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提着燈籠的夷人小兵嘀咕了幾句,一臉晦氣的往外走。

他摸了摸肚子,一口唾沫吐在了橫在他腳底下的一個人身上。

那個男人氣息微弱的哼了一聲,黑暗中,一雙帶着恨意的眸子死死瞪着他。

夷人小兵自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不過卻依然能夠想像得出那人臉上的神色,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發生什麼事了?”驀然,有人在小兵身後粗聲粗氣的問。

夷人小兵嚇了一跳,手裡的燈籠差點甩出去,他的脊背彎曲下來,點頭哈腰道,“大人,只是幾個不長眼的,大晚上不睡覺在那裡鬧騰呢。”

“是嗎?”男人眉頭微微皺了皺,心中卻始終還有幾分不安。

“新來的人安排得怎麼樣了?”他輕易不過問這些小事,只是今天實在是心神難寧,於是便出來走一走。

只是這漆黑簡陋的山洞裡,無數的曠工擠在一起,通風不好,還很潮溼,一股惡臭時時刻刻在他鼻前縈繞,讓他臉色難看。

小兵張了張口,諂媚道,“大人放心,都在呢,沒誰敢多嘴,那些不老實的,通通都扔到雪山溝子裡去清醒清醒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老實了。”

男人沉吟了一番,開口道,“別把人凍死了,現在人不好找,我們不能引起外頭的注意。”

“是是是,大人放心。”小兵趕緊點頭。

男人又在山洞裡走了幾步,一甩袖子,還是青着臉走出去了。

等人一走,這小兵又是一口唾沫呸在了地上人身上,“真他孃的晦氣。”

說完提着那燈光幽暗的燈籠,一搖一擺往另外一個山洞去了,步子還挺急切。

遠遠的,小兵就聽見有女人的慘叫聲和痛哭聲,還有無數男人興奮的嘶吼聲。小兵腳步不停,十分的想靠近,只是想起他還有任務在身,這會兒心裡頭抓心撓肺的。

最後,他還是按捺不住,悄悄靠了過去,反正他就只是去爽一把,再說了,巡邏的又不止他一個,那些個窩囊廢們,想必也翻不起什麼大花浪來。

想到這裡,他心裡那點負擔全都沒有了,掛着滿臉興奮的笑容,迫不及待推門而入。

……

楚辭就着一點幽暗的火光,靜靜的打量着手上地圖。

這是他們窩在這礦坑兒裡頭三個晚上的成果,總算是趁着各種時間和機會將地圖弄了出來。

楚軒舉着一個小小的火摺子,見楚辭的注意力完全在那塊破布上,半點眼神都沒有分給他,心中不滿,嘴巴撅得老高。

可惜他再不高興,楚辭都沒有搭理他。自顧自生了一會兒悶氣,楚軒又變得信心滿滿起來。

他心裡還惦記着前兩日那個噬骨的熱吻,本來還以爲第二天再怎麼着他的和楚辭的關係也該有點變化了。哪裡知道,明明他們晚上都抱在一起睡覺了,楚辭第二日,只是淡定的舉起了工具,施施然就去挖坑了。

簡直淡定過了頭!

楚軒本來還擺了一個無比性感的姿勢,等着楚辭一顆芳心相許呢,當真沒想到,楚辭穿上褲子就不認人了,讓他一張臉黑了個透徹。

這會兒楚軒還有些眼巴巴的,他當然是親了一回還想再來第二回,第三回,只是楚辭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

楚辭看完了地圖,立馬感受到了一股子火辣辣的視線,太過灼熱了,能把他的衣服都給拔下來。

只是楚辭只是神色如常的抖了抖手,將繪製了地圖的布疊整齊了,揣進了袖子裡頭。

“看什麼看?”楚辭眉頭一挑,沒個好氣兒。

“看你。”楚軒立刻接嘴,見楚辭收好了東西,知道他不會再看了,心裡頭高興的很,立刻咂巴着嘴巴,伸手拉住了楚辭的袍子。

只是楚辭這兩天一直在地底下鑽來鑽去,衣裳也沒得換,髒兮兮的不說,楚軒一個得意忘形高興過頭用了點力氣,就先聽見“嘶啦”一聲,他就將楚辭的袍子給撕了一塊下來。

一瞬間,楚軒打了個哆嗦,覺得一股子寒氣兒從腳底下躥了起來。

“辭,辭辭……”楚軒握着那塊破布,舌頭打了節,話也說不利索了。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楚軒趕緊強調,手一鬆,趕緊將那塊破布一甩,只是又糊了某個無辜的少年一臉。

