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青轉而又瞪他,“我知道你還對小薔那個丫頭不死心,我也不是要阻止你,可是你真的想好了嗎?要和梁氏鬥到底?”
周穆遠輕笑:“叔叔,其實梁氏並沒有外人想象的那麼可怕,他的規模越大,組織越複雜,可突破點就越多,我有把握。你這麼多年來一直對我的栽培我始終放在心上,在我們兄妹最困難的時候是你拉了我一把,讓我有了今天的成就!”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還說它幹嗎?可是真要死磕下去,周氏肯定也會元氣大傷。端木青腹誹着,終於還是沒說出來,只是無奈的嘆一口氣,對自己這個勝似親兒子的侄子,也算個乾兒子吧,他太瞭解了。他只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可是,我要等到哪一天才能抱侄孫子?小薔那丫頭不在,你就不肯找別的女人了?其實那個ADA對你也是一片?”
周穆遠沉默了一會兒,低低的說:“叔叔,抱歉。”
“你這小子,雖然看起來挺不着調,但我知道你很清楚自己要什麼。”端木青笑了,“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反正家裡就咱叔侄倆,不怕牽連到別人。我算不是不指望那個阿澈了!”
周穆遠微微一笑,正要說話,手機鈴聲忽然突兀的響起。
他拿出來一看,目光在觸及屏幕上的那個名字時忽然變得異常駭人!
“怎麼了?”端木青見他臉色大變,蹙眉問道。
周穆遠臉色冷峻,手裡緊緊握着電話,他低聲說:“叔叔,等我一會兒。”這才站起來走到窗口,凝神許久,摁下了接聽鍵。
“樑傑傲,”電話一接通,還未等對方說話,他就低低的吐出這個名字,“我前幾天才知道她有了身孕,你放心,在孩子出生前,我不會有任何動作,但是你務必要護她周全!”
他的聲音慍怒中含着十分的鄭重,幾天前從夢莉那裡得知她已與樑傑傲然再度心生間隙,他既驚又痛,一想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爲樑傑傲然的刀難自己卻永遠無能爲力,心就像被啃食着,痛的他夜不能寐,可是冷靜下來,他意識到這也是一個好機會,她離開期間,樑傑傲無論如何會有所顧忌,她的處境定然會好很多,自己不能拿她冒險,計劃肯定要往後推,那麼或許他可以趁此機會佈置的周密一些。
事已至此,他必須冷靜。不管樑傑傲所爲何事,他現在都要表明自己的態度。因爲數樑傑傲前段時間正式加放遠方集團,奪取了周氏在河道上的一半的河道運輸權,僅僅一個月下來就讓他損失了200萬美金。周穆遠向來與樑傑傲表面上和平共處,從不正面發生衝突,只是因爲木薔抑或是那個可愛的妹妹同學,兩者皆有,比例卻懸殊。
玩火
然後他說完那句話,對方依然沒有說話,他這才感覺到不對勁,很快,電話那一邊就傳來低低的嗚咽聲。
他的心忽然狂跳起來,握緊拳,他輕聲問道:“木薔?”
