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 自知

377自知

即便是現在,摺子也是由孫清沐先批示一遍,誰敢說皇上文采開竅了,他可是真切的領略過皇上還是太子時批的大圈圈,保證正常人都看不懂。

“皇上讓微臣佩服,深藏不露。”說着恭敬的叩下一禮,如果皇上爲太子時的學識是混餚視聽,他不得不佩服皇上心機深沉、心狠手辣,可皇上有必要僞裝嗎?

尹惑疑惑了,量是他自認死過一次看透世間太多人性也被皇上弄得混亂。

周天得意未消,她的身份註定不用向別人解釋,怎能不更得意,看着自命不凡的他們疑惑不解的樣子就高興。

尹惑知道了周天就是皇上,他們的小羣體自然也都知道皇上又換了個叫周天的身份在外招搖撞騙。

刑部尚書段良案若有所思,他已經把所有扳倒段敬宸的籌碼都壓在兒子段敬槿身上,沒有人比他更希望兒子奪得狀元給段敬宸那逆子點顏色看看,省的他成天得意忘形,以爲他是第一次科舉的狀元就自鳴得意!

可現在,段良案着急了,他聽兒子說起過皇上以周天的名義參加的那次聚會,當時並沒有主意,現在年邁的他不禁有些擔憂:兒子那天表現的好不好?

段良案首次焦急的丟下公務匆忙回家,叫出正在溫書的兒子問:“你那晚有沒有做不合時宜的事?”

段敬槿被父親打斷,看向滿臉焦急的父親,瞬間領會了父親的意思,平靜的道:“沒有。”

段良案頓時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然後近乎自言自語的嘀咕:“誰能料到他是皇上?防不勝防。”還好他看中的兒子不是表裡不一的人,再想想兒子不出衆的長相更是放心的鬆口氣,不像段敬宸單就長相都不隨段家的中庸,想起那逆子段良案氣不打一出來,不悅的走了出去。

段敬槿重新拿起書,當沒聽到父親的自言自語,只是心裡難免尷尬皇上對父親影響之大,竟然讓父親失態至此,想來皇上並不若那晚見到的那般溫和,朝廷上他雷厲風行的手段讓自認做事迎刃有餘的父親也有些吃不消。

但段敬槿看的出,父親是欣慰的,沒有人不想看到君主昌明,父親也不例外。

……

黃烈最近有些魂不守舍,以往十分鄙視長相不男不女的男人現在看了還一樣厭惡,只是腦海中會不自覺的浮出另一張臉,想着男子就算陰柔也該像他一樣,柔韌若剛,不折不撓。

但黃烈肯定自己不是喜歡男色的人,他偷偷的試過了,看到那些男人躺在牀上,他什麼心情也沒了,還是女子看起來溫柔的多,可爲何還能想起他?

黃烈呆在自己裝修過分奢華在朋友眼裡有些顯擺的房間裡,鬱悶不已,他是怎麼了!啊——!

黃友善火急火燎的趕回來,直衝兒子房間,黃家不如張家富貴但也是真金白銀能買得起從三品官員的實力,其宅子之大讓不斷往兒子房間跑的黃友善氣憤不已,渾身的肥肉顫的他想發火,但想到正事,還是忍着自己的極限,上氣不接下氣的往兒子房間疾走。

一盞茶後,黃烈的房門被推開,氣喘吁吁的黃友善看眼拿着書發呆的兒子鬆口氣,急忙喝口桌子上的茶平復心跳:“幸好,幸好。”

黃烈急忙把手裡的東西收起來,強作鎮定的看着父親:“爹,您怎麼了?”

黃友善抖抖肥胖的肉,總算舒心的坐到椅子上,初聽說皇上參加了聽風苑那晚的詩詞會,纔想起兒子向他打聽過周天,那不就是皇上?嚇的他趕緊回來看看,自家兒子有沒有少塊肉,還好,還好:“烈,你記得那天辛述帶過去的周公子吧?”

黃烈頓時有些慌張,以爲父親知道了什麼。

黃友善沒注意黃烈的臉色,自顧自的道:“你現在好好的,說明他沒把你怎麼樣。”也是那天據說二十多人,皇上沒道理認識自家兒子:“以後對這位周公子客氣點,誰能想到他竟然是皇上!”