楚辭嘴角一抽,見楚軒臉上那天都要塌下來的表情,頗有一些無語。他身上的衣服,看着是挺有年頭的,只是裡頭內有乾坤,不上手絕對感受不出來。

真是不知道,楚軒得“激動”成什麼樣子,才能將它扯壞了。

“行了行了。”楚辭故意拉長了一張臉,嚇得楚軒小心肝兒直顫,見楚軒臉都白了,楚辭才接着道,“一件衣服而已。”

楚軒一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兒了,這會兒聽見楚辭不怪罪他了,立刻就笑開了花兒。

楚辭暗自嘀咕了幾句,暗暗腹誹這小白眼兒狼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只是還是有些忍不住動容,又有些哭笑不得,他有那麼可怕嗎?

楚軒纔不管楚辭心裡頭在想什麼呢,這會兒立馬樂呵呵的又湊上去,拼命在楚辭跟前搖尾巴。

周圍的暗衛們齊齊翻了個白眼,這小皇帝真不是七歲的奶娃娃?他們咋越看越不對勁兒呢?算了,這種事情自己知道就好,說出去了肯定落不到啥好。

於是所有人相當有默契的個個擡頭望天,還真是看着看着就習慣了,果然傳說和現實的差距太大,他們壓力有點大。

角落裡頭,被糊了塊破布的少年心慌意亂,手足無措的揭掉了臉上將他嚇了個半死的東西。

哪知道還沒有摸清楚這到底是個啥玩意兒,就被人一把奪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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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嚇得差點尖叫,可是他馬上想到這兩天他一旦想要發出什麼不對勁的聲音,或者幹出點兒什麼不對勁兒的事情,馬上就會落到他身上的,怎麼樣的遭遇,立刻屏住呼吸,硬生生將尖叫聲憋了回去。

將這一口氣兒憋回了胸膛,少年的眼睛裡頭就含了一泡小眼淚,別提有多可憐了。

楚軒喜滋滋的將楚辭的衣裳碎片寶貝似的揣進懷裡,這才賞了少年一個眼神。

不過那也只是隨意一撇,看看他老不老實,馬上就準備離開了。

“等等!”少年立刻出聲,他也沒敢驚動任何人,所以拼命壓低了聲音。

楚軒根本沒有停下腳步,邁着歡快的小步子往楚辭身邊跑。

“你……”少年急了,想也沒想就加大了一點聲音,剩下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一個臭哄哄的東西就塞進了他的嘴裡。

“嘔……”少年崩潰的趴在地上乾嘔不止,他當然知道這是啥玩意兒,塞他嘴裡的,可不就是他的臭襪子嗎?少年臉都綠了,扔了襪子,整個人差點崩潰了。

“你想說什麼?”這時候,他面前多了一雙靴子。

就着一丁點兒微弱的光,少年感動得淚流滿面。

“辭辭。”楚軒有些不高興,“你搭理他做什麼?”

“聽聽他想說什麼。”少年立刻慌了,好在楚辭及時說了一句話,讓他立刻就心安下來。

“那麼,你想說什麼嗎?”楚辭蹲下來,聲音帶着點蠱惑,相當溫柔的問。

楚軒差點沒把自己給酸死,辭辭怎麼能對個泥猴子那麼溫柔?他都沒有這樣對他說過話!

“我,我……”少年這會兒反倒是又有點猶豫起來。

楚軒立馬樂了,“辭辭,既然他不想說話,咱們也別逼他了,趕緊回去睡覺去吧。”

楚辭還沒開口,少年嚇得直顫,“我說,我說。”

少年那副哭喪着臉的模樣,簡直讓人好笑,偏偏又不能太傷害他的心,所以楚辭都忍得有點辛苦了。

“那個。”少年小心翼翼看了楚辭一眼,“我知道你們在找什麼。”

楚辭和楚軒對視一眼,目光中均有些凝重。

“辭辭,這小破孩耍我們玩兒呢,別搭理他了,回去睡覺要緊一些。”楚軒滿不在乎道。

楚辭竟然贊同的點點頭,“你說的對,是該睡覺了。”

兩個人就勾肩搭背準備回去睡覺。

“我……”少年急得要命,“我沒有騙你們,我是,我是真的知道你在在找什麼。”

楚軒回過頭來,臉上有些嚴肅,“你一個小娃娃而已,怎麼可能知道我們在找什麼?”他語氣中滿滿的不信任,少年都要被他氣哭了。

“我就是知道!我不但知道,我還有呢!”

