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別墅。
季東一臉恭敬地給眼前的老者倒茶。
“於大師,辛苦了。”
赫然是在五大世家拍賣會上逃脫的於大師。
“慚愧慚愧,眼看再有幾天就能控制那馮旭明,結果棋差一着。”
於大師端起茶杯,輕輕吹着上面的茶沫。
“沒關係,馮家的幾個關鍵人物都有把柄落在我們手裡,到了需要的時候,有沒他馮旭明關係不大。”
一陣酥媚的嗓音伴隨着高跟鞋蹬地聲傳來,於大師循聲望去,只見眼前出現一位身着旗袍,身段婀娜的婦人,渾身上下散發出致命的誘惑。
“夫人,你的媚功又進步了。”
於大師口中說着恭維的話語,然而視線卻始終不敢和那婦人對視。
“於大師謬讚了,我一屆女流,不通武道,不會法術,不學點旁門左道防身,怕是十八歲都活不過呢。”
婦人咯咯嬌笑,玉步輕搖,在季東身旁不遠的座位緩緩坐下。
“媽。”
季東開口。
來人正是季東的母親,馬欣蓉,季家目前的實際掌權者。
“不過,於大師啊。”馬欣蓉背靠沙發,一條修長的玉般長腿從旗袍的開衩處伸出,搭在另一條腿上,眼神似笑非笑,“前有傅術師失手,您這邊也鎩羽而歸,這和我們之前約好的,不一樣啊。”
“夫人,這次實在是事出突然,我沒想到董家帶來的那人,在幻境上的造詣如此驚人。”
於大師有點尷尬地說道。
“哦?於大師所說的那人,是不是叫莫長生?”
“名字我不清楚,但董家那邊的人都喊他‘莫先生’。”
馬欣蓉輕聲嗤笑,對季東點了點頭。
後者默默拿出一張照片,擺在於大師跟前。
“大師您看看,是不是這人?”
於大師拿起照片,瞳孔頓時微縮起來。
“對!就是他!”
聽得於大師這樣說,馬欣蓉那雙妖媚的眸子裡,閃耀出奇特的光芒。
像是一隻潛伏許久的母獅,在發現獵物後,即將要竄出前的那一刻,渾身上下散發出興奮和暴虐一般。
“東兒。”
“媽,有什麼吩咐。”
“安排人手,一定要把這莫長生抓起來。”說着,她言語降了個八度,“留着命就行,斷手斷腳也沒關係。”
季東聞言一震。
“於大師,也勞煩您和您帶來的山河門衆人溝通一下,全力配合東兒的行動。”馬欣蓉轉向於大師說道。
於大師眉頭微皺,他被安排來望海,和季家合作,是有更重要的事,現在卻被要求配合逮一個小年輕?
他一個堂堂山河門純青境的術師,爲了家族的私怨而被安排?
雖然這小年輕不久前,剛剛識破了他的幻術,而且還展露了遠超於他的幻術造詣。
但於大師沒放在心上,他最擅長的,還是那變幻莫測的術法,並非惑人心智的幻術。
他有把握,再次和莫長生對決,他鐵定能用那爐火純青的術法,轟得對手哭爹喊娘。
“於大師,難道有什麼困難嗎?”
馬欣蓉極善察言觀色,一眼就看出於大師對此的不情願。
“媽,這莫長生哪惹你了?之前你專程讓我設計拿住他的把柄,早知道要抓起來的,我就不派徐美美那騷貨去了。”
於大師還沒開口,季東卻是先問了起來。
“東兒,你知道你和你哥比起來,差在哪麼?”馬欣蓉答非所問。
“哪呢?”季東也很想知道。
論武道的感悟上,他自是遠遠比不上自己那妖孽哥哥,但論收買人心、社團運作這些方面,哥哥卻是大大不如自己。
“不該問的,別問!多做,少說,時機到了,一切你都會知道。”
一掃剛纔對季東的寵溺,馬欣蓉用冷冷的聲線,說出以上話。
“知道了。”季東不由打了個寒顫。
“於大師,你不必擔心,幫助山河門打通望海門路,讓山河門在此紮根,這個我不會忘記。”馬欣蓉肯定地說道。
“但這莫長生已經具備威脅我們的能耐了,如果他把呂董兩家徹底聯合起來,只憑我們和三大世家,怕是很難將那兩家掃出望海。”
“所以說,把莫長生這不確定因素控制住,勢在必行!”
於大師點點頭,沒有繼續再說話。
他想到這馬欣蓉對季家做的種種,輕嘆一口氣,深知這女人不好惹,自己對望海人生路不熟,還是聽從地頭蛇的意見吧。
季家,原本只是望海一個三、四流的小家族,自打馬欣蓉嫁入後,經過十餘年經營,合縱連橫,吞併的吞併,打壓的打壓,把一衆小世家通通整合起來,使得季家一舉成爲僅次於五大世家的望海豪門。
而馬欣蓉的丈夫,在季東出生後不久,就得了急病離世,遺書中卻是把季家的一切都交給了馬欣蓉,使得她在季家呼風喚雨,說一不二。
“那這件事,就拜託於大師了。”馬欣蓉嘴角噙笑。
於大師起身告辭。
等到於大師走遠,剛纔還一臉笑意的馬欣蓉,瞬間轉冷。
“號稱江南第一的山河門,連一個小年輕也擺不平,徒有虛名啊,也不知勝兒在那邊會不會被耽誤了。”
這時的馬欣蓉,活像一個在網上購物,淘到次品的長舌婦,滿懷怨氣,喋喋不休。
季東苦笑,接口道:“媽,山河門確有真材實料的,門主嶽登峰可是宗師境大成,這境界已可排進華夏前十!哥做了他的關門弟子,定然不虧!
而這回他們安排過來的人,要單獨端掉一個五大世家,都不是難事,只能說莫長生那傢伙,真的是個變數。”
“變數嗎?”聽到這,馬欣蓉換了副表情,原來的高冷孤傲略略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對過去的回憶及緬懷。
但很快,一陣狠歷由內而外佔據了那副妖媚的面容,細白牙齒狠咬嘴脣,從中硬生生地擠出了幾個字眼:“二十八年前,你對我愛搭不理;如今,我要你後悔不已!”
“媽?”
從未見過自己母親這副表情,季東感到詫異。
記憶中的母親,雷厲風行,只要能達成目的,一切該拋棄、捨棄的東西,都會毫不猶豫地扔掉。
沒有絲毫的猶豫與同情,有的只有比對手強上百倍的狠與毒。
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
小時候的他,甚至親眼看過,爲了博得某大人物的支持,母親煙視媚行、軟語溫柔,把那老男人哄得服服帖帖,最後一同醉醺醺地走入房間。
也因此在季東內心深處,種下了對女性的冷漠,所有的女性在他眼中,都只有泄慾的用途,只是可量化價值的工具。
真愛?不存在的!
“東兒,”從自己情緒脫出的馬欣蓉,再次鄭重地對他說道,“做好我交待給你的事,就行了。”
說完,她起身離開。
在季東看來,那道曾無比霸道的背影,此時有那麼一絲蕭瑟和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