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伺候的宮女就要行禮請安,被方哲耀一擡手製止了。
軟榻上的女子容色正經,正捧着一隻小巧的白玉碗輕輕吹着,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她一擡頭,就見到了方哲耀,頓時面上微笑起來。
那笑容,彷彿讓她整個人都鮮豔了三分,不笑時已經夠絕美了,這一笑,就算是‘嫵媚嬌豔’、‘活色生香’這些詞,也根本不足以形容她此時的傾城國色。
端莊不失嬌媚,典雅中還帶着幾分貴氣,朱脣不點而紅,淡淡一描更是嬌豔欲滴,如誘人的櫻桃般,讓人忍不住想品嚐一口。
這般容顏絕美的女子,就是姚貴妃?
就連唐溪看了,也忍不住有些吃驚。五皇子方哲耀已經二十多歲了,這姚貴妃究竟是如何保養,才能看了根本讓人察覺不出時間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
“母妃,孩兒已經將唐姑娘請來了。”方哲耀走上前,恭敬的說着。
“這位就是唐姑娘?”姚貴妃柔和的看着唐溪,纔出聲,她那軟糯嬌甜的聲音,聽在唐溪耳中,立即讓她渾身起起雞疙瘩。
這聲音,若是聽在男子耳中,那絕對是溫柔多情,嫵媚柔弱的語調,可偏偏唐溪聽了,生生有種惡寒的感覺。太做了,嗲到讓她渾身發顫。
不過唐溪也能夠理解了,爲何這姚貴妃如此得寵,連帶的五皇子也和大皇子地位相當。只怕,就是她這保養得宜的容顏,和這柔弱無骨的軟糯聲音吧?
姚貴妃將白玉碗遞給一旁的貼身宮女,一副慵懶無力的樣子,朝唐溪笑道:“一直想請唐姑娘進宮陪本宮說說話,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最近本宮覺得身子骨有些不舒服,就正好讓耀兒去請你了。”
“唐姑娘,麻煩你了。”
好容易剋制住伸手捂耳的衝動,唐溪忙道:“貴妃娘娘客氣了,身體要緊,我先幫你看看一下吧?”
“有勞了。”姚貴妃伸出手臂,寬大的冰絲繡花衣袖下,露出一小節白生生的手臂,嫩滑如玉,軟的猶如嫩豆腐雕成。
唐溪面色平靜,探手把上了姚貴妃的脈搏。
感覺到指腹下脈搏的跳動,唐溪立即明白了,爲何姚貴妃身體不適,他這個做兒子的似乎還很開心。只因,姚貴妃有身孕了。
“恭喜貴妃娘娘,您身體不適,是因爲懷了龍胎,其他方面並無大礙。”唐溪淡淡道,收手回來。
姚貴妃和方哲耀都笑了起來,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姚貴妃更是淺笑道:“果真如此,既是唐姑娘都這麼說,那本宮就能夠放心了。”
方哲耀點頭:“唐姑娘的醫術,連身受重傷的二弟都能夠救得了,那是絕對能夠放心的。”
“貴妃娘娘和五皇子謬讚了。”唐溪起身,微微頷首道:“宮中御醫甚多,想來貴妃娘娘也有平日慣用的太醫,調養身體,靜心安胎這些,應該不用我多說了。”
“唐姑娘,你不知道,”姚貴妃竟似有了解釋的意思:“宮中御醫雖多,但衆人皆知只有楚大人的醫術最高明,若不是他親口說什麼,一般人也
不會完全相信的。只是……”
“我這情況和生病不同,腹中龍胎不得有半點閃失。楚大人畢竟是男子,這些事情,本宮也不好對他詳說……”
唐溪點頭:“是,唐溪明白。”
“唐姑娘既是和楚大人一般,也是擁有特殊醫道天賦之人,也深的陛下信任,且不日就要冊封爲郡主。所以本宮才讓耀兒請唐姑娘來檢查,本宮才能徹底確認和放心。如今已經確認,那本宮就可以派人告知陛下了。”
“至於調養和安胎這方面,若是唐姑娘有什麼想法,不如也說說?”
後宮嬪妃對於懷孕之事,一向是最緊張不過的,那些因爲爭寵嫉妒,而謀害皇嗣的例子,唐溪知道這是再正常不過了。對於姚貴妃的小心翼翼,她並沒有覺得不正常。
“恭喜貴妃娘娘。”唐溪再次道。雖然她對這位嬌媚的姚貴妃並不是很有好感,但對方實在客氣有禮的讓她不習慣,且身爲醫者,有些話還是不能不說的,“唐溪還有幾句話,想要提醒貴妃娘娘……”
姚貴妃和方哲耀臉色一變,後者立即道:“唐姑娘有話請講。”
並沒有委婉,唐溪眸眼低垂,直接道:“貴妃娘娘的宜春宮中,似乎栽種了很多鮮花,貴妃娘娘處於懷孕初期,像那些茉莉、玫瑰這些花香太濃郁了的,容易增強頭疼、噁心、嘔吐等症狀。特別是還有幾株美人繡球……”
“還是直接讓人剷掉的好。”
“什麼?”最後一句話說的母子二人面色劇變,相互對視了一眼,哪裡還不明白唐溪的意思。
那幾株美人繡球,是魏皇后說番邦進貢來的。花朵如球,一株七色,實在是罕世珍品,除了她鳳鳴宮留了兩株,其餘都給姚貴妃送了來。種在宜春宮中,已經一年多了。
難道從一年前,魏皇后就準備謀害她的孩子了?不,不是一年前,而是她隨時都準備着!
