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寧緩緩吐出一口氣,閉上了眼。
剛纔這番話,已經耗盡了她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力氣。
齊雲捧着白粥,哽咽着說:“陛下,好歹再用一些吧。您身子這麼虛弱,不吃東西,怎麼能行呢。”
“出去。”
“陛下……”
“齊雲,我很累。“櫻寧停頓了會,才又接着說,“不要讓我說話。”
齊雲只得默默退出去,剛到門口,便看到了青嵐。
他有些驚喜:“青族長,您來了就好了。”
青嵐的目光落在他手裡的粥上。
齊雲忙解釋:“陛下自從被送回來,便一口水,一粒米也沒有進。怎麼辦呀,陛下渾身都是傷,又沒法上藥。這還不吃東西,怎能熬得住?”
“我知道了。”青嵐接過粥,推門走進殿內。
屋裡靜悄悄的,迴旋着春日溫暖的風,卻顯得寂寥。
他走到牀邊,垂眸看着牀上的小女皇。
雖然穿着長裙,但她露出衣裙外的脖子處,臉頰,手,全都是沒有癒合的傷口。
像一個破碎的玩偶。
他放下碗,坐到牀邊,拿出了一瓶藥,輕輕拿過她的手。
櫻寧慢慢抽回手。
依舊是閉着眼。
青嵐說:“我知道你恨我。”
櫻寧沉默了會,睜開眼,看向他:“你母親好了?”
“好了。”
“恭喜。”
“陛下……”
“現在還這麼稱呼我,不覺得諷刺嗎。”櫻寧的聲音低低的,無力,嘶啞,像是乾涸了一整年的河渠,得不到半點雨水的滋潤。
青嵐道:“我不否認自己的狠毒和野心,也不會要你的原諒。我只是希望,你能好起來。”
“不,你應該希望我早點死。”櫻寧說,“那樣,你就可以向天下人宣佈,其餘七個家族謀害了女皇,讓外面那些正在崇拜着我的百姓和將士們聲討他們,讓他們成爲喪家之犬。然後你就可以順理成章成爲蒼瀾大陸的主人。”
這麼長的一番話說完,櫻寧已經力竭,必須要閉上眼,不住的喘息。
“其實,你早就看出了我的野心吧。”青嵐說。
櫻寧沒說話。
青嵐又道:“其實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人,很多事情,你已經察覺到端倪。但你好像對這些都不在乎。你甚至在明知道我和白霖江不懷好意的情況下,還是讓我們得逞了。”
櫻寧沒有任何迴應,安靜的閉着眼睛。
青嵐嘆了口氣:“櫻寧,你把身子養好後,無論想去哪裡,都是你的自由。吃點東西吧?”
他端起碗。
櫻寧用盡力氣,揮手打翻他的碗,說:“你現在充什麼好人,我求你救我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出現?”
“對不起,我一定要統一蒼瀾大陸。”
“你已經做到了。也許曾經是我欠了你,現在全都還給你了,我要走了。”
“無論你去哪裡,總要先把身體養好。”青嵐說。
“你不會明白的。”櫻寧閉上眼。
青嵐道:“至少,讓我幫你上藥。”
櫻寧不予理睬。
“陛下……”門口傳來白霖江的聲音。
他踉蹌着奔到牀邊:“陛下,我來謝罪了。”
櫻寧看他一眼,發現他竟斷了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