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劍聖”瞥了眼羣俠,冷聲道:“流殤,未曾想你會來。”
曲流殤從人羣中走出來訕笑道:“師叔。”
方纔那個拱火的聲音便是他。
也只能是他了。
否則別人怎可能這麼大膽去招惹一個頂尖高手?
沒錯,就連這黑衣劍客的身份也是上到四樓之後曲流殤給李疏鴻傳音的。
他便是“兩神聖”中的“劍聖”方秋白。
而他的出身便是春秋劍閣。
“經年不見,你居然已先天了。”
方秋白少見的寒暄了一句,曲流殤還挺受寵若驚。
不過他也明白只是因爲他先天了,所以師叔才說上兩句。
否則師叔絕不會跟他廢話。
當然,哪怕他已先天,方秋白能聊兩句已經不錯了。
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李疏鴻吸引,甚至他眼眸深入銳利劍意已然浮現。
“閣下方纔說的應是假名,這天下並未有姓候的劍客能有如此劍意......”
他心中戰意已蠢蠢欲動。
“嗯,在下確實不叫侯龍濤,不過也沒興趣告訴你。”
李疏鴻壓根沒看他,而是接着往五樓走,“你的演出在皇城之巔,在下便是爲了看戲而來,若戲子都不在了還有什麼意思。”
衝上來的江湖羣俠們下意識瞪大雙眼,但沒有一人敢發出絲毫聲音。
並非那青衫少俠有什麼壓迫感,不如說他完全沒有任何壓迫感。
但此刻那黑衣劍聖周身散發出的恐怖氣息讓人窒息!
所有人都清楚,若有人稍有妄動,下一刻便會死!便會死在這劍聖手中!
他們都緊張地看着,看這劍聖是否會出劍斬殺那侮辱他的少年。
但方秋白只是注視着那道青衫背影消失在樓梯口,自始至終,他都未曾拔劍。
因爲他感受到了壓力。
修爲根基未到他這個境界程度便無法感受到的壓力。
也許在那些弱者眼中,那青衫少年便只是個修爲一般的強者。
可在他這個絕世強者眼中,那根本就不是人......
他周身散發出的強大劍氣並非因憤怒而準備出手。
正相反,他是在小心謹慎的防禦。
就像一頭雄獅背對着兔子,難道兔子會去偷襲雄獅?
不,它只會恐懼到瑟瑟發抖,甚至轉身逃跑。
“世間竟有如此強者......”
但方秋白並未恐懼。
或者說,在那一瞬間的恐懼過後,他心中只有挑戰更強劍客的執念。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現在最重要的便是與“劍神”的比試。
若連“劍神”那一關都過不去,身死道消自然不必考慮挑戰這青衫劍客。
若能勝過“劍神”,則劍道精進之後他纔有資格去挑戰此人。
見江湖羣俠全部跟在那人身後衝上了五樓,“劍聖”抿了口白水消失不見。
菊外樓第五層是一整間完整的房間。
當江湖羣俠推開大門衝進去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副地獄景象。
數不盡的染血刑具,甚至刑具上還掛着碎肉屑。
而殘破的肢體、碎肉、內臟遍佈整間屋子各處。
比起酒樓包房,此處倒更像是屠宰場。
那濃厚腥臭的血腥味宛若無間煉獄。
跟隨江湖羣俠上來的店小二愣住了。
李疏鴻淡淡看他一眼,“原來如此,難怪不讓外人上來。這菊外樓說是酒樓,實則乃是供所謂貴人變態享樂的所在罷。似這等藏污納垢之地,吾今日便要替天行道毀了此處!”
“不錯!今日若無大俠在此!我等根本不會發現此地的腌臢!”
“等等!若如此一來......豈不是我等平日在此所吃的肉便有可能是......嘔!!”
“苦也!苦也!老子先去吐一會兒!嘔!”
有的人是想吐,有的人確實看情形不妙打算跑路。
畢竟......這五樓雖然場景血腥,可其實並未見到人骨肢體,甚至還有人眼尖看了豬蹄......