少年脫口而出,馬上就瞪大了眼睛,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可是沒想到,自己竟然這樣就露餡兒了。

“恩?”楚辭和楚軒同時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我,我什麼都沒有說,我,我什麼都沒有!”少年立刻改口,只是這會兒還是已經晚了。

楚辭和楚軒一起回到他身邊。

“我覺得,你應該還有話要說。”楚軒嘿嘿怪笑。

少年哭喪着臉,終於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只是他這哭聲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很快,隔着老遠,越來越多的哭聲連成了一片,被困在這裡的不少人都開始跟着他哭。

少年“……”

……

“這邊……”堆積着無數大石頭的礦場中,少年靈巧的身影正在裡頭穿梭。

“喂,你到底放哪兒了?”楚軒滿臉的不耐煩。若不是不想讓楚辭跟着他出來遭罪,又事關重大,楚軒也不會親自跟着這小孩兒來這一趟了。

“我能把那麼重要的東西放在身上嗎?”少年撇撇嘴,靈活得像一隻猴子。

只是他始終是沒辦法甩脫身後的人,就彷彿這幾天,不管他偷偷溜到哪裡,總會被悄無聲息逮回去一樣。

又繞着石頭林子轉了幾圈,楚軒耐心告磬,心下不耐起來,“若是你想不起來東西到底在哪裡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好好的想起來!”他刻意將“好好的”三個字加重了聲音,語氣裡頭的冷意實在是太明顯。

少年身形一僵,整個人顯得十分沮喪。

又走了半盞茶的時間,少年停在了一塊巨石面前。

楚軒不停的催促。

少年只得不情不願伸手在一條石頭縫裡去掏,很快,他就掏出一個包裹來。

楚軒劈手就奪了去。

少年氣得跳腳,最後還是無可奈何。

楚軒獻寶一樣將東西給了楚辭。

少年渾身打蔫兒,沒骨頭一樣軟在角落裡頭。

楚辭慢吞吞將東西拆開了,只是最後他只得到了一件破破爛爛的外衫。

楚辭抖了抖那件外衫,沒能再抖出什麼來,就將那外衫拿到自己跟前細看。很快,他就發現這外衫上似乎亂七糟描着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楚辭眯着眼睛打量那些亂七糟的線條。

躺在地上的少年唉聲嘆氣。

楚辭想了想,摸出了他們自己探索出來的地圖,舉到一起對比了一下。

而後楚辭和楚軒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有些震撼。

說實話,他們趁着夜裡,還是沒能將這個地方的情況打探得完全清楚,繪製的地圖也是有限的,沒想到這小娃娃竟然還有這麼齊全的東西。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楚辭和楚軒同時心中都有這個疑問。

“我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角落裡傳出一個悶悶不樂的聲音,“說好了,東西給了你們,你們要負責將我安全送到家。”少年提醒了一句。

“那是自然。”楚辭收好了地圖,看了一眼楚軒,“我們的承諾,只要你的東西值得,就滿足你的心願。這地圖自然不錯,協議沒有問題。”

那只是值得?少年氣得七竅生煙,僅僅只是值得?知道他這幅地圖,是要多大的好運氣才能完成的嗎?要不是有個蠢貨在他面前看了地圖,他能畫出來嗎?這可是他的心血,他的心血!

儘管少年的心都在滴血,還是咬着嘴脣不說話,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楚辭摸了摸鼻子,有點罪惡感,欺負小孩子什麼的,好像有些於心不忍。只是,這地圖實在是給他們省去了很大的力氣,楚辭覺得,不要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咳咳,自然,楚辭也不會再爲難這小孩了,瞧瞧,那淚眼汪汪的樣子多可憐。

楚軒眼見着楚辭變了神色,對少年越發的沒有好感了。

他哼了哼,手上多了一個東西,隨手拋了幾下,“辭辭,你看,我剛剛撿到了一個有趣兒的東西,給你扔着玩兒。”

說完他就拋給了楚辭,楚辭擡手接住了,是個模樣普普通通的木牌子,上面刻了幾朵梅花。

翻來覆去看了看,楚辭並沒有看出什麼名堂來,“這上面的梅花刻得挺好看的。”楚辭就隨意誇了一句。

哪裡曉得,本來根本沒往他們這邊看的少年突然一聲驚叫,胡亂在自己身上摸了幾把,整個人都傻了。

他擡頭看向楚辭,悲憤的喊,“那是我的,還給我!”

