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窮寇莫追!
小野年紀雖小,卻也有大家風範,見賊人遁走,並沒有去追,隨手將刀一扔,走到韓藝面前,伸出小手來,臉上卻已經是天真無暇,哪裡還有半分兇殘,與方纔那個小野簡直就是判若兩人,眼中只有關心,也許就是太關心韓藝和熊弟了,以至於他都忘記自己剛纔連殺了兩個人。
“你小子!”
韓藝愣了下,隨即笑罵一句,伸出手來,被小野拉起。
小野又向熊弟伸出手。
“等---等會,且讓我再吐一會,嘔!”
熊弟手都伸到一半了,突然又趴在地上,大吐起來。
韓藝見罷,呵呵直笑,雖然方纔那一幕非常血性,但也不是溫室裡面的花朵,比這更血性的場面他都見過,故此也不敢害怕。過得片刻,他又望着小野,面色凝重道:“小野,你---你是不是會---會說話?”語氣中帶着幾分期許。
小野沉默不語。
熊弟原本是滿心恐懼,他不跟韓藝一樣,他可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血性的場面,可一聽到這話,不由得一怔,一抹嘴,期待道:“小野,你真的會說話麼?”
雖然小野表現出非常兇殘的一面,熊弟也非常害怕,但他不是害怕小野,他知道小野是來救他們的,反而,他對小野的去而復返,十分高興。
小野瞧了眼韓藝和熊弟,見二人都是一臉期待的望着自己,緩緩張開嘴來:“韓---韓---。”
竟喊出一個字來。
韓藝大喜,雙手抓住小野的胳膊。“你---你真的會說話。”
熊弟頓時蹦躂起來,手舞足蹈道:“小野,你再說,你繼續說啊!”
“韓---韓---大---大---哥。小----小----胖。”
小野小臉憋得通紅,廢了老半天勁。才喊出這麼幾個字來,但是聲音卻顯得非常稚嫩,就跟小孩剛學說話一樣,一點都沒有變。
“哦,呵呵,小野會說話了。小野會說話了。”
熊弟興奮的圍繞着小野蹦躂起來,不幸的是,他突然又看見那具無頭屍體,結果---嘔!
韓藝卻無暇顧及可憐的小胖,驚喜卻又困惑的望着小野道:“小野。爲什麼你會說話,卻總是不開口說話了?”
小野神色一陣黯然,突然瞧了眼那兩具屍體。
韓藝也看了眼,突然醒悟過來,道:“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我們快走吧。”
熊弟捂住嘴道:“那這些屍體怎麼辦?”
韓藝笑道:“這用不着我們擔心,他們自然會來處理的,畢竟他們纔是賊人。我們不是,我想他們比我們更害怕讓人發現這屍體。”
熊弟又道:“那我們去不去報官?”
韓藝微微皺眉,搖搖頭道:“算了。免得生出許多麻煩來。”他畢竟還是有些心虛,道:“我們快走吧。”
三人立刻往山後面下得山去,但卻韓藝和小野卻都非常小心,生怕有人跟蹤,一直在注意周邊的情況。
走了將近半個時辰,韓藝見無人跟蹤。又問了一句小野,小野也搖搖頭。表示沒有人跟蹤,這才鬆了口氣。又見小胖肥臉通紅,大汗淋漓,頭髮都在冒氣了,不禁放慢了腳步。
熊弟這才趕上前來,與韓藝他們並排,氣喘喘的他,還忍不住好奇問道:“韓大哥,這些人是些什麼人,爲什麼要抓我們。”
韓藝道:“我看十有*是九燈禿驢的同夥,他們來此是想奪回那些金子珠寶。”
可是此時他卻無暇去想這些,因爲這是他有所防備的,遇見也不是很稀奇,又略顯激動的望着小野,笑道:“小野,你可是把我給騙慘了。”
“還有我,還有我。”
熊弟急忙舉起手來。
“我---我---。”
“你慢點說,沒關係的。”
小野似乎也比較着急,汗都出來了,道:“對---對---不---起。”每個字就好像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說得出。
韓藝一愣,摸了摸小野的小腦袋,笑道:“說什麼對不起,你能說話,我們比誰都開心,此事應當好生慶祝一番纔是,只是我很好奇,你爲什麼明明會說話,卻裝作不知?”
