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裡,皇帝正和辭兒說話。
辭兒的中暑症狀已經完全消失,此時正滿面笑容的捧着一盤西瓜,和皇帝分着吃。
櫻寧進來後,先屈膝給皇帝請安:“臣妾見過陛下。”
皇帝微微挑眉:“免禮。”
櫻寧便過去摸了摸辭兒的頭和後脖子,問:“辭兒,你現在還有哪裡不舒服,還頭暈想吐嗎?”
“母后,兒臣已經完全好了。”辭兒送一塊西瓜到她嘴邊,“父皇說要陪我們一道用膳,母后您快坐下。”
他忽然瞥見母后纏繞着紗布的手,不由大驚:“母后受傷了?”
“沒事,不小心燙了一下。”櫻寧放下手。
“母后平日裡十指不沾陽春水,怎麼會被燙到?”辭兒卻並不相信她的敷衍之詞,“母后,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是阮才人。”皇帝說,“阮才人用湯燙着你母后了。”
“她怎麼敢?”辭兒又驚又怒,恨不能立即衝過去爲母后出氣。
櫻寧道:“阮才人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個意外。何況她的孩子也沒了,辭兒,你不要去打擾她休養身子。”
聽說阮才人流產了,辭兒愣了下,緩緩坐下。
皇帝說:“辭兒,你去別處玩一會。”
辭兒忙放下西瓜,起身退出去。
“你剛纔從哪兒來?”皇帝問櫻寧。
若換做從前,櫻寧畢竟懟兩句,但現在她只是老老實實的回答:“從同儀宮阮才人那裡來,她肚子裡的孩子沒了,太醫若要再懷疑,得休養半年以上。”
皇帝淡淡嗯了聲。
櫻寧道:“陛下對阮才人下手夠狠的。”
“這不是你先起的頭嗎?”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櫻寧說道:“我可沒有踢擡轎子的人。”
“是啊,你做的事情,只是傷了你自己。但你的目的,不是爲了讓朕去懲罰阮才人嗎?朕成全你。”
“用你孩子的一條命?”
“朕的孩子?”皇帝哈哈笑了起來,彷彿聽見了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櫻寧的笑容也就淡了些:“陛下沒必要總是想着這是顧長淵的身體。既然現在是你,那就是你。是你臨幸的妃子們,她們懷的孩子,自然也就是你的。”
“是嗎。”
皇帝不置可否,“你打算讓辭兒就住在這裡了?”
“不會,讓他在這住兩天,身子完全好了再說。”櫻寧解釋,“也等宮裡冰寬裕了的。畢竟做小月子也不能熱着了。”
皇帝道:“你在怨朕沒有照看好辭兒?”
“臣妾不敢。”
“哼。”皇帝冷笑,“嘴裡說着不敢,做的卻全都是膽大包天的事。從今兒起,六宮庶務依舊由你打理,你可以不必擔心辭兒沒有冰用了。”
頓了頓,他又補充:“以後無論做什麼,不要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那樣很蠢。”
“臣妾遵旨。”櫻寧溫順的應了,沒有像從前那樣動輒與他吵起來。
阮才人小產的消息很快傳開。
其中原因也很快被人打聽了出來。
阮才人恃寵而驕,竟敢欺負皇后娘娘,以至於倒了大黴。
從懷着龍胎的無限風光的嬪位,眨眼間變成了失去孩子的才人。
有人同情,但更多的是幸災樂禍,拍手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