“你的?”楚辭也將木牌拋了拋,嚇得少年心驚膽顫,生怕他一個手滑將東西給摔了。

“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嗎?怎麼證明?”楚軒得意一笑。

少年整個人都傻了,“就是我的。”

“我撿到了,就是我的。”楚軒挑眉。

“我的,是我的,哇……你們欺負小孩子!”

少年哇哇大哭起來。

這下好了,不管是恐嚇還是軟聲細語的勸都沒用了,眼見着要吵醒其他人,楚軒一個手刀劈過去,少年就軟軟倒地。

“哈哈,總算是安靜下來了。”楚軒擦着額頭上的汗水,對着楚辭尷尬一笑。

“撿到就是你的嗎?”楚辭白了楚軒一眼,將木牌子掛回了少年身上。

“辭辭,我那是看他身份不明。”楚軒撅撅嘴,趕緊爲自己開脫。

楚辭哼了一聲。

楚軒摸了摸鼻子,湊到楚辭跟前,“那小子身份不簡單。”

楚辭恩了一聲,沒好氣道,“我就不知道了嗎?”

楚軒碰了一鼻子灰,有些訕訕的。

楚辭走到他們慣常休息的角落,坐了下去。

楚軒還在那裡糾結。

“還不趕緊過來?”楚辭遠遠喊了一句。

“唉,我來了,來了!”楚軒立刻了顛顛的直奔楚辭,早就忘記自己還在糾結什麼了。

第二日,所有人都被集中在了山谷之中。

這可是之前從來沒有的事,所有被擄來的苦力心中都很忐忑。

山谷中尚還有不少積雪,一些身形單薄的苦力已經開始瑟瑟發抖。

楚辭的手心冰涼,他們低調的混在人羣中,和周圍的人沒有什麼兩樣,並不惹眼。

楚軒一直握着楚辭的手,這會兒心中焦急,將所有人罵了一個遍。害得辭辭吹風的人都該去死!

楚辭壓住了楚軒的胳膊,“你給我老實點。”

已經有人往他們這裡看了好幾眼了,楚軒若是動作太過出格,他們就該被發現了。

楚軒被楚辭冰涼的手捏着,從脊背到腳心都打了個哆嗦,他小小的抽了一口氣,整個人都酸爽酸爽的。

眼神有些發飄,被楚軒很好的遏制住了。他反手將楚辭的手摟住,頭也低垂着,變得低眉順眼起來。

正好已經有人走到了他們跟前。

“你們兩個,擡起頭來。”有人停在了他們跟前。

楚辭和楚軒都哆嗦了一下,鵪鶉似的,縮得更厲害了。

“你們兩個,沒聽見大人叫你們擡起頭來嗎?”見他們兩個沒有反應,這男人身後的跟班兒立刻就橫眉豎眼的大吼起來。

他們兩個顫了顫,似乎更加害怕了。

跟班兒見着兩個人嚇得魂飛魄散似的,眼見着大人的臉色已經不好,人立刻就急了,他一腳朝兩個人踹過去,沒想到卻一腳踩着了石子兒,直接摔了個四腳朝天。

“哎喲!”跟班兒臉色一白,抱着腿哀嚎起來,他剛剛好像自己跌斷了腿。

“蠢貨!”男人罵了一句。

“大人,大人!”跟班兒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男人甩袖就走。

“大人,您等等我啊!”跟班兒趕緊叫自己的跟班兒來扶他。

走了一半,男人又轉頭回來了,差點將跟班兒撞翻。

哎喲哎喲呼痛聲不覺於耳。

男人置若罔聞,只站到那兩個人跟前,“把頭擡起來!”

於是,他就看見了兩張實在是不堪入目的臉。

一張臉又黑又醜,字眉,吊角眼,一笑一口大黃牙,跟個病癆鬼似的,把他給噁心得。

一張臉又粗又糙,下巴上一顆長了毛的肉痣,嘴巴快咧到耳根,一開口就往外頭噴口水,簡直醜得人神共憤。

只見那醜漢子驚恐的將病癆鬼護在懷裡,“俺,俺知道俺的媳婦兒是最好看的,媳婦兒是俺一個人的,誰也別想跟俺搶!”