這些聰明人心中明白,恐怕這位青衫劍俠今日便是來找事的。
兩方都惹不起,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再看熱鬧下去,怕是要把自己搭進去了。
這羣人跑的倒快。
不過也正常,頭鐵的傢伙要麼實力強的可怕,要麼墳頭草都兩米高了。
待人全走完,此刻留在五樓的只剩下李疏鴻四人以及那和尚道士,還有那店小二。
李疏鴻瞥了一眼那倆人。
了因單掌豎在胸前點頭微笑致意。
蒼松子......
這道士哪怕年輕之時似乎看上去也不太高興的樣子。
說實話李疏鴻也沒見過他幾次,不過每次這道士都臭着張臉,看上去跟誰欠他錢一樣。
當然,這傢伙也喜歡多管閒事。
就比如現在......
“這位少俠,菊外樓並未得罪過你,爲何要如此構陷他們?若菊外樓因此倒閉,不少人都要失去生計,這點閣下是否想過?”
李疏鴻無語。
蒼松子這傢伙還真是“永遠都是少年”啊......幾十年都沒變過。
該說他是道心堅定呢,還是該說他頭鐵?
“小道士,你怎知我只是無故生事?菊外樓做過什麼你也不清楚吧。”
李疏鴻嗤笑不已,爾後看向店小二,“還是請這位掌櫃的來說說看罷。”
那店小二此刻已沒了之前的驚惶。
他老神在在笑道:“少俠如何看出本座不是店小二的?”
鋥!
李疏鴻沒廢話,只是緋色劍芒一閃,這店小二左耳便呱呱墜地。
“區區先天就不要如此囂張了。”
李疏鴻淺笑道:“說說看,昨夜誰派你們把小陸綁過來的。”
“呃......”
那店小二死死捂着左耳傷口處,但鮮血已經順着他指縫外流。
“別費力氣了,中了我的劍氣,你這傷口永遠也長不好。只需一刻鐘,你便會血液流乾而死。”
“住手!”
李疏鴻隨手扇飛衝上來的蒼松子,爾後道:“不過不說也無所謂,不外乎其他幾個皇子或他們的母妃唄。呵,找龜公調教小陸讓他變成天閹,這樣就算日後皇帝再喜愛他,他也不可能繼承皇位。這種上不得檯面的小手段也使得出來......”
店小二隻是咬牙冷笑,“隨你怎麼說。”
李疏鴻一直在觀察他,見他不爲所動,便心下了然,“原來如此,是皇帝派你來的。這菊外樓原來是皇帝的私人產業。”
“哼,閣下想象力倒是豐富。”
他雖不承認,但眼底深處那一抹驚惶已盡入李疏鴻眼中。
這便是李疏鴻在過去劇本中教導過蘇月白跟昭陽的事情。
有時候通過誘導發言,也能得到很多信息。
他這算是把理論化作實踐了屬於是。
既然已有答案,那留着這人也沒什麼用處。
李疏鴻劍光一閃,店小二人頭落地。
一位先天高手便就此隕落。
做完這一切之後李疏鴻纔回身看向和尚道士二人,“現在二位打算如何?還要來勸在下?”
了因自是雙手合十低聲誦唸佛號。
蒼松子冷冷道:“原來是皇位黨爭,那便與貧道無關了。”
說罷他起身拍拍灰便要轉身離開。
可是一隻手攔在了他面前。
他冷冷看着李疏鴻,用最冷峻的語氣說着最慫的話,“怎麼,閣下要殺人滅口?那便來罷!若是哼一聲貧道便不是好漢!”
“......”李疏鴻頓了一下,笑眯眯道,“並無此意,只不過既然誤會解開,在下想與二位交個朋友。”
他從懷中取出劇本之外的生辰八字,“在下欲與小道長攀個親家,不知在下傳人是否配得上小道長愛徒?”
蒼松子傻了。
他想過無數種可能,但唯獨沒想過這種。
可是......
“貧道未曾收徒,閣下怕是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