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簫衝進配毒室就看到了令他驚訝的畫面。
脫去外衣的慕君吾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不說,還被砸在一個藥架下,周圍瓶瓶罐罐散碎了一地。
而花柔躺在他的身邊,身上斜斜地蓋着慕君吾的外衣,也不知是因爲點穴的關係,還是體內的藥物揮發作用,她一動不動,表情迷離着,渾噩地顯然不知周遭發生了什麼。
唐簫見狀立刻上前單手扳開藥架,迅速察看慕君吾的情況:“慕君吾!慕君吾……”
他喚着慕君吾,手已把上腕探看其脈搏,下一秒他滿臉愕然難以置信地盯着慕君吾口中喃喃:“你怎麼會……”
話說了一半,他看了一眼迷離不清的花柔,果斷的做了決定—他迅速將慕君吾放平躺好,而後直接運功爲慕君吾開始祛毒。
當毒素從慕君吾的指尖一滴一滴的排出時,人事不省的慕君吾眼皮開始了顫動;當所有的紫黑色全然排淨時,慕君吾猛然睜開了雙眼。
“花柔……”一聲輕喚,一臉關切,他坐起來,眼前卻是一頭汗水加疲態的唐簫。
慕君吾愣住了。
“你體內的毒很邪,是不能用情的,你可知道?”唐簫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慕君吾輕微一頓後點了點頭。
唐簫見他點頭,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既然知道還不約束自己?”
“如果爲了保命要我放棄花柔,我做不到。”
唐簫聞言瞪着慕君吾:“你不怕死我不管,可是你這樣怎麼給她幸福?”
“我……”慕君吾聲音低沉:“不會認命。哪怕我和她只能擁有朝夕,那也夠了……”
癡心者,終相似。
這一刻,唐簫覺得眼前的慕君吾像極了自己,都是在愛情面前執拗的孩子。
“我已經幫你祛除了一些毒素,雖然無法徹底根除,但……你暫時不會有事了。”唐簫說罷起身就向外走。
“唐簫!”慕君吾感激地看着唐簫的背影:“謝謝你。”
唐簫背對着他咬牙道:“好好對她,不要負了她。”
唐簫不但走出了房間,還關上了房門。
配毒室內,只剩下慕君吾與花柔。
他看向花柔,並立刻挪了過去解開了她的穴道:“花柔……”
“君吾……”花柔張開雙臂就往慕君吾的懷裡鑽,像一團失去了控制的火焰,滾燙而灼熱:“君吾……君吾快幫幫我……幫幫我……”
他緊緊地抱住了她,這一刻腦袋裡再沒有那要命的刺痛,有的是無法抑制的熱血噴張。
……
唐簫的步子很沉,很沉。
他低着頭,帶着一抹悲傷走出了毒房院落,慢慢地穿行在唐門的院落內。
當他走入甬道時,另一頭唐寂正快步向前。
“巡院呢?”唐寂走到唐簫身邊時,點頭招呼了一句,可悲傷的唐簫充耳不聞,從他身邊毫無反應的走了過去。
唐寂錯愕地轉頭看着唐簫的背影,那背影十分蕭瑟,充滿着落寞與傷痛。
唐寂盯着他的背影,眉微微皺起。
……
“爹!這樣對唐簫太不公平了!”唐飛燕拉着唐雷一進書房,就立刻不滿地抱怨起來:“您能不能不要再欺負他了啊?”
“我沒有欺負他,我這是在幫你啊!”唐雷一臉苦澀,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女兒看。
“幫我?”
“對啊,他不是唐門門主,你們纔有在一起的可能。”
唐飛燕正在疑惑時,唐雷卻注意到了書桌上有一個紙團。
他眉頭一皺,本能地看了一眼外面後,抓起紙團將其展開,而後臉色驟變。
“怎麼了爹?”唐飛燕上前詢問:“出什麼事了?你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唐雷沒有說話,他拿着紙條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唐飛燕見狀繞到唐雷身邊,站在他身邊念道:“想見鳳主,就到渝州城悅來閣二樓雅間……爹!我娘她……”
“飛燕!”唐雷一把揉掉紙條:“走,我們去救你娘!”
半個時辰後,唐雷帶着唐飛燕匆匆來到了悅來閣外。
這悅來閣是個三層的大閣樓,渝州城裡數一數二的氣派宴所,兩人一到近前就看到閣樓門口站着兩個黑衣人。
唐雷與唐飛燕對視一眼,立刻上前準備進去,門口立着的兩個黑衣人同時出手將他們擋在了門外。
“家主,將軍只想見你一人。”
唐飛燕聞言上前一步,欲與之理論,但被唐雷使勁拉住了:“飛燕,你先回去。”
“爹!”唐飛燕看着唐雷,焦急地喊道:“你怎麼……”
“聽話!”唐雷以眼神告誡:“先回去。”他說着看了一眼客棧的上方。
唐飛燕立刻也看向上方,這才注意到酒樓的二樓三樓的露臺上竟都是黑衣人。
唐飛燕心裡一個“咯噔”更不願走了。
“爹,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
“客得隨主便,聽話,去附近的酒肆裡等我,我一會兒就過來找你。”
唐雷說着拍了拍她的肩頭,唐飛燕見狀,只能不情願地點點頭:“是。”
唐飛燕退開了,一步三回頭的走開了大約七八米的距離,黑衣人才對唐雷放行:“家主,請吧!”
唐雷立刻邁步進入客棧。
唐飛燕見狀立刻折返回來,然而黑衣人紛紛抽刀相向,唐飛燕沒有辦法,無奈地推後幾步,眼看不遠處有一個小酒肆,立刻奔了過去。
“客官,要點什麼?”小二熱情相迎,唐飛燕壓根兒就沒打算喝酒,只想等候父親,然而就在她要開口時,卻看到一個熟悉到令她驚訝的身影。
“唐簫?”唐飛燕咕噥了一聲,直接奔到了唐簫的身邊:“你怎麼在這裡?”
唐簫已經喝了不少,桌上有兩壇破封的酒,桌下腳邊還有兩個空罈子,他聞聲擡眼看向唐飛燕,眼神飄忽迷離地盯了唐飛燕許久才反應過來,醉醺醺道:“飛……燕!”
“你怎麼喝這麼多酒?”
唐簫伸手拍一拍胸口含糊不清地說道:“一醉解千愁!”
他說着又去抓酒罈,唐飛燕一把按住酒罈:“別喝了,你好端端地愁什麼?”
唐簫一頓,隨即苦笑道:“我失去她了,徹底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