黃烈手中的果酒杯啪的一聲落在地上,整張臉頓時慘白,眼裡充滿了驚恐。

黃友善這才主意到兒子的變化,心裡頓時被揪了起來,顫抖的不敢問兒子是否得罪了周天,唯恐聽到肯定的答案。

黃烈咚的一聲坐到座位上:“他竟然是皇上……”眼前立即浮現出想象中青面獠牙的臉,怎麼也無法把他與周天笑語晏晏的樣子結合到一起。

黃友善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驚訝他是皇上,那就好,那就好。

黃友善心有慼慼焉的嘆口氣,他當年初見皇上時也驚訝於他過分俊美的長相,彷彿他就該是皇家貴胄,天然的高傲無人能及,可誰知道那張臉乾的是喪盡天良的事,何況是現在的皇上,更加溫文高貴,舉手投足間令他們這些活了半輩子的老臣也驚恐不已更何況這些毛頭小兒。

黃友善點點頭:“對,他就是當今聖上,你……那天沒說錯什麼話吧……”黃友善問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點小緊張。

黃烈整個人都懵了,震得腦子裡這些天亂七八糟的想法瞬間煙消雲散,他甚至做好了周公子真是別人養的孌人的想法,他可以不介意繼續跟他做朋友,但沒想到——竟然是——

黃友善着急了:“你這孩子到是說話啊!”看着兒子雖然不是很俊,但也長相不俗的外貌,黃友善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黃烈覺的自己闖禍了,不是因爲他自己齷齪的心思而是他說出的話,他現在哪還有閒情意淫周天,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於是黃烈顫顫悠悠的把自己說過的沒腦子的話告訴了父親。

黃友善聞言頓時覺的眼前一黑,險些沒昏過去:“你,你,你個不孝子!你……你,你個不孝子……你……你……”‘你’了半天黃友善也只能罵出這一句。

因爲他挑不出兒子一點錯處,兒子說的一點沒錯啊!那妓子確實給孫清沐寫信了,楊營司確實是十八駙馬,也確實沒把公主敬起來,其她公主過的的確不如意,但,但這些話不該出自兒子之口呀!

黃友善頓時有種被放在火上烤的錯覺,萬一皇上因兒子話做出什麼,那些娶了公主的人家會怎麼想,會不會把皇上的怒火轉嫁到小烈身上!

黃烈見父親着急不清醒了的腦子頓時清醒了:“爹,你不用着急,與孩兒沒有關係!皇上不悅也是因爲上吉邀請孫清沐惹惱了皇上,進而遷怒楊家再不滿衆家族對公主的苛刻,與孩兒沒有關係。”

黃友善瞬間一想對啊。

黃烈見父親面色恢復,心裡也跟着平靜,只是不知該替周公子慶幸他不是孌人還是爲自己隱動了今天的心苦澀。

黃友善突然擡起頭,臉色變得難看:“不對!你說張弈含和那位什麼甘與你和皇上同坐,張弈含不會亂說話,另一個人可難說了。”

黃友善精明的小眼閃過一道寒光,生死無常,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怪之怪他聽了不該聽的話。

冷靜下來的黃烈清醒不少,知道周公子便是當今聖上的不過是部分朝中官員,偏偏這羣人是最不容易亂說是非,即便皇上因爲他的話對駙馬們不滿幾人會聯想道他身上。

黃烈冷靜的坐好,落在地上的果酒杯不敢再看一眼,有些人是他本來不該想的,他清楚!

……

張弈含被那日所見衝擊了認知,彷彿傳聞中種種暴行的皇上成了杜撰,在皇宮中弄死過無數男寵的事實成了傳說,就差沒認爲所有關於皇上的不好都是別人信口雌黃。

這幾日腦海裡總是閃過周天討好孫大人那一刻憨態可掬的容貌,原來他放低姿態時可柔弱至此。

……

皇宮上書房,孫清沐一身官服恭敬的垂手而立,再次問皇上:“皇上在站牌下等了那麼久,可是就等來了辛公子一位同乘人。”

周天不否認的點頭:“可,這並不是公交偷懶的根本原因,沒人乘坐他們也該照開不誤!”她說了這麼多,孫清沐就這樣不清不淡的回覆自己!?

