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落,蘇縈的車駕卻停在了靖國公府的後院內。
蘇縈手中的銀針一根根在靖國公身上落下,直到將最後一根落下她才收了手。
“這一刻鐘會有些難受,靖國公忍一忍。”
靖國公聲音沙啞的開口,“娘娘,您告訴老夫,那不孝子……如何了。”
蘇縈神色一頓,淡聲道:“被蕭世傑殺了。”
靖國公渾身一顫,連身上的銀針都變得僵硬起來。
蘇縈示意他放輕鬆,不然銀針會被逼出來。
靖國公緊繃的肩膀漸漸沉了下去,“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他,得認,也多謝皇上,對靖國公的寬恕。”
不然就憑楚閔的所爲,靖國公府被滿門抄斬也不爲過。
蕭燼有他自己的思量蘇縈不會過多的過問,也是如今朝中還不穩,收拾了蕭世傑,再問斬靖國公府怕只會讓朝中更加動盪。
“人各有命,公爺想開點。”
靖國公閉上眼,“老夫到了這個年紀,是該想開些了。”
時間差不多,蘇縈將銀針取下,又給靖國公留了一些藥後便出了院子。
剛一到院外,蘇縈就看見楚韻站在不遠處等着,見她出來便迎了過來。
“小女參見娘娘。”
蘇縈垂眸看着她,“楚大小姐做得很好。”若非楚韻拿到手的那些東西成了刺激楚閔徹底亂了陣腳的最後一根稻草,也讓他露出更大的馬腳。
蕭燼手裡是攥着楚閔意圖跟蕭世傑造反的證據的,但他要如何用,她沒有問。
“多謝娘娘給小女一條生路。”楚韻恭敬的跪在地上,完全沒了往日的倨傲,此時的她也明顯感覺到了自己跟蘇縈之前的區別。
楚閔暗中做了那麼多事,他都以爲萬無一失,卻不想早就被蘇縈他們知曉,這絕非常人所能辦到。
在暗潮洶涌的朝堂內,什麼能歌善舞,什麼詩詞歌賦,都不過是強者消遣的樂子罷了。
“本宮今後不想在京城五百里地內見到你。”
楚韻指尖一顫,“是,小女一定會盡快出京。”
“好。”
說完,蘇縈頭也不會的走了。
丫鬟看蘇縈離開忙起身上前將楚韻攙扶起來。
“大小姐,娘娘已經走了,雪地裡冷,還是快起來吧。”
楚韻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雙腿發軟,腿都站不直。
便是背脊都溢出了一層冷汗,她是恐懼的,萬一蘇縈反悔直接要了她的命……
蘇縈靠在回宮的馬車上,馬車上也燒了暖路子,燥的她有些發熱,“冷嗎?不冷就把爐子滅了吧。”
周輕聞聲將爐子放到了外面,“娘娘身體好,這九寒天的,若是換了別的小姑娘怕是要被凍得手腳發冷了,娘娘還覺得熱。”
蘇縈知道,自己不是身燥,她是心燥。
她是個討厭麻煩的人,但到了京城後她總是要不斷的處理那些因爲個人私慾製造出來的麻煩。
想當初在末世,不服就幹,不滿就打,想要就搶,敢覬覦她的東西的,基本都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拳頭就是活下去的資本。
現在,拳頭有時候竟然還抵不過一張嘴。
無形的讓她憋屈的很。
周輕看出蘇縈心情不好,便從小几上拿了點心出來,“娘娘吃點綠豆糕,這個降火氣的。”
蘇縈瞥眼看向盤中精緻的綠豆糕,也就是這些美食能夠稍稍的滅掉她心底的狂躁。
回到宮裡,天色已經晚了,兩個孩子都已經在外殿等着她。
看見兩個孩子,蘇縈眉宇間的戾氣漸漸淡去。
“阿孃你回來拉。”二寶笑得甜滋滋的從凳子上跳了下來跑到她跟前將她抱住。
大寶也眼巴巴的瞅着她。
蘇縈抱着二寶走到大寶身邊坐下,捏了捏他們的小臉,“餓了嗎?你們父皇還沒有回來?”
兩個寶寶搖搖頭,“沒有,剛纔張公公來傳話說,父皇今晚不能回來跟我們用膳了,讓我們先吃。”
蕭世傑的事情想來也沒那麼容易解決乾淨了,蘇縈就讓宮女傳膳。
吃飽後,蕭燼依舊沒有回來,蘇縈哄着兩個寶睡下後就看見周輕走了進來。
“娘娘,御花園那邊的飛鷹有傳信。”
蘇縈以爲是紅魔那邊有什麼消息傳來,但打開一看,竟然是天魁之城的傳信。
蘇縈看完,面色都沉了下來。
周輕感覺到蘇縈情緒不對,也不敢吭聲,娘娘有很多事情她都不知曉也不敢隨便開口亂問。
蕭燼走進內殿,就看見蘇縈肅着一張臉坐在那裡,他朝周輕看了一眼,周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蕭燼擺擺手,示意周輕退下。
周輕出去後,順手將殿門關上。
蕭燼來到蘇縈身邊坐下,“怎麼了?在想什麼?”
蘇縈迴神,將楚雲傳回來的消息拿給他。
蕭燼拿起來一看,劍眉也擰到了一處。
北荒之地上發現了一座鐵礦,是天魁之城的人當先發現了,這個世界鐵礦資源極其的匱乏,鐵礦不管對天魁之城還是周邊其他國家的人來說都是十分珍貴的。
天魁之城應該是混入了別國的奸細,在楚雲他們準備就鐵礦進行開採時,就有人來阻攔了,現在幾方人馬僵持不下,天魁之城的人又少,若是被對方聯手對付,只怕會落入下風。
現在各方都還在僵持,楚雲怕失態越發的嚴重,這才傳信給她。
若說到這個世界哪裡讓蘇縈覺得有歸屬感,那隻能非北荒之地莫屬了,那是她用拳頭打下來的地盤,她的人發現的無主的東西,現在要被別人搶了,她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
蕭燼看着蘇縈神色變化,下意識的攥緊了她的手。
“我立即派人過去看看。”蕭燼沒發現,這話說出來時他的舌尖都是顫抖的。
蘇縈轉眼看向他,一眼就能看見他眼底的慌亂跟不安。
蘇縈凝眉,“蕭燼,那是我的地盤,讓誰去我都不樂意。”
蕭燼攥着她的手緊了一分,“我跟你去。”
她的眉頭擰得更緊了,“發什麼瘋。”
蕭燼覺得自己要哭出來了,有一種即將被媳婦拋棄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