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厭煩

不一會兒,警車就停了下來,兩個人平穩的都面帶微笑的走進了警局。慕淺瞪了劉浮生一眼,壞人還這麼理直氣壯,一定是精神病犯了才一直笑。

到了警察局內,慕淺和浮生被帶到了一間詢問室,講了半天浮生才讓她們明白,兩個人是認識的,是中國友人。

然後警察就告訴浮生,找個認識的人來確認你們的身份,你們被認領了,才能走。

慕淺聽着這奇怪的語言不像英語又不是韓語,兼職懵逼了,慕淺甚至懷疑浮生偷渡的是她這個大活人,她哇哇的跟警察講着,甚至還用了肢體語言,最後還是灰頭塗臉的不說話了。

想她多麼機智聰穎,居然落得這步田地,就在一邊冷靜的想辦法。

過了一會兒,終於來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和浮生開始攀談着。

“夠激烈的,談戀愛談到這兒來了。”白髮老頭嬉皮笑臉,沒有一點正經。

浮生無奈的笑了笑,開着玩笑對老頭說話,慕淺一腳踢在了逐漸靠近她的老頭的腿肚子上,趕緊撤離。

“別胡說了,先讓我們走。”說着浮生就要去拉慕淺的手,被慕淺躲開了。慕淺又來了一腳,正好踢在浮生的要害上,浮生疼得額頭冒了一層冷汗。

“警察叔叔,他們是一夥的,你們救救我吧。”一個來警察局實習的中國學生翻譯給了這些警察聽,警察聽懂後帶着深意看着浮生和老頭。

“臭流氓,報應來了!”慕淺看着警察看浮生和老頭的臉,就知道自己的話起了效果。

慕淺被大家關注了起來,警察紛紛同情的看着慕淺。她帶着感謝之意看着這個實習生,深深鞠了個躬。

“你別鬧了,我們會被關起來的。”老頭很不解,明明是認識的啊,怎麼面前的慕淺好像是第一次見到自己一樣啊。

他仰起頭疑惑的看着劉浮生,浮生聳了聳雙肩,表示自己不清楚。

正在慕淺得意的時候,頭腦裡突然有一個強烈的撞擊聲音,腦海裡在雷電交加,慕淺痛苦的呼吸,困難的扶住了身邊的牆,眼睛變得很昏沉。

終於,她倒在了一個結實的懷抱裡,這個懷抱的主人,正是劉浮生!浮生一看慕淺要暈倒,就甩開了看護他的警察,正好跟上慕淺的跌倒。

慕淺根本不知道是摔在了哪裡,她在昏睡中聽到了很多的聲音。

“慕淺,你作業沒交。”“慕淺,去學跳舞吧?”“淺淺,你什麼時候能長大啊。”

這三個聲音,來自老師,同桌和家人。她慕淺的人生,是這樣的纔對啊,沒有怪叔叔,沒有警察局,更沒有,醫院!

慕淺顫抖了眼睫毛,一片白。白色天花板,白色被子牀單,還有白大褂和病號服!

剛纔不是還在警察局麼,在玩穿越麼她?慕淺異想天開,直到又看了奇怪的流氓叔叔,她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多想了。

浮生剛從慕淺的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出來,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連死灰都比那臉有趣。

浮生看着慕淺害怕又厭煩的眼睛,想起了剛纔醫生的話。

“慕淺的病你也知道,這種病到了後期容易出現併發症,比如她現在的狀態,思想回到了16歲,她會腦海中自動選擇16歲的某一天,重新開始生活。”

“那身體呢,身體有問題麼?”

“沒有,她現在很健康。”

“有沒有別的辦法,讓她醒過來,她不能忘了我。”浮生幾乎絕望。

“有是有,不過這是一個冒險,成功的機率並不大。冒險手術的話,慕淺有可能恢復記憶,帶着殘缺的痛活兩年,或者死在手術室。如果接受現在的慕淺的話,她會很健康。你自己選擇吧。”

浮生自從聽完後,腦子就一直在自動重複醫生的話。到底怎樣,纔是對慕淺好。他看着這樣單純美好的慕淺,除了不認識他,沒有什麼不好。

浮生靠近慕淺,想要摸摸她的頭,以前慕淺最喜歡被摸頭了,像一個小貓一樣。可是當浮生把手伸到慕淺的頭上,慕淺下意識的閃躲開了。

也像一個小貓,一個害怕受傷,可憐斑斑的小貓。浮生收回了空中停放的手,無奈的坐在了慕淺的對面。

浮生一句話也不說,眼神裡都是哀傷,他只是看着慕淺,明明還像原來一樣深情的眼光,卻得不到一點回應,被慕淺厭煩的躲開了。

浮生心很疼,突然覺得這世界上沒那麼多天長地久,有多少人能永遠不忘記對方,能信守過去,千里尋愛,一路艱辛,蹣跚而行,終了的時候,她依舊是她,我仍舊是我。難道結果已經定了麼,永遠,是不是終究抵不過世事的蹉跎。

