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一看，這裡起碼有上千只小妖，大家擠在一起，從遠處看時還不覺得有什麼，可近處一看，便有種黑壓壓一片的感覺。
而在這黑壓壓一片小妖中間，卻有一小塊陸地，在這塊長着枯草的陸地下方，正是那位鱷妖的水府所在之地。
“公子，咱們真要去虎口拔牙？”
秦素茗的聲音在他腦海響起，“雖說這等事情很刺激，可卻是拿命在拼呢！奴家如今已是器靈，倒也不懼，可公子你……”
方寸輕笑道：“不必擔心，待大戰一起，咱們再溜也來得及，這千里水澤之廣袤，還怕藏不住我？相較那桐楓山黃風洞，這裡可要安全得多，更何況還有這麼多小妖做掩護。”
頓了下，他又道：“這次大戰看似兇險，可其實也是機會。想想看，要是這裡風平浪靜，咱們來此，被發現的機率有多大？是以，這次不僅不兇險，反而是機遇。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他說着，漸漸沉入沼澤之中。
沼澤之下的水，極其混濁，甚至有一絲惡臭，但令方寸感覺很驚奇的是，那些小妖們卻渾然不覺。
方寸縮小身子，化成一條和頭髮絲相差不多的生物——鐵線蟲。
以前他看到這種蟲子，便會覺得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現在自己變成這種蟲子，卻是沒啥感覺。
在那混濁的澤水深處，一個黝黝的洞口於深處若隱若現，那是一座水府的洞門，水府周圍有小妖巡邏。
只是那些小妖們根本沒有注意到方寸這隻小蟲子，讓他很輕易便遛到了這座依山而建的洞府邊上。
“公子，你來此做何？不是說混入那妖王水府麼？”
方寸：“……”
是啊！我在哪？我在幹嘛？
嘖，完蛋！偷盜成性，不知不覺便想順手牽只羊！
我終於還是變成自己曾經所討厭的那種人了嗎？虛僞，狡詐，心黑，無恥……或許，這就是成長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吧！
方寸有些惆悵，原本他還覺得自己是一個挺天真的人。
他在心裡自我反省了一番，便轉身離去。
然而，就在他轉身欲走之時，卻聽到那洞府之中，傳來一陣哈哈大笑之聲，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道，“將軍，我看您就是對那蚌精太縱容了，她纔會蹬鼻子上臉，自視甚高！”
“就是，要末將說，直接派兵將她給綁了來，晚上將軍就可以洞房花燭，豈不美哉！”
“哈哈哈……”
……
“公子，他們說的那蚌精，不會是那小玉妹妹吧！”
方寸回首看了眼那座水府，水府依山而建，府門的模樣，看起來就像一顆鱷首張開血盆大口。那隻大口極大，有四五丈高，兩丈餘寬的樣子，兩邊還站着兩位手持大戟的魚首人身魚妖。
從那敞開的洞府大門望進去，便可看到大殿，大殿有四根巨大的石柱相撐着，石柱粗糙，風格狂野，給人原始野蠻之感。
倒是洞府內沒有水，讓方寸有些意外。
大殿兩邊坐着幾尊奇形怪狀的妖怪，中間是一羣水袖輕揮，緩歌曼舞的妙齡少女，不過看她們的樣子，皆是由水中生物變化而來。
“想來，或許就是那隻蚌精吧！”
“公子能否想辦法救救小玉妹妹？”
“沒辦法！”
“唉！小玉妹妹真是可憐！”
“……”
方寸沒有迴應她的多愁善感，默默看着這座水府。
他感覺這座水府可能和那座碧水河神府差不多，內中也有着避水的功效。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和虎妖的寶庫那樣，一進去就被發現？
是以，他在這洞府外駐足不前。
“公子，身爲弱者就是罪嗎？爲何弱者都要承受這樣的悲哀？”
這隻女鬼似乎已經沉浸在她的小世界裡無法自拔了，可能是想到了她自己曾經的那些悲慘遭遇吧！
“想法不要那麼偏激，弱怎麼就是罪了？難道欺負人的沒罪，受欺負的人反而還有罪了？什麼歪理？這是強盜邏輯！”
方寸默默搖頭，轉身離開，回到沼澤上方的小妖羣中。
“可弱者就要這樣受欺負嗎？”
“在妖怪的世界裡，弱肉強食，實在正常不過，不要用我們人類的思想代入進去思考，否則你會恨不得殺光這些妖怪的。”
秦素茗輕嘆道：“真希望那些斬妖除魔的修士能夠多些。”
方寸輕笑道：“那麼，在那些妖怪眼裡，你是否也該死呢？”
秦素茗：“……”
“我覺得儒家聖人有句話說得好，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們現在還很弱小，能管好自己就算不錯了。真要去管別人，那就等我們足夠強大了再來管吧！如果我們現在的實力能夠幹得過那隻妖王，我們還需爲這等小事煩憂嗎？直接橫推過去便是。”
他說着，又補充了句：“弱不是罪，弱只是我們需要繼續變強的動力和理由。雖然你現在只是一道器靈，但也可以繼續努力。”
……
給這思想偏激的器靈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課，灌輸了一番正能量之後，方寸便混跡在這些小妖當中，聽取他想要的信息，進行彙總。
最終得到的信息便是，大曌軍鋒南向，這大野澤便是他們需要穩定下來的‘後方’，既然那位青鱗大王不合作，那就只能幹一架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再看看這些樂觀無知的小妖，方寸就覺得這些小妖們的智商真的很堪憂。
難道他們以爲之前他們的大王和那人類修士幹了一架，實力不分伯仲之後，他們就真的可以和人類分庭抗禮了？
方寸完全可以預見，這青鱗大王的下場最終只有一個，那就是倒在大曌的兵鋒之下。
可這就讓方寸有些難以理解了，難道去大曌當一方水神，受萬民景仰，享受人間香火，會比被殺死還差？
他估計，這貨既然這般不識好賴，肯定會被大曌拿來祭天的。
而且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大曌現在按兵不動，等待着這青鱗大王集結麾下四方妖兵，看似在觀望，但其實更多的可能是，他們想要畢其功於一役，將這大野澤中大小妖怪，一網打盡。
“果然是個是非之地啊！看來得在那尊妖王被滅之前，找到那處禁地，免得那妖王被斬，他的寶庫淪爲大曌的戰利品。到時若是從大曌口中拔牙，那危險性可就直線上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