方哲耀心頭陰沉,只是不好在唐溪面前表現出來,他立即揮手,低喝道:“來人,去將那幾株美人繡球都鏟了!連根挖掉,一點渣也不許留!”
宮女們戰戰兢兢,立即去了。
也不用問那美人繡球到底有什麼毒,或者能引起什麼危害,姚貴妃一臉後怕,撫着心口餘悸未消:“若非唐姑娘告知,若真出了事,只怕後悔就晚了。”
唐溪點頭,隨即一掃她身側的一名宮女,平靜道:“還有,這位宮女身上佩戴了玉紫金的香包,最好不要服侍貴妃娘娘。”
話音一落,姚貴妃臉色一沉,猛地轉頭,嬌媚的臉龐上頓時滿是惡毒:“竹燕,你敢背叛本宮?來人,給本宮拖下去……”
“娘娘,奴婢沒有背叛您啊……”宮女驚叫着被人拖下去了。
本是微微起伏的心口,頓時猶如喘不過氣來一般,姚貴妃大口大口呼吸着,眼中蘊滿恨意,氣的雙手顫抖,一根根的攥緊。
“貴妃娘娘切勿動氣,當心您腹中的龍嗣。”唐溪提醒。
“多謝唐姑娘了,今天若不是你,母妃簡直是……”方濯塵端了一杯溫
水來,伺候姚貴妃喝下。後者這才漸漸平息下來,面色也恢復了正常。
等兩人都平靜了下來,唐溪又問了姚貴妃平日喜歡吃的飲食,和糕點湯水等。從中找出對孕婦不適合的,一一點出,聽的母子二人越發心驚,心中越恨。
這些惡毒的東西,就是連平時請平安脈的太醫都沒有察覺,若非唐溪指出,還真是出了事都找不到原因。
方哲耀更是是沒有想到,即使他母妃沒有懷孕,而魏皇后以及其他嬪妃,早就在五年前對她下手了。無論是日常接觸的東西,還是平日裡不經意的習慣,就算是偶爾吃一口的小點心,也在不經意間被人做了手腳。
雖然分量很少,不過是毫釐,但架不住天長日久啊!
冷眼看着五皇子和姚貴妃假裝鎮定無事,心中卻不知道將肇事者恨到了何種程度,唐溪依舊面色平靜,只越發不願攪合到這種爭鬥之中。
若是她孃親也遭遇這般惡毒的手段,只怕她,同樣會恨的想要將對方殺死!
既然如此,還是儘量遠離好了。
將所有發現都一一告知,待處理以後,姚貴妃也宛若大病一場,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若不是念着腹中龍胎,只怕她就要立即想法子,開始對付魏皇后那邊。
舒了口氣,方哲耀送唐溪出宮,一邊走,他一邊面色凝重的道:“今天真是多虧了唐姑娘,若非你心細如髮,母妃就算躲得過一次二次,只怕也挨不過半年。”
“五皇子不用送了,隨便派個宮女帶我出宮就好。”出了姚貴妃居住的沁心殿,唐溪說道。
“等等……”方哲耀似乎想起了什麼,喚來一個宮人:“去將東西拿來。”
“唐姑娘,感謝的話,本王就不多說了,只怕以後還要請你來爲母妃例行檢查的。她爲你準備了一些謝禮,你一定要收下。”他真誠的看着唐溪,面含微笑。
若是剛纔沒見到那麼多惡毒設計,若是不知道五皇子的爲人,唐溪還真有可能收下方哲耀的東西,如今,她巴不得遠離這些人,哪裡還會收他的謝禮?
“五皇子太客氣了,唐溪身爲醫者,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若是五皇子實在要給,就按照我明溪館的規矩吧,一千一百兩就夠了。”唐溪淡淡笑道,俏然站在一株花樹下,風過花落,更是人比花俏。
看着那青春綻放、宛如花朵般的少女,方哲耀嘴脣張開,話卻沒有說出來,似乎有些恍惚,眼神迷離。
唐溪眉頭輕蹙,卻見他直視着自己,喃喃道:“真是絕代佳人,我見猶憐……”
才說幾個字,方濯塵猛地清醒過來,有些尷尬:“唐姑娘,不好意思,本王有些走神了。”
彷彿是爲了掩飾,他飛快接過宮人呈上來的匣子,直接打開放在唐溪面前:“唐姑娘,請收下。”
瞬間,一片雪白的珠光散溢開來,只見匣子中滿滿的百多顆龍眼大的珍珠,渾圓晶瑩,每顆幾乎一模一樣。在陽光的照映下,珍珠表面氤氳出五彩的虹光,如夢幻般美麗,奪人眼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