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大哥。”長寧對敖初的氣息熟悉了很多,還是有點不舒服,但不像第一次那麼敏感了。
敖初對長寧淺淺一笑,“鶴兒。”溫和的淺笑彷彿初升的旭日,驅散了敖初身上的陰霾,耀目的讓人睜不開眼。
長寧聽到敖初喚自己小名,心裡多少有些不自在,她不習慣長輩以外的男性稱呼自己小名,她跟齊曜同門那麼多年,齊曜都不曾叫過自己小名。慕臨淵眉頭微皺,警告的瞥了敖初一眼,敖初不像普通龍族那般會隨意發情,可身邊的桃花也不少,他招手示意長寧過來,“怎麼出來了?”慕臨淵溫聲問。
“我想出來走走。”長寧說,“師兄你先忙,我去外面走走。”
“你去哪裡?”慕臨淵問。
“我就在附近散步,銀鮫他們想出來玩。”長寧答道。
“這裡不安全,你想去哪裡,我陪你去。”慕臨淵說。
“那我不去了。”長寧忙道,“師兄你先忙。”
“不急,反正我們也要上岸了。”慕臨淵說。
長寧目光一掃,驚訝的發現他們們似乎到了一個很寒冷的海域,四處漂浮着冰山,不遠處還有一大片冰原,“師兄,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極北冰海。”慕臨淵收了鯤鵬船,拉着長寧御氣而行,他跟敖初都已經換了容貌,長寧也帶上了□□和茶霧。沒了鯤鵬船的禁制,長寧就算有靈氣護體,也明顯能感覺到一股寒氣襲來,慕臨淵取出了一件斗篷搭在她身上,“這裡的寒氣不似凡間,有些寒冷的地方,連金丹修士都會凍傷。”
這件斗篷也不知是什麼動物毛皮做的,柔軟順滑,一上身就覺得陣陣怡人的暖意襲來,長寧攏了下斗篷,“師兄,你的斗篷呢?”她身上這件斗篷明顯是女式的,是師兄特地給她準備的吧。
“我暫時不需要。”慕臨淵牽着她的手御劍而行,敖初袖手站在慕臨淵身側。
長寧想問師兄他們現在去哪裡,又怕打擾他辦正事,乾脆沉默的任師兄牽着她走,反正師兄肯定都安排好了。她目光不動,但神識卻試探性的在四周輕掃,欣賞着冰海的景緻,只謹慎的避開了敖初。
敖初饒有興致看着小丫頭,真是個小美人兒,比雲凰還要出色上幾分,性子也乖巧,難怪慕臨淵對她比對雲凰好多了。
慕臨淵冷眼望着敖初,敖初哈哈一笑,“你是準備下去都帶着她?”
慕臨淵聞言難得露出了幾分遲疑,“不,我想先去探探路。”
在長寧閉關的這段時間,慕臨淵一直在推算父母遺骸的下落,但似乎始終蒙了一層迷霧,直到來了此處發現了冰海漩渦,他才確定父母的遺骸在冰海漩渦內。可父親當年已是金丹修爲了,母親也是築基頂峰修士,又是飛昇仙人的後裔,身上法寶無數,按理不應該隕落在冰海漩渦,那裡又沒什麼太大的危險。
冰海漩渦的傳聞在無淵海流傳已久,慕臨淵當年在瀛洲就曾聽聞過,這處漩渦方圓約有百里,海流兇猛湍急,但漩渦之下卻是一個獨立的空間,這空間不算秘境,只能算是一個被陣法隔開的海底世界,裡面有着冰海的特產冰凌花。這種花外形美,香氣又有滋養神識的功效,很受女修歡迎。
冰海漩渦最危險的地方便是入口處的漩渦,稍有不慎就會被漩渦絞成肉醬,但金丹修士光憑藉肉身力量,就能安全通過漩渦,漩渦裡面不危險,進去的修士基本都能安然無恙的出來,是無淵海少見的安逸之地,不少修士都愛帶伴侶到此處賞景。在慕臨淵記憶中,他父母一向恩愛,父親會帶母親來此處也不奇怪。
他們肯定是安全通過漩渦了,不然也輪不到自己現在來推算他們所在了,早就屍骨無存了,可他們爲什麼會在無淵海少見的安全之地隕落?是有人陷害還是漩渦之下另有危險?這份不確定,讓慕臨淵不敢輕易帶長寧下去。他想先去探探路,如果父母屍骨就在裡面,他收斂了就跟鶴兒一起回太上宗,如果有什麼意外,他就先出來送鶴兒回了太上宗再說。慕臨淵身上也就一塊可以撕開空間的玉符,這種玉符要陽神老祖才能製作,他不好一再麻煩九華老祖。
“那先去我別院暫住再說。”敖初說。
