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事從來急,一切只爭朝夕。
第三次天變迭加下的永夜即將到來,讓蘇青丘不得不加緊對天荒入侵!
並威脅冥府天道,牽制天荒天心。二者本是同級,由冥府天道出面,比蘇青丘親自出面效果更好。
他也不擔心二者同流合污,相對於冥府天道的智慧與詭異,天荒天心機械而死板。
後者根本不可能認同冥府天道,或者在天荒天心眼中,冥府天道那是比蘇青丘還要邪惡的魔頭。
絕無妥協可能。
至於冥府天道本身的問題……
在沒有弄清楚青銅門問題之前,蘇青丘並不願意節外生枝。
先暫時保留它的小命好了。
…..
另一邊
天荒萬疆國,南疆之南,金剛寺內。
這一日,金剛寺內一千三百多位僧侶,盡皆白衣縞素,面色沉痛。
金剛寺方丈普元,親手點燃了衆多僧侶的比丘六物,看着形同於僧侶性命的六物化爲灰燼,眼中盡是陰沉。
他在爲死在墜龍谷內的僧侶送葬。死者除去普智之外,一共一十八位,盡爲寺中頂尖高手,不乏立於君王階中的存在。
此等中堅力量死去,對於雄霸萬疆的金剛寺而言,其打擊有多大可想而知。
“主持,帝師親自送普智師叔回來了,您看…….”
一位小沙彌走上前來,悄聲問道。
普元沉默了一陣,良久之後才微微嘆氣,道:“善者不來,來者不善。阿彌陀佛……貧僧去迎接帝師,爾等下去暗中準備吧,一旦事不可爲……”
他並未把話說完,只是又搖了搖頭,隨後便向着寺廟之外走去。
約莫着半刻鐘的時間,便已經行至了金剛寺寺門之前。而在那裡,一身白衣,羽扇綸巾的帝師,早已擺明車馬,負手而立。
一隊隊人馬,數百位頂尖高手,近乎把金剛寺團團圍住。
普元見到此陣仗,原本蒼老的臉上,更是平添了幾分愁苦。
微微嘆氣:“阿彌陀佛,恕罪恕罪,貧僧來遲,還望帝師勿怪。”
帝師擺了擺手,並無絲毫怪罪之意,反而看着金剛寺內燃起的煙塵,心中一動,旋即道:“是在下來的孟浪了,卻不想方丈大師正在主持送葬法會,哎……大師節哀順變。”
普元搖了搖頭,道:“生老病死,本是輪迴,他們命有此劫,許是被佛祖召喚了去,貧僧應該爲他們高興,而不是心中傷悲。”
“說來還要感謝帝師親自把普智送回本寺。佛祖一直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此事過後,帝師大人就是普智的再生父母,金剛寺上下必將銘記於心。”
銘記於心?
帝師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普智就在後邊的馬車上歇息,只是他的狀態依舊不太好,處於瘋癲狀態。”
“倒是方丈大師,不準備讓我等進去,歇上一歇嗎?這可不是佛門之地的待客之道啊。”
眼見着普元裝瘋賣傻,顧左右而言他,洪玄慶不耐,徑直問道。
直接攤牌!
微冷的語氣,瞬間引動了四周衆人的氣息,圍繞在山門前的數百人,氣勢驟然而起。
下一秒
金剛寺內,同樣傳來了陣陣金光,以及伴隨着佛音降世。
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
普智也略微退後一步,神色警惕的看着洪玄慶,聲音低沉道:“阿彌陀佛,帝師什麼意思?這裡可是佛門重地,焉敢起刀兵之氣?”
“罪過罪過!”
洪玄慶伸手一揮,靈氣凝結的座椅驟然浮現在身後,大馬金刀的坐在其上,看着普智,表情似有不曬,道:“本座來此,大師豈能不知來意?既然大師仍舊裝瘋賣傻,那本座大發慈悲,就再說一遍好了。”
“今日所來,便是問問大師,眼下萬疆龍蛇起陸,羣龍並起。金剛寺作爲我萬疆的霸主之一,將何去何從?”
“或者,也要學那些不安分的賊子,做那羣蛟噬龍之舉?”
普元聞言,臉色驟然一變,匆匆道:“阿彌陀佛,此事吾金剛寺絕不會參與,貧僧等人本是方外之人,這萬疆龍庭萬萬與我等無關,還請帝師不要妄言!”