孫清沐表情依然平復:“皇上,這的確可以作爲公交‘偷懶’的根本因素,盛都雖然夜生活豐富,但臨近子時往來的人銳減是事實,皇上不能讓公車保持過於密集的發往次數,沒有太大的用途,如果真有事,可以選擇馬車,皇上不能讓他們沒了生計。”

周天聽到最後一句,準備好的責難嚥了回去,搶人飯碗等於殺人父母,她不敢說公交行業的興起給他們帶來了多大沖擊。

孫清沐看出皇上妥協,但也不忍心她在此事上糾結,恭手道:“皇上仁德,微臣這幾日與辛尚書一直安排車伕另謀生路,如今已經落實大部分不得不換行謀生子民的手藝,皇上無需多慮。”

周天暗自點頭,還是清沐想的周到,既然如此,夜間的公交少幾班也沒什麼,畢竟公交是少數服從多數的事,不能有私家車的公用。

這樣一想,周天釋然:“下去吧。”

“是。”孫清沐恭敬得恭手退下,出了上書房不意外的看到了來時已經候在外面的長公主。

孫清沐依照規矩對她行了兩種禮儀。

長公主不是沒有胸襟的傻子,孫清沐什麼身份,能衝她施禮,她就算不待見也得受了:“德妃侍客氣,起來吧。”

孫清沐起身告辭,走出上書房大門時,聽到了陸公公傳喚長公主覲見的聲音,孫清沐疑惑的想:皇上怎麼會突然傳見長公主。

焰乃真是先皇第一個孩子,今年已進四十,遺傳了母后得天獨厚的容貌與現在的皇上有兩分相似,她成婚時皇威猶在,加上其爲皇上長女,脾氣嬌蠻手段狠辣,大駙馬在她面前屁都不敢放。

但同樣她與焰宙天有一點也極其相似,那便是自私自利,其她賤女人生的孩子與她有什麼關係,她懶得管她們死活,加上皇上身爲太子時又是那種德行,她與太子不愉,自己保自己都顧不過來,那有功夫管那些賤婢生的蠢貨!

焰乃真高傲的走進去,一身十足的長公主派頭,從頭到腳裝扮一新,富貴榮華的打扮穿戴在年過四十依然風韻不減的女人身上頗有氣勢。

焰乃真走進上書房,看眼周圍一掃以前奢華的擺設,冷哼一聲,虛僞。隨即掏出袖籠裡的錦帕,掩嘴咳嗽一聲,不甚恭敬的微彎行禮,語氣不陰不陽:“見過皇上。”隨即不管上面的人有沒有說話,自己直起身,眼睛傲慢的不願搭理他。

周天見她如此亦不生氣,又不是第一次見這位對她有成見的皇姐,但她畢竟只是懷疑焰宙天與先後的死脫不開關係,但聰敏如長公主也不敢想是焰宙天對先後下了毒手。

這便成了周天爭取長公主最有利的籌碼,畢竟駙馬們的家世,她身爲皇上能側面干預,卻不能像長姐般干預的理直氣壯,再說,長公主什麼脾氣,對是太子時的皇帝都不加顏色,何況一羣駙馬們。

“皇姐這是怎麼了?怪六弟沒請皇姐喝茶。”周天首先示好,若不是自己現在愛惜些羽毛,早自己出手派禁衛軍把那幫負心漢家給抄了,現在給他們豎立個母老虎也夠他們受的。

焰乃真冷笑一聲看眼突然和顏悅色的皇弟,表情更加冷硬:“不敢當,本宮什麼人,也敢讓皇上請喝茶。”

焰乃真最不滿的是皇帝摳門!她怎麼會相信九歲的傻弟弟敢對母后不利,但焰宙天實在小氣,封地一概不給,弄死了一個個敢跟他爭皇位的蠢豬她不說什麼。

但憑什麼封給她的封地和給女兒的郡主封地他也不給,這還不算!還讓自己在夫家的族裡丟盡顏面,人人都可以羞辱她是沒有封位的長公主,那些人的眼睛刺的她生痛,她向他求助的時候他說了什麼!讓她滾!滾就滾!她焰乃真堂堂大焰國長公主!沒有封地也是長公主!

焰乃真自認不欠焰宙天什麼,沒有先後的那段日子她甚至姐代母職想照顧他,是他不識好歹,腦子有病,見人就殺,最後確定焰宙天心狠手辣後她也懶得管他。

如果不是她先下手爲強,她何來如今的局面,早跟其實笨蛋還以爲自己很聰明的焰乃餘一樣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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