慕臨淵沒有異議,這裡的環境跟陰冥島也沒太大區別,他不放心鶴兒一人在租用的洞府裡,敖初的別院防禦肯定比租用的洞府好。慕臨淵偏頭想跟長寧說話,卻見小姑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某處,他順着長寧的目光望去,發現是幾頭頭母鯨帶着兩條小鯨在玩耍,慕臨淵神識掃了好幾遍也沒發現有什麼特殊情況,連敖初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鶴兒,你在看什麼?”慕臨淵問。
“師兄,你看是虎鯨!還有小虎鯨!原來虎鯨出生就有這麼大了!”她來無淵海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虎鯨!還一次見了那麼多條。
小姑娘過分興奮的語氣讓慕臨淵一愣,他試探的問:“你喜歡虎鯨?”長寧曾下海跟海豚玩耍過,他以爲她喜歡這種比較溫順的海洋生物,沒想她還喜歡虎鯨。
“嗯,它們是不是很可愛?”長寧目不轉睛的盯着虎鯨看,她只在電視上看過虎鯨,但從來沒見過實體。
可愛?慕臨淵完全無法把可愛這一詞跟虎鯨聯繫在一起,他見小姑娘魂都快跟這羣虎鯨飛走了,擡手虛空一抓,那幾條虎鯨就浮到了半空,他再一招手,虎鯨已經變成了手指大小落到了他掌心,他將這些小魚丟入一個拳頭大小的海水球中,將水球遞給長寧,“拿去玩吧。”
長寧忙擺手道:“我不要!師兄你快把它們放回去。”
“你不是喜歡虎鯨嗎?”慕臨淵不解的問。
“就是因爲喜歡纔不會抓它們,它們現在自由自在的多好。”長寧理所當然道。
慕臨淵輕笑搖頭,晃了晃手中的水球,“我真放了?”
長寧用力的點頭,慕臨淵將海水球丟入海中,那幾條虎鯨受了一番折騰,重新得了自由,嚇得潛入了深海。
“這裡妖獸那麼多,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你收了它們,它們倒是能一輩子平安順遂。”敖初突然道,“你現在放了它們,或許明天它們就死了。”
長寧不是太想跟敖初討論這種沒固定答案的問題,她總覺得敖初這話似乎另有所指,不是針對虎鯨,但又不好無視他,就事論事道:“它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如果真這麼朝不保夕,這裡早沒了虎鯨的蹤跡,再說誰能保證它們這輩子一點風險都沒有,說不定我今天收了,它們明天就水土不服死了。”
“水土不服嗎?”敖初輕聲重複了一遍。
這敖初莫非有什麼感情問題?長寧心裡暗忖,不過這是別人私事,長寧也沒多想,繼續興致勃勃的看着海中生物,慕臨淵見狀慢慢放緩了速度。
敖初的別院在一座城牆由冰塊砌成的城池中,三人在離城池不遠處緩緩降落,他們現在的裝束就跟普通的築基散修無疑,三人排着隊緩緩通過城門。長寧趁着排隊細看城磚,這些城磚雖是寒冰凝結,卻一絲寒氣都不漏,溫潤如玉,長寧用神識試探的輕觸了下,發現冰塊內部結構緊密到了極點,她神識想要進入極爲困難,有點類似她以前煉製的冰魄珠,但比冰魄珠要穩定許多。
“師兄,這是什麼?”
“這是冰玉,也可以叫冰魄,跟冰魄珠的煉製手法類似,只是冰魄珠是用來攻擊的,這可以用來防禦,也能用來刻錄符籙。”慕臨淵說,“這裡寒氣濃郁,資源匱乏,冰魄是最常見的材料,別的地方不多見。”
長寧發現這裡凡人很少,最多的就是妖修,想來也是環境艱苦,凡人來這裡根本活不下去的緣故吧。敖初繳納了三人的費用,領着兩人來到了一處幽深僻靜的小巷中,小巷中的房子外觀都頗爲簡陋,偶爾出入的修士身上衣服武器也不大值錢,顯然屬於城中的平民區。
但推開院門進入小院中,跟外界就是兩片天地了,這小院佔地不廣,正房和左右兩側都蓋了三層的小樓,裡面的裝飾極爲奢華,庭院中還安置了一株靈氣濃郁的珊瑚。敖初道:“你們自己選地方住下。”說完他走入正房。
長寧望向慕臨淵,“師兄,我們是要在這裡長住?”