洪玄慶這一頂帽子扣的可夠厲害的,嚇得普元都難以承受。
近些時日以來,這萬疆之中,不知從哪裡流傳出了仙桃降臨,唯有皇命者可奪的消息。
原本是傳言也就罷了,但不知道爲何、此事居然驚動了幾位祖神,在幾位祖神向擅長測算、經天緯地的白祖求證之後,發現居然是真的!
只是祖神不能下場,否則會引起龍皇注意,無奈只能暗中派遣各大血脈族羣,開始進入萬疆國內。
爭奪皇位!
雖然誰都能看出來,這仙桃就是龍皇放出來給自己找樂子的,但無論是各大祖神,亦或者是其他血脈族羣,甚至是他國勢力,都不可能放棄。
如此,萬疆國就亂了。
十七天之前,萬疆東南白蓮起義,號稱白蓮至尊,三日便攻下了一十三座城池,佔據萬疆東南一角。
十四天前,萬疆西北北涼軍悍然反叛,言稱武后與帝師聯合害死了武帝,要行那清君側之舉。以北涼軍軍主徐長青爲首,短短十幾日,便佔據了整個北涼,裂土封疆而治。
現在已經成了萬疆國內最大一股反叛勢力。
除此以外,諸如魔教、真龍教、冥教等等,更是層出不窮,整個萬疆都陷入了徹底的動盪之中
雖然萬疆皇室有諸多底蘊,以及各路仙神支持、卻也疲於應對,一時間大廈將傾,萬年皇朝命運危在旦夕。
而萬疆之南這邊有帝師親自坐鎮,倒也未曾亂起。但萬疆之內最大的勢力金剛寺,仍舊是個不小的定時炸彈。
所以今日,帝師借送普智迴歸之際親自前來,便要試探一下這金剛寺是否有不臣之舉。
南疆已經被他視爲禁臠,關乎他的大業,絕不容有失。
此刻
聽到普智回答,洪玄慶卻不置可否,甚至金剛寺是否有不臣之心,他也不怎麼在乎。
他在乎的,只是能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而他的目的……看着普元,洪玄慶意有所指道:“大師覺得武帝如何?”
洪玄慶驟然提到武后,讓普元微愣,臉色一沉:“什麼意思?”
武帝怎麼樣,你這位帝師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吧?
何來問我?
再者說,武帝雖然抱病不出,但終歸是這萬疆名副其實的主人,他一日不死,就無人敢在明面上議論他的過失!
這可是要掉頭的。
哪怕是血脈修行者,也同樣如此。
洪玄慶也沒指望老狐狸一般的普元回答,繼續道:“武帝是不是真的抱病,說實話,本座也不清楚。你真以爲眼下本座、武后,太子三方保持朝政,是如民間所言,奸臣當道嗎?”
“錯了!”
“這只是武帝有意而爲之罷了。”
“至於爲何如此,本座也不清楚。不過本座知道,那傢伙就是個瘋子,爲了變強,爲了獲得足夠的龍血蛻變,化爲真龍,他什麼瘋狂的事情都做的出來。”
“大師可知,萬疆這些年來之所以善待龍血後裔,也是武帝本着養豬的策略而已,以吸引龍血者投靠罷了。而現在豬已經肥了,這纔有了屠戮龍血後裔的行動。”
普元聞言,深吸了口涼氣。
心中難以相信,帝師的話,太過離譜了。先前誰都以爲是帝師和武后暗害了武帝,這纔有了兩位奸臣當道,把持朝政之舉。
而追殺龍血後裔,也是兩位奸臣所爲。
但帝師如果所言爲真,那麼這裡的問題就大了。壞事都讓帝師和武后做絕,然後武帝立於幕後,左右一切,收割龍血。
既不背罵名,還能與天下交代,甚至龍血者、其他血脈者,兩不得罪,最終還能暗中化龍……
“如此….如此心性,不愧是武帝!”
普元暗暗心驚。
不過帝師和他說這些是什麼?
只爲了揭開武帝的真面目,沒有必要如此吧?
武帝如何,又與他金剛寺何干?
“大師是不是覺得武帝如何,與金剛寺無關?”
“又錯了!”
洪玄慶搖了搖頭,說完也不等普元回答,便接着說道:
“如若之前,倒也無所謂。金剛寺如何,與武帝如何確實沒有關係。但是現在……想必仙桃的消息,大師也知道了吧?”
“這仙桃的出現,徹底打亂了武帝的佈置,甚至可以說讓他的晉升行動功虧一簣。這雖然讓武帝異常惱怒,卻也看到的某種曙光,兩日之前,便下達了一系列命令。”
“大師可知是什麼命令?”
