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清帝微微俯身,眼底閃着慍怒,“朕跟你說過要關了雅君女學嗎?女學是母后要創辦的,本來也能凝聚許多世家命婦,於朕大有益處,爲何要關?”
皇后茫然道:“但皇上也不想讓宋惜惜和她們來往過密,不是嗎?”
肅清帝盯着她,一字一句,“皇后沒有取代宋惜惜的本事嗎?”
皇后睜大眼睛,似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的意思,是讓臣妾紆尊降貴去女學?或者是籠絡那些臣婦?”
她是皇后啊,她去女學成何體統?還有那些臣婦,怎還要她這個當皇后的去籠絡?難道不是她們來巴結她嗎?
這豈不是亂了尊卑?
肅清帝冷冷地道:“帝權只能看似高高在上,卻不能真的高高在上,否則底下一空則摔個粉身碎骨,朕便爲皇帝,許多事也得讓着他們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還要偶爾賞賜示好,讓他們自覺彎腰當這一級一級的臺階,皇后憑什麼認爲所有人都得來膜拜你?就因爲你是皇后?”
皇后啞然,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皇后也不是真的不懂,只是不懂得爲朕着想,否則也不會想讓你的堂妹嫁給方十一郎,爲大皇子拉攏武將勢力。”
皇后臉色一變,忙辯解道:“皇上,臣妾沒有這個意思,臣妾只是覺得方十一郎爲人忠厚,堪爲良婿,這纔想將堂妹說給他的。”
“皇后自己信嗎?”肅清帝冷笑。
皇后道:“臣妾確實是這樣想的,皇上不信臣妾,臣妾也沒法子。”
肅清帝眉間已有厭倦,“有時候朕和你說話真的特別費勁,朕說的話你似聽得懂,也似乎聽不懂,你慣愛揣摩朕的心思,卻又偏偏要緊的全部都猜錯了。”
皇后咬了脣,淚水盈然,“臣妾愚鈍,不若便不叫臣妾猜,直接告訴臣妾不好嗎?”
肅清帝看着她這模樣,身爲皇后,反倒像個嬪妾似的小家子氣,動不動就掉淚,不禁更是惱怒,“朕這些年直接告訴過你的事情還少嗎?你聽了哪樁? 你做了哪件?你多做多錯,乾脆便什麼都不做,好好管着後宮教養兒女便是,宮外的事你沒有本事的,就不要插手了。”
皇后看得出他對自己的厭倦,不禁心頭酸澀,“皇上若想讓臣妾拉攏臣婦,去女學走一圈,臣妾也可以去的,臣妾明日便傳她們進宮,讓她們送女兒回去書院。”
肅清帝把手一擋,“別,論謀算,論聰明,論實幹,你是半點不如宋惜惜,卻又埋怨宋惜惜比你得民心,皇后,沒有這樣的好事,仗着一個身份什麼都不幹便想人人讚頌,你還不配。”
如今廣收民間學生,又叫原先的學生回去,百姓不知其因,只會增加對權貴的怨恨,這樣的事,虧她隨口就能說出來。
這話像一把利刃,重重地刺在了皇后的心上,她猛地擡起頭,淚水奪眶而出,語氣帶了怨恨,“皇上覺得臣妾樣樣不如宋惜惜,當初爲何要把宋惜惜指給北冥王?何不自己娶了取代臣妾不好?”
杯盞重重地砸在地上,伴隨着肅清帝咆哮,“你想讓朕廢后,是嗎?”
杯盞碎裂,碎片飛濺到皇后的手背,劃出一道血口子。
皇后心頭一驚,廢后兩個字如重錘落在她的心頭,心裡既是刀子又是重錘的,她可以迅速做出選擇,猛地跪下,“臣妾失言,皇上恕罪。”
肅清帝看都沒看她,起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