浮生安頓好護工來照顧慕淺就離開了,有他在慕淺也不會安心吃飯。而這一切在慕淺這個十來歲的思想裡,卻以爲浮生是找了一個人來監視她,對浮生更是痛恨。

浮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他只是爲了能讓慕淺好好吃飯,能讓自己好好整理思緒,想想醫生說的話,他該如何選擇。

他不知道,爲什麼,上天要這麼懲罰他,爲什麼這樣對待一個年輕可愛的慕淺。他想問問上天,而上天,只降下了瓢潑大雨,無情的打在劉浮生的身上,澆滅浮生的希望。

浮生回到了醫院,看着慕淺沉睡的側臉,很想低頭去親一親,想着累了一天的慕淺也已經睡了過去,就準備親,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停!”慕淺伸出兩隻手堵住了自己的嘴,把嘴巴封的實實得,兩個大眼睛,眼珠子滴滴的轉着,然後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臉,連手和腳都不放過。

浮生看到這一幕,想起了剛認識慕淺的時候,那時候她也是這麼機靈鬼怪的轉動眼珠,並且十分討厭他,和現在一樣,不由得笑出了聲。

“我又不會親你的腳,你躲腳幹嘛?”浮生眼睛笑意盈盈,身上被雨澆溼的苦悶全都消失殆盡,他還愛她。

“你來幹什麼?你走啊。我的腳趾頭都不想看見你行了吧。”慕淺悶着頭大聲呼叫,吵得病房外都有了怨聲,浮生連忙站了起來。

“我走我走,你好好休息。”浮生真的是害怕慕淺了,可是又能怎樣,她現在只有十來歲的記憶啊,她十六歲的時候,自己還沒有和她認識。

浮生也不顧外邊下着雨,好生勸着慕淺,哄着慕淺,關上了病房的門。本想趁着她睡了纔回來,打算陪她到天亮再離開的,可是現在不行了。

浮生走在雨中,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到底該怎樣選擇纔是好的,浮生在雨夜醫院附近徘徊許久,都沒有睏意,也沒有解決的思路。慕淺,你還想不想回來。

慕淺倒是睡的很香,等浮生走了後她就下牀把房間的門給反鎖了,她爲自己的機智驕傲後,就躺下結束了疲乏的一天了。可她不知道,她的那記反鎖門正好被門口的浮生聽到,狠狠地冷冽的抽打着浮生的心,比冷雨夜還讓他感到寒冷。

“慕淺,我們冒個險好不好,你也很想記起我是不是。我們好好地生活。”

“如果沒有你,慕淺會活得更好的。現在她可以再活一遍,你有什麼權利爲了自私的愛情剝奪!”

這兩個聲音像是打架一樣,伯仲之間,不分輸贏,浮生覺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狠狠地握緊了拳頭,胳膊上暴起的青筋明顯。一拳砸在了牆上。

不一會兒,浮生才把手拿開,牆上多了一個血紅色、微弱的拳頭大小的斑魢。浮生的指關節都在流着血,可是浮生沒有看一眼。

然後浮生看到了商店,就在商店裡買了一堆白酒。不是說酒能消愁呢,能不能讓慕淺回來,過着,告訴他,該怎麼解決。

浮生喝的爛醉如泥,眼淚和白酒,分不清的從嘴角流到脖頸,穿進胸膛,涼涼的。浮生苦笑,像你慕淺一樣!浮生沖天嚷嚷着。

最後,毫無懸念,浮生醉倒在大街上,整整一宿。

第二天他就買了早餐來了慕淺的病房,慕淺還是一副很不想看見他的狀態,連早餐都沒有伸出手接。浮生終於暴跳如雷。

“你都不問問我全身溼透是爲什麼麼,你都不想知道我的手那麼爛了麼!爲什麼你可以什麼都不想!”浮生把早餐摔在了地上,眼睛紅腫。

慕淺被嚇壞了,從前她不管在學校還是家,都算得上小公主啊,怎麼能這麼嚇唬她!可是慕淺也不會退讓的,“我爲什麼要關心一個流氓!我只想回家回學校,你怎麼知道我沒想什麼!”

慕淺大聲的訴說着委屈,眼淚都不自然的冒了出來。

浮生敗了,責怪自己怎麼可以吼她,她是因爲病又不是因爲故意的啊,浮生努力調解着情緒,嘴裡不停地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

慕淺沒想過一個流氓居然會道歉,心裡莫名自覺的認爲是騙子套路,她一定不能上當,於是將計就計,“我餓了,你把早餐摔了我吃什麼。你就打算餓死我?偷渡過來不容易吧?”

浮生覺得自己得到了原諒,高興地說,“我再去買!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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