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士兵如蝗蟲般涌來,放眼望去竟是一直蔓延到了不遠處的落嘉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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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甲鐵盔,只有一個人或許看起來不怎麼特別。可是千萬個這樣裝備的士兵如海般堆積在城下,靜默着,便是遠遠望去,也能感受到其中的肅殺。
這一座只有區區十萬兵馬防守的孤城,又能守住多久
還沒有少爺的消息嗎城頭上那員大將對身邊一位老者問道,聲音渾厚,無形中帶着些久居上位的威勢。
沒有。那老者滿面風塵,顯然是已奔波了許久。
哦。那大將淡淡道,將我的刀取來,一會若是城破,你自可混在那人羣中出去。以你的身手,這應該不是問題
是。老者始終平平道來,卻是見不到一絲感情波動,只是在這一瞬間,那暗淡的濁目中,似乎閃過了一絲光彩。
將死城方破---記得那年冬天,眼前的這位將軍也是這般站在城頭,視那百萬敵軍如同草木,那時候他的眼裡燃燒的只有熊熊的戰意,沒有其他。
待找到少主後,老僕自當舍此殘命追隨將軍老者語氣裡依舊沒有一絲波動,彷彿是在陳述一個早已發生的事實。
此時城下的方陣已經開始了移動,攻勢一觸即發,遠遠地似乎都能聽到那魔法師團吟誦的聲音。不一會,閃着各色光澤的魔法便朝着這座只有半里方圓的孤城轟了過來。
一層魔法光罩籠在城池上空,便這樣持續了許久,直到城裡的魔法師都幾乎耗盡了魔力,方纔停止。
儘可能消耗守城方的遠程打擊能力,這在大陸軍事學院任何一本教科書中,都是用醒目字體標出的重要內容。
那一塊塊黑色的方陣如潮水一般往城池涌來,只見那城牆上如暴雨般落下密密麻麻的箭矢,將那攻城的士兵緊緊封鎖在百米之外。
後面的人踏過同伴的屍體,繼續往前衝去,九十米,七十米漸漸地,城牆已近在眼前。
失去了魔法師的守護,這城池的防衛力,卻是至少降了四分
將軍身邊的老者早已不見蹤影,只聽一邊那副官如嚎叫一般的怒吼,守住,就是死也要給我守住
臉上帶着焦灼的副官偶然回頭,卻看見了一身墨色重甲的將軍。
望着那浪潮般不斷涌來的敵軍,那員大將臉上卻仍是那副淡定的表情,似乎這一場必敗的戰役,又將是他下一次在國王手中接過的勝利勳章。
進攻吧
什麼那副官一臉的駭然,彷彿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那將軍卻是不再理會那副官,轉身走下那城頭。
墨甲長刀,隨着那緩緩打開的城門,逐漸出現在衆人眼前。
是哪員大將,敢來取我鐵虎之命,渾厚的聲音夾雜着鬥氣如雷聲般在天空中炸響,連那連綿不絕的攻勢,彷彿都滯了一滯。
然而卻是無人應聲,連那漫天的喊殺聲,都好像停了下來。
是哪員大將,敢來取我鐵虎之命聲音再次響起,卻是帶着一些蒼涼,難道今日取我命者,竟是一個無名無姓的鼠輩
又隔了良久,方纔傳來一聲嘆息,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這個樣子
哈哈那墨甲大將慨然而笑,我便猜到是你這個老傢伙,那蠻荒之國能帶兵的,也就你能勉強算是一個
你這又是何必呢那聲音裡似乎帶着一絲惋惜,而後陷入沉寂,卻是再無聲響。
墨甲大將臉上帶着一絲蒼涼,轉身對那衆兵將道,若懼死者,可退回城中請降,我鐵虎絕不怪罪
連日的戰鬥已是讓那些將士的臉上都充滿了疲憊,然而那蒼然的話音響過了三遍,卻沒有一人應答,沒有一人哪怕挪動一絲腳步。
不過一死而已
蒼穹下,那密密麻麻的士兵如同一個個棋子般衝殺,然後死去。
望着漸漸逼近的黑甲士兵,那將軍緩緩地舉起了那長刀。夕陽下,那黑鐵之精鑄就的刀面反射出淡淡刺眼的光芒
身後,卻是一個個射盡箭矢的士兵從那城牆上下來,融入那一隊沉默的隊伍之中。他們雙眼望着前方,有些甚至嘴角上,還殘留着中午匆忙中沾上的一點黑麪包屑。
慨然赴死,或許只是爲了訓練中那個背影留下的一聲訓導,又或許只是爲了疲累時那個背影似乎不經意間開的一個玩笑。誰會計較那麼多呢他們能夠做的,不過只是跟隨而已,只是牢牢跟緊前方那個已是有了一些蒼老的背影而已
這或許是忠誠,又或許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忠誠。
伴隨着馬頭的高高揚起,那一道淡金色的鬥氣下,是一個個人頭的滾落。
你們這些小子將軍目光掃過那默默幫自己擋去那魔法加持箭矢的士兵,眼中隱隱有晶瑩閃動。
**,一刀斬下那偏將的頭顱,慨然笑到,小子們,殺吧要死,也要死得體面些
殺,那一聲怒吼彷彿是從那些士兵的喉深處發出來,帶着充滿殺意的深沉。
落日下,那黑色的人海中彷彿被插入了一杆長槍,慢慢地,長槍越來越小,速度也越來越慢。
最後,便只剩下了那最後一個人影,依舊在那浴血拼殺。
夜月遙望那落嘉山脈以南浩瀚平原上的一座孤城,不禁搖頭輕嘆道,這麼一個城池,切斷了補給,就是諸葛孔明過來也守它不住
諸葛孔明是誰凱瑟琳和碧斯躺在夜月懷裡,眨着眼睛問道。
夜月微笑不語,身後望去密密排布着一望無際的鐵甲騎兵,只見那懶散少年身披戰甲,躬身對着一輛馬車道,公主,凌雪城已經到了
只見一個士兵拖着一個面色呆滯的女人走上前來,仔細望去,卻是那天沙獸上的那個女人。
若是我父親不在那城中,你應該知道有什麼後果懶散少年對着那女人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