“是我……”她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來,“阿澤……”
久違的稱呼,讓他一下子變得恍惚,心裡霎時柔軟一片,他壓低了聲音,像害怕嚇到她一樣,“我在,你……慢慢說……”
怎麼也沒想到她會用樑傑傲的電話和他聯繫,但是她既然能給他打電話,就說明樑傑傲待她確實還不錯,心裡稍安,他聽着她壓抑的嗚咽聲,安靜的等待着,儘管他的心裡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你已經知道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周穆遠幾乎能想象出她說這句話的模樣,心裡更痛,他握着發燙的機身,努力放緩聲音:“無論怎樣,你都要堅持下去,不要做過激的事情,更不要傷害自己,我不會放棄,所以你也不許放棄……”頓了頓,他忽然加了一句,“小薔,我愛你。好好保護自己!如果想離開我會隨時去接你”
此時的周穆遠吐出來的話語卻是一股堅持與執着。
同樣的稱呼,同樣的三個字,從他的口中說來彷彿就有一種力量,低沉卻清晰的聲音字字落入她的耳中,她用一隻手捂住嘴,已然泣不成聲。
原本她只是想聽聽他的聲音,卻沒想到會聽到這樣讓她心神俱顫的話,她幾乎無法承受這樣一份鄭重和堅定。她多麼希望阿傲什麼也沒有做,可他卻什麼也做了,看來女人的直覺往往還是很準確的。她知道阿傲不會讓自己輕易的再走,哪怕是讓她當一個金絲雀。
儘管那天阿傲跟她解釋了,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好像是有人下藥了這類的,她一點也不相信他了,她恨他。
“我很想你,穆遠……”她哽咽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讓他的心臟一陣緊縮。
儘管他還沒有得到同樣的迴應,可是這句話就已經夠了,他知道這個女人有多麼內斂,要讓她直白的表達自己的感情是多麼困難的事情,他之前用了兩年的時間不斷的試探她,也未曾從她那裡得到任何可以表明她在意他的證據,她習慣了給自己加一層堅硬的殼,可惜他還沒來得及讓她感受到足夠的安全感,就已經失去了她。
木薔受傷的心靈衝動的說着那幾個字,他有時覺得穆遠在自己身邊是最安全的最踏實的,不像阿傲,總讓自己爲他提心吊膽。
“我也很想你。”他低聲溫柔道,“小薔,等你把孩子生下來,我一定會帶你離開,如果你想要這個孩子,我們就一起撫養他,如果你不想要他,那也沒關係,好不好?”
那一瞬間,她很想告訴他這個孩子也有可能是他的,可是如果這樣,他一定更加內疚,所以她終究按捺住,平復了一下情緒,聲音也輕快了起來。
“好,我聽你的安排,我會等你,無論如何。”她抱緊了電話,彷彿這樣就能讓他更清楚的明白她的心意,她真的想要逃離這個地方,最後她還補充了一句:“別讓遠桑知道好嗎?”
周穆遠的呼吸驀地變重,她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心裡既欣慰又酸澀,他啞聲道:“小薔,我很高興。”
木薔咬緊脣,壓抑着自己的嗚咽,洶涌的淚意幾乎抑制不住。
“不要哭了,好不好?這樣很傷身體,我也很心疼。”他溫柔的囑咐。
她似乎忘了他看不到自己,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樑傑傲有沒有爲難你?”他輕聲問道,聲音分明帶着一絲緊張。
“沒有。”她擦了一下眼淚,忽然笑道,“我們還有五分鐘的時間,嗯,跟我說說公司的事情吧!我介紹的人表現的怎樣?”
“他們都很好。”周穆遠亦笑出聲,“真不錯,司宇的朋友,其實你真的做的很好。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略帶嬌嗔的聲音,讓他的心頓時軟成一片。
“是我的錯,不過,以後不會了,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聽到這句話,她鼻子一酸,淚水差點再次落了下來。
“周總,您真是個好人。”她笑着說,語氣裡含着幾分戲謔。
“嗯,當然。”彷彿受到感染一般,他也笑了,雙眸微微眯起,“別忘了我是A市的頭名十大傑出青年。”
她噗嗤一笑,這句話是她當時來揶揄他的,誰知道他竟然記得那麼清楚。
“周總,您最近還有緋聞嗎?我特意查了一下,發現你最近的一條緋聞居然是兩個月以前的,真是太讓人民大衆失望了。”她笑問道。
“大衆的期望我可承受不起,何況,我這麼正直積極向上的大好青年,對感情可是很堅貞的,我的心裡已經被一個女人牢牢佔據,就絕不會再看別的女人一眼。今天ada試圖勾引我,我都不爲所動,要不要表揚我一下?”他一本正經道。
心裡更是軟的一塌糊塗,她笑着回他:“當然要表揚,記得繼續保持。”
“那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以後每天都這麼笑。”他的聲音含着無限溫柔,那一瞬,她恍惚覺得他就在她的身邊。她覺得愛一個人好辛苦,不如找一個愛自己的人!
