四斤豬肉,清水燉就行,用高壓鍋,燉好後,放點味極鮮醬油。”
許發明對家裡的保姆也非常客氣,張嫂四十多歲,不到五十,許發明對張嫂從來不會有頤指氣使的語氣,而是有商有量,態度非常的和善,絲毫沒有保姆跟主人的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家人,就像剛纔,許發明讓張嫂做飯,也總是說句麻煩你了。
其實這體現了一個人的修養,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就越沒有囂張的氣勢,而是和藹可親。越是沒什麼能力,裝腔作勢的人越是凶神惡煞,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錢一樣。很多百萬富翁不大不小的老闆,越是感覺自己了不起,但是很多億萬富翁反而能跟你平心靜氣,態度和善的談話聊天。
這就是人到了一定程度,一定的身份,就根本沒必要通過裝腔作勢來給自己打氣,充威風,而是更多的體會了與人爲善,就是與己爲善。
給人就是給己。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好的,許先生,高壓鍋燉,很快的,不麻煩,不麻煩。”張嫂說完就又去廚房忙活去了。
“小林,吃吧,肯定餓了。”許發明招呼着林成,自己也拿起筷子,與林成一起開動。
林成吃的狼吞虎嚥,許發明吃了幾口,就在旁邊看着林成和石川吃,“小林,慢點吃,多吃點,我曾經也有一次你這種精疲力竭的情況,在一個小鎮旁邊的山中,幹掉了一百多個鬼子後,就再也沒有力氣了,那時候自己就一偏頭,睡了,實在是太累了,那時候可並沒有人告訴我要堅持用自己殘存的精神支撐自己不閉上眼睛,回來後我說給師傅聽,師傅嘆了口氣,說我錯過了踏入化勁的一個機會,並跟我說了力盡之後,更要用自己殘存的意識,支撐自己不倒下去。”
石川放下筷子,疑惑的問道,“師傅,這有什麼道理嗎?”
許發明哈哈大笑,對林成也是對石川說,“其實石川也是個非常優秀的徒弟了,不懂就問,舉一反三,但是耐性還稍微差點,你應該學學小林,他肯定也不知道爲什麼,但是他就能忍住不問。”
石川撓撓頭,“哈哈,師傅,我本來就不如林師弟。”言語中已經把林成當作自己的師兄弟對待了。
“哈哈,其實這個事,我自己當時也沒問你師爺,不過根據我自己的理解,內家拳是練精神的,練意的,在人筋疲力盡的時候,那時候就相當於四大皆空,甚至連肉體,精神都不存在了,那時候用意識引導真氣,雖然筋疲力盡後真氣弱的可憐,但是卻是最爲精純,而且最容易成長,就像剛生下來的小孩是長的最快的,幾乎是一天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