“我---你---。”
小野越說越急,索性拉了拉韓藝的衣袖,指了指南邊,結結巴巴的說道:“跟---跟---我---我來。”
韓藝見他說話不便,沒有急着詢問,心中十分好奇,早就把沈笑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與熊弟二人跟着小野往南邊走去。
熊弟心裡一直都盼着小野能夠說話,做夢都夢見過與小野聊天,如今聽到小野能夠說話,都快高興的瘋了,一直纏着小野說話,但還別說,這說着說着,雖然小野還是非常結巴,但比起之前卻又好了不少,至少不是那麼的費勁了。
韓藝見了,自是十分開心。
走得半日,三人來一處大山下。
韓藝突然停了下來,道:“這不是來到梅村了嗎。”說完,他又想到,對哦,小野以前一直在這附近遊走,想必也是住在這附近的,我怎麼這麼笨,竟沒有想到這一點。
小野又帶着他們兩個轉道去到大山後面,見有一處灌木從中有着一個十分隱蔽的一小洞穴,若非小野,他們還真發現不了,小野站在洞口,招招手,“來---來---這裡。”
韓藝和熊弟相覷一眼,然後跟着小野進入山洞,這洞穴不大,小野是可以輕鬆的進去,熊弟雖然也進得去,但是狹隘的空間,讓他覺得難受,至於韓藝,就得低着頭進去了。
洞裡十分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三人只能摸着牆往裡面走,熊弟畢竟膽小,一手抹着牆,一手就拉着小野的衣服。
這洞似乎又小又深,而且地勢是自高往低,越往後面走,岔路口就越多,弄得韓藝也得拉着熊弟的衣服。
又走得半柱香工夫,突然洞中漸漸亮了起來,韓藝因爲擡不起頭,只能彎着腰,歪着頭往前面看去,只見不遠處似乎有一團亮光。
不一會兒,三人來到那團亮光出,原來也是一個山洞口。
出得洞口,只見這裡原來是一個山谷,非常普通的一個山谷,而且非常的小,可能就一個籃球場那麼大,花草樹木,奇石怪狀,舉目望去,上方雲霧瀰漫,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韓大哥快看,那裡有間屋子。”
熊弟突然指着右前方道。
韓藝望去,是一間兩層高的木屋,但這木屋十分特別,因爲在屋子中間還有着一大樹,直衝雲霧,而這木屋的二樓就是建在樹幹上的。
小野道:“過---過去。”
三人來到屋前,只見這棵樹異常大,上方更是枝葉茂密,恐怕得三個小野才能抱個圓。
韓藝不急着進去,站在屋前,遊目四顧,突然發現屋前十步遠有着一塊巨石,石上像似刻着一些字,待走進一看,不禁念道:“昔時,天下方亂,吾欲奪中原。悍馬長槊,無懼羣雄。”
這擡頭第一句話,是簡潔明瞭,簡潔到還把韓藝給嚇了一大跳,這是什麼個情況,尼瑪不是造反頭頭,就是起義俠士啊!又再繼續往下看,哪知卻是一個三百六十度大轉變,“惜哉!功未成,偶遇英主,自慚不逮,告別兄妹,遁走海外。十年間,三千甲士,蕩平汪洋,掃除賊寇,獨尊海上。”
唸到這裡,韓藝不禁肅然起敬,可再往下看,卻又是一個三百十六度大轉變,“念中原,兀自傷神。欲回之,再爭日月,以報餘憾。然歸時,天下太平,國泰民安。不忍再亂蒼生,散盡錢財,布衣歸鄉。憾矣!無顏留名,唯斷刀於此。”
字裡行間內,無不透着遺憾之情。
在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刻印較新,相比起前面那一段,顯然是後面才刻上去的,又念道:“蒙天眷顧,殘燭之年,偶得佳徒,授其刀法,雖自抱憾,已無怨矣!”
韓藝看得皺眉沉思,他說的佳徒應該就是小野,可如今纔剛過了貞觀時期,近幾十年天下太平,並不大亂,那麼他指的天下放亂,應該是隋末時期,隋末時期的英主,難道是李世民,還是李淵?不不不,他這上面寫道“欲回之,再爭日月,以報餘憾!”這顯然這是衝着人去的,而非天下,隨後他又說“天下太平。”並不是說“人已故”,顯然是人還在,只不過天下太平,他故此不爭,隱居於此,應該說的還是李世民。
這就奇怪了,這隋末時期的英雄,不都被李世民給打敗了麼,這人顯然並沒有與李世民一較高下過,還挺不服氣,要再與李世民爭天下,而且,他三千甲士就敢說自己蕩平汪洋,這太厲害了一點吧,想不到隋末年間,竟還有這等英雄在。
念及至此,他不由得嘆了口氣,只可惜我沒讀過書,不太瞭解這歷史。
可是轉念一想,他爲什麼要刻着這些留在這裡了,既然已經隱居了,何必再提往事,不,他刻下此文,應該還是希望有人看到。可是看到又如何呢?可能還會惹來禍端。
韓藝沉思片刻,突然雙眉稍擡,我明白了,他是想告訴世人,他並非是輸給了李世民,而是念及蒼生,故此沒有去爭,這段文字看上去雖透着遺憾,但其實是透着一股不肯服輸的傲氣,不是不敢去爭,而是不願去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