這醜漢子抱着病癆鬼,偏偏還一口大言不慚的話,看看那病癆鬼的臉,再看看站在他們面前的,英武不凡的大人。

“噗嗤……”終於有人忍不住笑了。

醜漢子已經將病癆鬼抱得緊緊的,他戒備的盯着這位“大人”,一臉的不放心,還拼命將病癆鬼的臉往懷裡頭塞,生怕他被人給看上了似的。

這位大人的臉已經黑成了碳,指節更是“咔嚓”作響,彷彿下一刻就要將這兩個人一腳踹飛。

只是最後他只是重重的哼一聲,讓所有人大氣不敢出,這才踩着步子高傲的走了。

男人回到一頂精緻的帳篷裡頭,坐在一張狼皮墊子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大哥,你作什麼嘆氣?”有人掀開帳篷,走了進來。

“二弟。”男人無奈的又嘆了一口氣。

被喚作二弟的年輕人大大咧咧的坐在了男人身邊,“大哥,你在發什麼愁?”

男人抿了抿嘴角,“二弟,大哥這心裡,始終有些不踏實。”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彷彿還有些心有餘悸。

“大哥,你就別自己嚇唬自己了。”年輕人滿不在乎,“等我們徹底掌握了這座礦山,以後再不用看大王的臉色,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臉色了。”

男人嘴角動了動,“這裡離大楚實在是太近了。”

年輕人挑了挑眉,“大哥,這個你倒是多慮了,有大王在前頭替咱們將大楚的人拖住,誰也發現不了我們乾的事兒。”

“戰事總是會停止的。”

“等他們打完了,咱們這邊早就什麼都不怕了。”年輕人依舊不在乎,“等咱們用上了新的武器,還怕他們個什麼?”

“你說的也對。”男人想象着往後,終於露出一個充滿野心的笑容。

是夜。

重重關卡的要塞外頭,悄無聲息的多了一羣黑影。

“滾!”一個巡邏的小兵,一腳踹開了擋住他路的苦力,“你們這些雜碎,就該老老實實的挖礦,還想吃什麼飯?吃什麼肉?你們就該啃石頭,吃泥巴,給你們糧食也是浪費,竟然還想要藥材,做夢!”

“求求您了大爺。”苦力苦苦哀求,“我爹他,他病得很嚴重,求求大爺了,您行行好,給我們一點藥材吧!求您了!”

苦力“砰砰砰”的磕着頭,直磕得腦袋鮮血直流。

“病得要死了嗎?還不趕緊丟出去!”小兵後退幾步,一臉嫌惡。

“大爺!”苦力終於絕望了。

“哼。”小兵轉身就走,留下滿臉是血,絕望到極點的人。

“你想救你爹嗎?”耳邊突然響起了聲音。

“誰?”

“你想不想救你爹和所有人?還有你的小翠?”

“想!”回答不需要猶豫。

“很好……”

……

“譁!”男人從牀榻上翻身而起。

他的額頭上全是汗水,厚厚的羊毛褥子都被他打溼了。

“呼呼……”男人重重的喘息着,漸漸恢復了平靜。

帳篷外安靜得十分可怕,這讓男人剛剛纔回覆平靜的心又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來人。”他喊道。

周圍依舊安靜得可怕。

“來人!”男人提高了聲音,帶着十足的不悅。

可是依舊沒有人迴應他。

男人穿好了衣服,皺着眉頭往外走。

他擡手掀開了帳篷的簾子,正好,有人正準備進來。

“爲什麼現在纔來?”男人直接呵斥道。

“呵,大人好大的威風。”一個帶着十足鄙夷的聲音就落入了耳中。

“你是誰?”男人心中一驚,想也不想就去拔腰間的劍。

“啪。”手背一陣劇烈的疼痛,劍柄脫手而出,飛得老遠。

“撿不回來了。”男人自言自語道。

……

“大將軍好慢!”楚辭身上裹着厚厚的狼皮子,腳底下踩着一個暖呼呼的腳背,別提有多愜意了。

前提是,不去看衛紹源那張黑成了碳了臉。

“陛下,您可當真是悠閒的很,竟然有功夫跑到邊界來玩耍,甚至還把自己玩到了敵營裡頭,還幫人家做苦力。”衛紹源咧了咧嘴角,露出一點意味不明的神色來。

楚辭嘴角一抽,被揭了老底,老臉有點掛不住,“大將軍,寡人這也是爲了給大楚做貢獻嘛。”楚辭冠冕堂皇。

衛紹源嘴角直抽,“臣以爲,陛下您乖乖待着,其實已經很好了。”

楚軒正讓楚辭冰涼涼的腳丫子涼得直咧嘴,這會兒見到楚辭被衛紹源擠兌了,立馬不幹了。

“愛卿,太上皇愛幹什麼幹什麼,朕都樂意讓他高興。”

“皇上,您可當真是有孝心。”衛紹源冷冰冰道。

有孝心!