再說那種打打殺殺的日子,她不想再那樣過了。她需要一份寧靜的港灣,主要是懷孕的事情,再有就是孩子的問題。
她率先掛斷,怔怔的盯着手心裡的電話出神,耳邊似乎還回響着他溫柔低啞的嗓音,動聽無比,這個時候,她終於下定了一個決心。
她站起來,走到梳妝檯前,開始緩慢的梳理自己的長髮,這段時間以來,她幾乎足不出戶,也懶怠打理自己,大部分時間都在發呆,感覺時間漫長而潮溼,可是,她不能一直這麼下去。
沒過多久,房間的門再一次被打開,細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從鏡子裡看到身後的人,卻依然自顧自的梳理着頭髮,拿着梳子的手卻忽然被他握住,樑傑傲微顫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我來。”
她沒有拒絕,鬆開了手,安靜的坐在凳子上,低垂着眸,他的動作很輕柔,她沒有絲毫不適,鏡子裡,她看到他的手指修長而白淨,骨節分明,這樣一雙手,或簽字,或握槍,都異常瀟灑漂亮,如今卻拿着一把普通的木梳,在她的髮絲間遊走,然而這樣看去,並不顯得突兀。
良久,他終於放下梳子,對着鏡子裡的她微微一笑:“好了。”
她遲疑了一下,頷首:“謝謝。”
“走吧,晚飯要涼了。”他極其自然的拉住她的手,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她也沒有拒絕,任他將自己的手緊緊握在手心。
關於那通電話,他什麼也沒有問,她也什麼也沒有說,她也不想計較他是否通過某種方式聽到了她和周穆遠的對話,但是那又如何?有些事情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既然他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也不想事事和他計較。
他要的只是她表面上的順從和溫柔,那麼只要不觸及自己的底線,她也願意和他和平相處,既是爲了自己,也是因爲不忍看到他眼底的哀求和軟弱。
因爲只有他們兩個人,餐廳裡的長飯桌早已被棄之不用,傭人們站在一旁,恭敬的等待着他們,沒有絲毫不耐,見他們下來,他揮一揮手,又有女傭端着盤子上前。
樑傑傲替她拉開椅子,她微笑着道謝,坐了下來,他的眉心動了動,隨之坐下,然而揮手,傭人們立刻全部退下。
偌大的餐廳只有他們兩人,木薔安靜的吃着晚飯,彷彿根本沒有注意到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灼熱目光,突然又想到那天看到他的光景,她心猛然抽動。
“小薔……”良久,他終於低低的開口,“你打算以後都這樣和我相處嗎?”
她的手一頓,疑惑的看着他:“什麼?”
“雖然我不知道周穆遠和你說了什麼,但是,”他的笑容裡有一絲自嘲,“他的幾句話就可以讓你的精神看起來好很多,讓你……充滿了某種希望。所以,你可以這麼平靜的和我相處,溫順,禮貌,卻冷淡疏離。”
木薔放下勺子,雙手不自覺的握緊。
“我以爲這樣纔是最好的,如果你希望我像對待情人那樣對待你,抱歉,我做不到,即使是對待普通朋友,我也做不到。”
她可以不再句句帶刺,可以不再將他當仇人,可是,也僅限於此。
“可是我不併不喜歡你這樣,我寧願你罵我,處處刺我,那樣,我會覺得你還是屬於我的。”他微笑着看着她,笑容逐漸變得詭秘,她看着他逐漸變深的眼神,心忽然狂跳起來!
她已經很久沒在他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了!
“難道我就真的在你眼中一文不值嗎,你忘了當初爲我大打出手不顧自己的安危嗎?你忘了我們曾經的夜夜嗎?”他滾燙的手指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頰,木薔大氣也不敢出,死死的盯着他,渾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