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塵遠站起來有些着急，步伐也有些不穩，甚至還伸手虛扶了一把身旁的竹子。然後才面色不明的捏了捏眉心，頹廢的面頰，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淒涼。
冥牙見狀，心中一頓，大約是知道鳳塵遠酒喝的有些多了。
鳳塵遠自石榻上站起來，繼續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顯然是想盡量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的狼狽。
半響，似乎已將酒意壓了壓，眼中一派清明的將冥牙睨了睨。須臾，才勾着脣角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冥牙望着清楚。
倆人的氣氛有些奇怪，鳳塵遠站在冥牙咫尺之地，卻並未上前一步，冥牙未開口，鳳塵遠也未言，倆人似乎都有些僵持。
過了一會，面色明朗許多的鳳塵遠望了望不遠處的冥牙，彎了彎脣言道；“其實冥牙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我鳳塵遠何德何能夠上冥牙姑娘的一句抱歉。”
冥牙聞訊後，大約已經知道了鳳塵遠的態度，眸色暗了暗。思量了一會才言道；“是這樣嗎？既然鳳大哥並不想原諒冥牙的話，那冥牙也無須多言，感謝鳳大哥數次的救命之恩，答應鳳大哥的事情不會食言，如若鳳大哥有用得上冥牙的地方，也可以盡言。就算和古耀一樣，爲你捨命三年也然可以。”
鳳塵遠聽罷後，剛剛纔緩和的面色終於還是安奈不住的暗了暗。他極力的將心中的情緒壓了壓，接着冷冷的笑了倆聲。
“古耀？古耀？果然在你眼中他纔是哪個讓你看進心裡的人嗎？”鳳塵遠親啓着開口，語調中的咬牙切齒，終是將心思暴露。
鳳塵遠突然轉換的話題，讓冥牙不適應的眨了眨眼睛。
鳳塵遠見到冥牙懵懂的樣子，還未回答他，他更加酌定了一點。嘴角勾出一絲自嘲的笑來；“原來，果然如此嗎？”
冥牙轉不過彎來；“果然什麼？等等哈，鳳大哥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誤會？我倒是希望只是誤會。”
“好好說話不行嗎？我改天在來吧，你今兒喝多了。”冥牙終是受不了他的陰陽怪氣，就想着喊小婭過來推她出去。
鳳塵遠見狀，終是着急了。幾步上去一把扯住冥牙的輪椅，在冥牙面前蹲下來，擡眸望着她，出口的聲音暗啞又帶着酒氣的言；“冥牙，我哪裡不如古耀了？爲什麼你眼中就是看不到我？”
冥牙不知該如何跟鳳塵遠解釋這個事情，只得嘆氣；“鳳塵遠，你沒有不如古耀的”
“那爲什麼你只他面前哭，只在他面前說心裡話，只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卻從未在我面前如此過？”
鳳塵遠這般一問，反而將冥牙給問住了，心中繞了繞大約知道他在說什麼了。
冥牙頓了頓，勾着脣笑了笑；“所以，就算我住在你的眼皮底下，你也要時刻監視我？”
“沒有，我沒有。”
“沒有？沒有你爲什麼知道我在古耀面前哭過？鳳塵遠，你身居赤憐閣的閣主，這樣的日子久了，你會不會連正常的日子該是什麼樣都忘記了吧？”
“我本不屑解釋什麼，但是面對你，面對冥牙你，我還是不想你誤會，我真的沒有。”鳳塵遠說着，面上有些頹廢，嘴角微微顯露出來的胡茬，以及眼眶微微的泛紅，都在像冥牙招示着他的狀態。
冥牙又一瞬間的心疼，或許是說內疚。她忍不住就伸手想要觸碰鳳塵遠近在咫尺的臉頰，她剛剛伸出的手，就被鳳塵遠感知到，然後鳳塵遠一把將冥牙的手腕捏在手心。