衛大將軍一句話,就把皇帝陛下打入了深淵。

“朕樂意孝順太上皇,怎麼,愛卿,你有什麼不滿嗎?”楚軒齜牙咧嘴咆哮道。

“臣不敢。”衛紹源冷靜的很。

楚軒不淡定了,“愛卿,就憑你之前的說法,怎麼,你覺得朕孝順太上皇也是不對的嗎?”

“臣不敢。”

“你就是敢!”

“臣不敢。”

楚辭聽着這二人幼稚的爭鋒相對,無語的揉了揉眉心。

“好了好了,適可而止啊。”楚辭不得不出聲打斷了他們。

兩個人彼此對視一眼,直接扭開了頭。

楚辭樂了。

“衛將軍,這次帶來的人都能夠守口如瓶嗎?”楚辭問衛紹源。

衛紹源沉默了一下,“臣這次帶的人都是心腹,而且人數也並不太多。”

楚辭點點頭,“那就好。”

衛紹源沒忍住,還是開口道,“陛下,那圖,都是真的嗎?”

楚辭笑着點頭,“十有沒什麼錯。”

衛紹源長吁了一口氣,“那太好了,臣這就帶着人先去將這裡的夷人清理了。”

“那好,記住了。”楚辭嚴肅起來,“這裡還有許多平民,我大楚的子民有,夷族人也有,你……”楚辭降低了聲音,“那些人,小心些,別傷了他們。”

衛紹源理所應當的點點頭,“臣明白。”不殃及平民,這是他們最基本的規矩。

衛紹源一走,楚軒就委屈上了。

“辭辭,我都受了傷,你到現在都沒有多看我一眼,你好過分。”他泫然欲泣的看着楚辭。

楚辭給楚軒看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搓搓手臂,腳底下那截熱乎乎的大腿被他用兩根腳趾頭狠狠一夾。

“唉唉。”楚軒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辭辭,好疼!”

“你差不多得了啊。”楚辭警告,“再裝,再裝我就收拾你!”

楚軒見楚辭認真的很,顯然不是在開玩笑,屁股要開花了,這才老實下來。

只是他還委屈的很,一張臉拉得老長。

也虧得楚辭實在是受不了那個亂七糟,勒令楚軒也把臉洗洗乾淨,否則楚軒頂着一張慘不忍睹的臉在他面前膩歪,他的小心肝兒會受不了的。

將這個礦區的事情全權交給了衛大將軍,楚辭心滿意足的歇息了兩天,就偷偷摸摸捲了小包袱往外跑了。

梅廿理所當然被楚辭拖在了身邊。

“你們不是說好了要送我回家嗎?”梅廿崩潰着一張小臉,滿臉的難以置信。

“乖。”楚辭揉着小娃娃十分有手感,哪怕挺長時間吃不好,睡不好,依舊手感極好的頭髮,“沒說不送你回去啊。”

“我們現在去哪兒?”梅廿被橫放在馬背上,心裡將楚辭和楚軒罵了個祖宗十代。

“現在啊,先去和一波人匯合。”

“可是我想回家!”梅廿堅持。

“可是我們現在不往你家的方向走啊。”楚辭一臉無辜。

“你們!”梅廿氣得漲紅了臉。

“乖啊,會送你回去的。”至於是三天以後,還是三個月,三年,那就由不得他咯。

“我自己回去好了!”梅廿都快要急哭了。

“這怎麼行,當初可是說好了的。”楚辭很堅持。開玩笑,梅廿可不是大楚的人,要是他隨便對其他人提起了這個礦,那他們以後就別想安生了。

“你們怎麼能這樣?”梅廿大哭。

“乖,就是這樣哈。”楚軒在旁邊直樂。不就是騙騙小男孩嗎?他其實也是會的。

“哪樣?”梅廿不依不饒。

楚軒黑了一張臉,“小娃娃還小,等你長大了再說。”

“可是我想回家啊!”

“等你長大了就能回家了。”

“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啊?”梅廿差點被嚇死,“我今年才十歲啊!你們不能欺負小孩子啊!”

“十歲已經不小了,想當年我在十歲的時候都已經……”

“已經什麼?”梅廿好奇。

楚軒硬生生將後面的話憋了回去,他十歲就登基了,可惜這話他哪裡敢說?

偷偷瞄了一眼楚辭,發現他沒有注意這邊,楚軒拍拍胸口,心有餘悸的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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