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駿也沒說什麼，畢竟人家也要下去買東西，不過還是多問了一句：“你親自去？”
在他看來，女人嘛，可以寵着，但是沒必要太當回事，要不然就容易讓她們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程五郎笑了笑：“內子有孕，這胃口時有不佳，我做爲夫君，平日又不在身旁照顧，也就只能是買些吃食哄她開心了。”
趙家駿點點頭，但還是自以爲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說的對，弟妹既然有孕在身，還是當多加小心照顧着，不過女人嘛，也不能太矯縱她們了，免得再把心氣兒養高了。”
程五郎臉上的笑意明顯淡了些：“多謝趙兄提醒，不過我家娘子向來很好，而且她既嫁了我，那我便願意寵着她。”
這話多少有些刀槍味兒了。
趙家駿只覺得程五郎不開竅，自己這是幫他在家裡奠定好地位的，咋還不識趣呢？
趙家駿還是長了點兒腦子，沒再繼續去踩對方的底限，面色尷尬地帶着書童走了。
程五郎哼了一聲，低罵道：“我寵着自家娘子，礙着你什麼事兒了？我有銀子不寵自家娘子，難不成都給你這個外人花？不知所謂！”
程五郎沒跟柳氏提這個，但是晚上跟程景舟一起說話的時候，難免就提到了這個人。
程景舟是知道趙家駿的，因爲他特意查了王曦夢和乖寶之間的一些過結，也知道趙家駿此人才學一般，若是努力再苦讀十年八年的，應該可以中進士，明顯不是一個在這方面有天分的。
“此人品行不堪，不宜爲伍。”
“三哥說的是，先前也是我眼瞎，只以爲他是同鄉，又特意來京城求學，應該是個有上進心的，如今才發現，此人話不實。”
程景舟笑着點頭：“的確。我託了禮部的關係，看過趙家駿上次鄉試的試卷，一塌糊塗。若非是親眼看到了試卷，若是見他苦着臉來跟我哭訴是被人打壓，興許我也就信了。”
程五郎耳根一紅，知道三哥這是給自己面子呢。
“弟弟受教了，日後定然不會再只聽取別人的一面之詞。”
“你能有個收穫就好。日後與他遠着些吧，此人小心眼兒，絕非善類。有些人就是如此，就好比是那些街上的乞丐，你天天給他一個饅頭，他不覺得你是大善人，只覺得你有錢就應該給他饅頭，若有一日不給了，他便想着要你身敗名裂、家破人亡。這等人，沾你好處的時候，不覺得感恩，一旦沾不着便宜了，恨不能吃了你的肉吞了你的血。”
程五郎聽得打個激靈，只覺得後背都有些發麻。
“多謝三哥提醒，以後愚弟交友必定謹慎。”
“嗯，你能明白就好。”
程景舟早就查到了趙家駿的相關資料，只是一直不曾給程五郎看，就是想給他一個時間自己去發現此人的真實面目。
而且程景舟也是從年少時過來的，有時候一旦認準了某個人或者是某件事，就聽不進別人的話，別人越勸，越是容易鑽牛角尖。
如今倒是不錯，五弟自己就先察覺到趙家駿的不對了。
“這些都是我差老家的人查到的，你自己看看吧。”
程五郎一臉驚詫之色，但還是接過來一一看了。
這麼厚一沓子的資料，他是一個字都不敢錯過，生怕再冤枉了這個趙家駿。
“這，這都是真的？”程五郎是真地嚇着了。
同爲讀書人，這趙家駿的膽子咋就這麼大呢？
原來他看到這上面，在趙家駿未曾成婚前，便與縣裡、鎮上的幾家富戶姑娘有些來往，雖說未曾讓人抓住把柄，但他也的的確確是沾了人家不少好處。
這其中，竟然還有某家姑娘送的幾個肉包子、一塊布料等等。
這些東西在程五郎這樣的身份看來可能不起眼，但問題是當時的趙家駿還未曾中秀才呢，只是個尋常莊戶人家，別說是肉包子了，便是白麪饅頭都未必能吃得起。
所以，他這等於是早些年靠諸多‘紅顏知已’養着？
咋這麼玄幻呢？
同時勾搭着這麼多家的姑娘，他就不怕有朝一日再讓人戳穿了？
程景舟知道這個弟弟在某些方面是比較單純的，笑道：“女子家名聲重要，誰會敢在親事未成之前在人前提及這些？便是成婚後，那就更不敢提了。”
程五郎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還能這樣？
這就是赤裸裸地耍無賴吧？
就是仗着人家不敢聲張，所以就能明目張膽地欺負人？
程景舟搖頭失笑：“其實他這還算是好的了，至少沒有真正地欺負人家姑娘，你忘了之前朝中有好幾個被御史彈劾的那種拋妻棄子的了？”
程五郎的嘴角微撇，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這話的確是沒法說。
就像是程景舟說的，至少那些女孩子的清白還在，不曾真地被趙家駿佔了便宜，要不然纔是被毀了一輩子。
難道還得讓那些姑娘們感激當初趙家駿對她們手下留情了？
程五郎表懷扭曲……就，很噁心。
尤其是這會兒想到趙家駿那張表情乾淨的臉，怎麼就覺得那麼想吐呢？
程景舟看着他這樣子，心裡頭樂開了花，這趙家駿也算是起到作用了，讓他給程五郎做磨刀石，興許還真能讓五郎儘快成長起來。
且看以後的吧。
程景舟回去後，少不得要跟謝容昭一起唸叨幾句，也得虧了謝容昭早就看過那些資料了，要不然這會兒指定能吐程景舟一身。
程景舟高興了，可是再回到屋裡的程五郎是怎麼也睡不着了。
這都叫什麼事兒？
而且他也不蠢，很快就想明白了，當時在書房時三哥那眼神，分明是早就知道趙家駿是什麼樣的人了，可他從來就不曾提醒過自己，這是在故意等着看他笑話呢？
程五郎越想心裡頭越不得勁兒，怎麼就有一種他傻乎乎地讓三哥看了好久戲的感覺呢？
程五郎撅嘴，不高興了。
不過再一琢磨，好像三哥也沒做錯，這是給自己機會去識人呢。
所以他還得謝謝一直躲着看戲的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