普元心中突然浮現出了一絲恐慌,大禍臨頭的感覺驟然而起,下意識的問道:“什麼命令?”
洪玄慶道:“一共三條命令,一條給武后的,一條給太子的,一條本座的。”
“第一,命令武后,蒐集奇門、八卦、六合、六爻,共九九八十一位祖神血脈!事若不成,自裁以謝天下。”
“第二,命令太子,剷除萬疆朝廷一切反對於他的朝臣。以及滅掉萬疆之北,一應不聽話的勢力。事若不成,貶爲庶人。”
“第三,命令本座,蒐集萬疆之南佛道儒三家血脈,滅金剛寺、滅大威寺,滅風潮宮,滅遊學院……三月之內,拿不下萬疆之南,讓這裡變爲他的一言堂,他將徹底解散本座的天機派,上請祖神,擊殺本座!”
“而在金剛寺之前,大威寺已經覆滅,遊學院下的學社,十不存一。而眼下正有一批禁衛軍好手前來金剛寺的路上,想必是想要監督本座,看本座如何滅掉你們吧。”
什麼?
普元心中一驚,無數思緒瞬間在腦海中炸開。
“武帝他瘋了不成?”
“三條命令根本不可能全部完成!”
普元失聲道。
然而洪玄慶卻搖了搖頭,神色幽幽,道:“他可沒瘋,他只是在藉機清除吾等三人罷了。仙桃的出現,讓他看到了徹底晉升的希望,畢竟身爲萬疆國的皇者,於那仙桃而言,他就是序列第一的存在!”
“立下三道不可能完成的命令,逼我等就範,赤裸裸的陽謀,但吾等卻奈何不得,唯有就範!”
“他雖然對付的是我們,但爾等也不可能被放過,順帶而爲,滅殺國內一切反對勢力、纔是他真正的目的。”
普元點點頭,自然明白這一點,只是……“只是他真的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違,殺了帝師和武后嗎?”
太子暫且不說,帝師和武后身後可都有祖神存在的,武帝把二者驅逐出境也就算了,真還是殺了,那些祖神會同意?
“他當然敢!想必在一部分祖神眼中,仙桃於武帝而言,已經是十拿九穩之事,畢竟萬疆之內,祖神不出,誰還能競爭的過武帝本人?”
“區區幾個門人而已,與得罪一位有可能誕生的祖神而言,孰重孰輕,一眼便知!”
“伱,我,這諾大的萬疆,無數的勢力,億萬衆生,也只不過是祖神之間的玩物罷了,隨時可以捨棄!”
洪玄慶的話,讓普元徹底沉默了下來。
如此看來,眼下的情況確實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
先不說武后、帝師背後的祖神是否出面,就是出面,想必也無法對抗站在武帝背後的那些祖神。
仙桃出現之後,武帝就是萬疆的大勢,代表着一切可能。
該怎麼辦?
三十六計,走爲上策?
普元心中已經升起了一走了之的想法。
不過很快,就被帝師打斷了,只見他說:“如果大師現在走,大師信不信,本座十有八九會死在這裡,而之後的屎盆子,一定會扣在大師頭上。”
“不要懷疑武帝的手段,爲了祖神位,爲了晉升真龍位,他已經瘋了,什麼都能做得出來,也有能力做到這一切!”
“而且本座死了,他纔有足夠的藉口,徹底覆滅萬疆之南的修行界、掃滅一切阻礙。”
“那時候,大師還認爲自己走得了?不要抱着會被武帝僥倖放過的念頭,那可是祖神位,武帝決不允許出現半分差錯。”
陽某!
赤裸裸的威脅!
普元聲音嘶啞,還有一點想不通,緩緩道:“武帝如此做,豈不是明擺着逼我等各自聯合嗎?他就不怕…就不怕……”
說到最後,卻也沒了聲音。
武帝或許還真不怕他們聯合,或許是有足夠的信心把他們一網打盡,或許是有足夠的手段,不懼威脅。
甚至有可能嫌棄一個個清理起來太麻煩,這才如此之做。
但無論如何,聯合起來以求自保,是他們這些人唯一的選擇。
哪怕明知道聯合起來也無濟於事,只會加快滅亡,也沒人願意放棄這最後一絲希望。
“我們真的沒有任何一絲的希望嗎?”
普元絕望,喃喃自語。
然而洪玄慶卻突然搖頭,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先是看着墜龍谷方向,又看向了車內瘋瘋癲癲的普智,緩緩道:
“不!”
“還是有一絲希望的。”
“破局的關鍵就在墜龍谷中!”
“不過本座卻需要大師,如此如此…配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