慕臨淵同她入了左側的居所,設置好了防禦陣法後,領着長寧進入自己洞天,才說出了他的計劃,他想先跟敖初去冰海漩渦探探路,如果順利的話,應該兩三天就能找到父母的遺骸,要是不順利他也會先出來,送長寧會宗門再進去。
冰海漩渦?這名字一聽就很危險,“師兄,你要一個人去?會不會很危險?要不我跟你——”長寧倒是想陪師兄一起去,可這一路她幫忙的地方少,拖後腿的地方多,她進去會不會成爲大師兄的拖累。
“你不用跟我一起去,我跟敖初進去即可。”慕臨淵說,鶴兒沒什麼自保之力,他不可能帶她去連自己都不確定是否安全的地方。敖初是來問慕臨淵有關心咒經的事,聽說他要去冰海漩渦,就說要隨他一起去,慕臨淵想他實力不差,兩人以前也曾合作過好幾次,一直很愉快。
長寧聽說敖初也去,不禁鬆了一口氣,敖初也是金丹期,師兄還有五千道兵,應該夠保全他的安全了。
“我讓慕大他們留下保護你。”慕臨淵說。
“不要!”長寧不假思索的反對道,“這裡有這麼多陣法,我哪會有什麼危險?”
慕臨淵搖頭,“這裡畢竟是敖初的地方。”不是慕臨淵覺得敖初有壞心,而是他行事一向謹慎,很少能完全的信任外人。
“那師兄乾脆跟我找個隱蔽的地方,我躲在白玉京裡不出來,等你來叫我好了。”長寧說。
慕臨淵搖頭,“不行,白玉京防禦力不夠,一擊就碎了。”
“可如果連這裡的陣法都擊碎了,那修士的修爲該有多高?這樣的修士也不會是來找我麻煩的,我帶着隱蟬翼和遁符就能跑了,多了慕大他們反而不方便。”長寧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伯父伯母的遺骸,慕大他們都是金丹修爲,進了漩渦後定能幫上師兄的。”
長寧這話也不是胡說,敖初這小院看似不起眼,可設置的陣法,至少可以阻擋元嬰修士盡力三擊,長寧自己也有陣法,師兄臨走前也會給自己設個領域,這樣的防禦只要不是陽神修煉前來,絕對安全無虞的。如果真有陽神修士出現,別說五個金丹妖修了,就是五十個、五百個也是白搭,倒是長寧可以藉着隱蟬翼隱身離開,隱蟬翼和茶霧都是能矇蔽陽神修士的法寶。
慕臨淵想想也是,鶴兒修爲不高,身上逃命的東西不少,只要不是特別針對她的追殺,她防身應該沒問題。這裡她人生地不熟的,誰會特地來追殺她一個小小築基修士?他也只准備下去三天,三天一到即使沒有找到父母的遺骸,他也要回來先送鶴兒回宗門,“我會在附近設置一個傳送陣法,要是真有危險,你就用這陣法離開。”慕臨淵說。
“師兄,你不是說這種傳送陣只能你一個人用嗎?”長寧狐疑的問,師兄的空間跨越看似跟遁光類似,但遁光是可以被人察覺到氣息的,而師兄的傳送完全是來無影無蹤的,就類似於開了兩扇時空之門,將讓瞬間送到某個地方。這種傳送肯定會有限制,師兄不會花了大代價吧?
“短距離可以做成傳送牌。”慕臨淵輕描淡寫道,他沒說這兩片玉符製作需要自己的精血,“我將一個傳送牌安置在冰城外的暗礁上——”
“就安置在冰海漩渦裡,如果我有危險就來找師兄。”長寧說。
“別胡鬧——”慕臨淵眉頭一皺,“冰海漩渦裡是個獨立空間,我的玉符起不了作用。”
“那就放在外面好了,我要是用到這陣牌,肯定這裡非常危險了,我與其四處亂走,還不如就在一個地方等你。”長寧說,“反正就是以防萬一。”
“歪理!”慕臨淵輕叩她額頭,不過心裡也準備將陣牌放在冰海漩渦外,如果這裡的陣法都破了,鶴兒去哪裡都差不多,還不如直接來找自己,“我把慕大留下,萬一真有危險,他也能護着你來找我。”慕大是慕臨淵五名金丹妖侍中修爲最高的。
長寧知道這是師兄的極限了,也不跟師兄繼續爭執,“好,說不定師兄下了漩渦,半個時辰就上來了。”
慕臨淵莞爾,“承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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