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臨姬閣”,竟是滿眼的紅,如噬血的殘陽,妖豔而淒厲,年少的紅衣女子和男子,十幾人,有人等待寬衣,有人精心描眉,見拂曉帶陌生的我進來,紛紛用孟然同樣戒備的眼神盯着我,毫不在意,我的目光和注意力依舊在孟然那如影隨行。
“這是我新認識的好姐姐,別誤會,她是女扮男裝的。”拂曉就是拂曉,如此幼稚,我連名字都未告訴她,她卻已經真心待我。“單純無忌”,我也有過吧,有多久開始不信任任何人了呢?久的已經忘記了,就象忘了兒時棒棒糖的滋味。
童真,如最晶瑩與純潔的朝露,卻始終敵不過日出後的烈焰,最終消散於無形。
“快,除了拂曉,所有人立刻上臺。”影,不,臨孟然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消失於我們的視線。
“哥,你不能總讓我在臺後,看你們被欺負,我也姓臨,雖然你答應娘-------”
她還在那裡自顧自的說着,沒有發現所有人都已經離開.
“別說了,你哥他們上臺了,走,我們去看看。”
拉着還沒反應過來的小喜鵲,我們象壁虎一樣貼在幔布後面。
“哇!”四個字,別有洞天!古韻十足的室內舞館,四周紗幔席地,舞臺以篝火圍繞,火舌搖曳,映照大堂。水月琉璃爲簾,隱約可見的座上賓客,絲竹悅耳,餘音繞樑,人影舞動,妖嬈如火。
“非——常——好。”一曲舞盡,有人擊掌,聲擲冰裂。
人隨聲動,正座的簾後走出一白衣男子,眉宇間盡是殺氣。
“謝雪翼公子,臨姬告退。”孟然低頭而不屈膝,形如柳,氣若鬆,不卑不亢。
“臨姬中,有一女子從未上臺,聽說是令妹——臨拂曉。今日爲千尋接風,賜酒於臨姬,就讓令妹代受吧。”話雖婉轉,卻是不可違抗的口氣。
“怎麼了?”發覺身邊的拂曉猛然一顫,讓我擔憂。
如果我猜的沒錯,酒一定是‘煙波醉’,藍和我說過,此酒至烈之醇,入喉即燃,易醉,醒來頭痛非常,據說揚州城主雪諾爲記念一女子所釀。
“小妹少不更事,由我這個大哥代妹敬酒吧。”屈身下跪,緊皺眉,眼角抽搐,彷彿火光焦灼,原本無色的眼神裡,也被火光染紅。
再次想起影,帥氣而灑脫,也曾爲我這個“妹妹”而動容,昨日的影,已經我爲我犧牲了雙腳;今日的然,又要爲情義捨棄多少?
“來人,帶臨拂曉。”視若無睹,俊秀的臉上竟是與白衣不符的陰暗。
下人聽令而下,向我們這邊走來.拂曉拉着我匆匆回去.
“快回後臺,換裝。”
如果沒記錯,藍說過,雪諾一生磊落,惟獨冷落髮妻,與已有夫婿的臨姬臨煙波糾纏不清,被人恥笑,這大概也是臨姬有處安身卻遭雪翼刁難的原因。拂曉在孟然的守護下還是白紙一張,如何應付今日的劫難。
“妹妹,拿件舞衣給我穿吧,對了,還要你們那個特漂亮的面紗。”
“姐姐爲什麼要打扮,是我上臺啊!”問歸問,她已經停下裝扮自己,爲我畫眉遮瑕。
“姐姐很漂亮的,你不想看我的女裝嗎?”把舞衣扒到身上,對她調皮一笑。
“好美啊!”耳邊驚歎,雖我先天不足,好在衣服凹凸有致,兒時刺青的痕跡——一朵孤傲的牡丹刺目的盛開於胸前,嬌豔欲滴。銀色的鏈子墜於其上,更添情致.
妝畢人起,眉梢眼角,淡淡勾勒。雙眸璀璨,波光盈盈。
“放什麼頭飾呢?”小孩就是好糊弄,剛纔還趕着上臺,被我一轉移注意力,就專著在我身上了。
“就它吧,啼血‘杜鵑’。”在妝臺的花瓶裡瞥見一枝杜鵑,比起富貴的牡丹,我更喜歡杜鵑。別於髮際,豪放惹人,頗有豔麗的風情。
“姐姐,我是不是做夢啊,比千尋--------”小可愛拼命的揉眼睛,生怕是錯覺。
“雪千尋丰姿卓越,若出塵之蓮。我非純真高潔,唯有於妖媚之中饒不羈之魄了。”對鏡感嘆,旁邊的小腦袋一臉迷糊。
“看,瓶裡的杜鵑又開了。”笑她癡傻。
“沒有啊,姐姐騙--------”
好妹妹,希望我出手不重。對不起,若不經歷,拂曉依舊是拂曉,單純如一。救你,保存世間最後一份淨土,也當作緬懷我逝去的純真。
“賤人,弄好沒,別讓雪公子久等了。”
“有勞了,請前面帶路。”面含輕紗,眼波流轉,嫣然一笑,推簾而出。
臺上。
一女子躺於地面,紅衣已被皮鞭□□盡碎,哭聲不止,鞭聲陣陣,鬨笑不斷。
“哥,別打了。”依舊是當日的天籟之音,此時卻在爲卑微的臨姬求情,千尋心如其貌。
“該死,竟惹雪公子生氣,小女子拂曉,自罰三杯‘煙波醉’,在此爲她向你陪不是了。”
人未到,聲先至,笑聲頓停,所有的目光尋聲而轉。
佳人登臺。錦衣拂地,綺羅香澤,微啓步,燭光搖曳,裙角流動,如池中漣漪盪漾。胸前牡丹,嬌豔似火,耳際杜鵑,奔放嫵媚。
“好個臨拂曉,饒她也可,一罈‘煙波醉’,如何?”玩味的笑,深邃的眼神,三分驚異,七分狠毒。白衣勝雪,眉目俊朗,怕是荒廢了副好皮囊。
“好,一罈無妨。”立於他前,凝眉冷笑。
(送給^*^靈楓哦,一直看我文陪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