冥牙楞了楞，並未抽回。鳳塵遠就這樣握住冥牙的手，席榻而坐，然後將自己的頭輕輕的磕在冥牙的膝蓋上，低啞的嗓音帶着一絲暗啞的對冥牙說；“冥牙，我好難受。”
冥牙終於是心疼不已，用另一還能動的手，輕輕的拍了拍鳳塵遠的頭髮。
鳳塵遠淡淡的聲音繼續對她言；“冥牙，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喜歡一個女孩子，我想對她好，我想好好待她。可是我不知道哪裡做錯了，總是惹她生氣。”
冥牙粗神經，但是卻不傻。還是聽懂了鳳塵遠話中的含義。頓了頓問道；“她就那麼好嗎？你就那麼喜歡她？”
“恩，喜歡，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很喜歡，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喜歡了。但是她不喜歡我，她喜歡我手下。”最後一句低低的，語氣的委屈快要溢出來了。
冥牙覺得有些好笑，強強的忍住；“她沒有喜歡你手下，你誤會她了？”
“是嗎？那她還是喜歡他故鄉的那個故人嗎？“
“她也沒有喜歡那個故人，爲什麼你總是誤會她？”
“因爲她總是退縮，我上前一步，她就後退一步，我不知道該如此才能牽她的手。”
“她或許只是膽子小，你就不能給她點時間嗎？”
“好，我給她時間。”
“你還生她的氣嗎？”
“我從來沒有生她的氣，一直都是她在生我氣。”
冥牙忍不住笑意，勾了勾脣角；“你們倆爲什麼總愛生氣，好好說話不行嗎？”
冥牙見鳳塵遠半響都未回答她，忍不住垂眸看了看他，這才見到鳳塵遠閉上的眼睛，趴在她的腿上睡着了。
或許是終於安心下來的緣故，他睡着的樣子像個可愛的小孩子。淡淡的呼吸聲，照應着周圍的蟲鳴，倒也相得映彰。
冥牙終是但心他受涼，將自己隨手帶的外套，披在鳳塵遠的身上，望着安靜的他，眉頭稍微皺了皺。
月光悄悄的從雲層中露出頭來，灑向地面鋪上一地的銀白。藉着淡淡的月光，冥牙還是看見了鳳塵遠脖子上的那道印記。
冥牙笑了笑，心中清明一片。
半響，冥牙似乎想到了什麼，終於是悠悠的嘆了口氣。她倒是想着，如果傷快點好就好了。囚在這分寸之間，終歸很多事情都無法施展開來。
微風乍起，吹起了冥牙的發，吹皺了鳳塵遠的衣裳。
鳳塵遠終是醒來，從冥牙的腿上離開，忍不住問道；“怎麼就睡着了？”
冥牙笑了笑；“或許是困就了吧。鳳大哥睡了一會可好了一些？“
鳳塵遠勾着脣，心情或許了很多；“好了很多。”
冥牙垂眸；“那就好，鳳大哥有些事情憋在心裡終歸無人知曉，不如說出，反而心中敞亮。”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該回答的你也已經回答了。你需要的時間，我願意給。”鳳塵遠淡淡的說着，完後擡眸，目光灼灼的望着冥牙。
冥牙被望的有些不適應，趕忙瞥過頭去，垂下眼眸不敢去看鳳塵遠，只諾諾的問道；“我現在也算是了毀容貌了，你不介意嗎？”
鳳塵遠聞訊後，伸手輕撫上冥牙下巴處那道明顯疤痕，出口的聲音帶着絲絲的憐惜；“要是我當初不和你賭氣就好了，冥牙，我不介意這個，給我個機會，看到我的好，可以嗎？”
虔誠的帶着絲絲祈求，讓冥牙心中一動，她伸手握住鳳塵遠的手腕，莞爾一笑道；“我身上的婚約也不知道會怎麼樣，臉也傷了，暫時連站都站不起來。如果這樣你還願意等一個很懦弱又膽小的人的話，後果可能還是會一場空，你確定嗎？”
鳳塵遠笑，笑意直達眼角；“我很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