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光扯淡,大冬天哪裡來的蚊子?”
“那怎麼這麼癢呢你說?”
“你去買藥吧,我的腿也有溼疹,買點狼毒膏回來抹。”我說。
“你去吧,我還要穿衣服,你裹上我爸的大衣出去。”她說。
“你腰裡抽上一條腰帶,就當小短裙就行了。”
我本來要說當齊比小短裙的,但是兩位老人都在,我沒敢瞎禿嚕。就算是這樣,還把劉丹笑得喘不上氣了。老劉一聽就說:“我去吧,順便買瓶酒回來。”
我說:“大叔,我不喝酒。”
“大冷的天,少喝點。”
老劉就出去了,劉丹的媽媽笑着說:“我家丹丹有福氣,竟然找到了這麼好的男淫,我就放心了。”
劉丹呵呵地傻笑了起來。我突然吃驚地發現,我不知不覺中就有了情人。我看着劉丹,也笑了。天地良心,我絕對不是刻意爲之的,一切都那麼的自然。也許,這是愛情!
有很多年輕人不瞭解有錢的男人的情人都是怎麼發展的。看電影?買奢侈品?或者是出去旅遊嗎?
我清楚,其實大多數都是我這麼來的。大多數都是我和劉丹這樣的過程,這件事是很有代表性的。我說不上這是什麼行爲,我不會給她定性,只是在陳述一件事情而已。至於是非,會有公論的吧。
這土地糾紛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很明顯,私人交易土地是非法的也是無效的。但是,這在大多數人看來是合理的,是符合自然規律的。於是,這就出現了一個矛盾。要是用大多數人的辦法去解決這件事,也就是用自然的規律去解決,那還簡單了。我可以直接威脅老李家交出土地,不然就宰了他。但是,這違法了。
我如果用法律來解決這件事,那麼劉丹家一定又會背上背信棄義的名聲。當初你家缺錢供孩子讀書,把地賣給了老李家。此時你家有錢了,就要把地贖回去。這老劉家牛逼了,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啊這是!
地是一定要拿回來的,但是怎麼拿回來,我還真的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事情本該很平靜的。應該給我更多的時間去思考怎麼做。但是很多事就是這樣,根本不給你思考的機會。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就是這個道理。也不知道劉丹的那位俄羅斯母親和哪個老孃們兒瞎叨叨了,在第三天的時候,基本上全村都知道老劉家的女兒在外邊找了個有本事的男人,這次回來就是爲了要回以前當出去的土地的。
當然,這件事一定也傳到了老李家的耳朵裡。但是他們傳播的說法是事實嗎?似乎很多人願意看到我和老李家火拼起來一樣,各種謠言開始瘋傳。竟然還有人開始猜測,這老劉家的女兒的男人和老李家到最後誰會稱雄五常市龍鳳山。簡直就是有病,不就是三垧地嘛,怎麼搞得和黨派之爭了一樣呢?真的是他媽的看熱鬧的不怕扎材多。
這些消息,都是劉丹的二嬸子帶回來的。她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覺得這下鬧大了,老劉家一定鬥不過老李家的,還說要我去和老李家和談,擺一桌請老李家哥們九個來喝一頓,冰釋前嫌,化干戈爲玉帛。
接下來,就是關於我的一些猜測。大多數人都認爲我是不自量力,還有一部分覺得我是深藏不漏。於是我裹着一件大衣和劉丹去趕集的時候,很多人見到我都會呿咕,幾個人湊在一起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瞄我。
似乎老李家的人因爲我這個外地人的到來也感覺到了緊張,他們有着充足的危機意識。據說哥們九個每天晚上都會去老大家開會。別說,他們還是很團結的,確實在龍鳳山一帶有着足夠的勢力,這裡的樓盤,這裡的供暖,這裡的一切賺錢的買賣都被他們所壟斷。每個家庭都過得風生水起,這些都是這裡人的民脂民膏。
官商勾結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只要這兩畜生勾結在一起,那麼當地的百姓一定就要倒黴了。尤其是在這大山裡,簡直是無法無天的存在。在這裡,老李家就是法律,就是權力和實力,就是一切。正如當地百姓說的,人家的爹殺人了,都出來了,現在每天在家養老,比誰過得都舒服。
幾個老李家的後生小子在集市上橫行霸道。他們看到我的時候眼神裡滿是敵意。我明白這些十幾歲的小夥子的想法,他們恨不得將我狂扁一頓,讓我知道下老李家的厲害,然後還會說一些狠話,最後問我服不服。基於家裡的警告,他們忍住了沒有揍我,只是一個個湊在一起,在一輛福特福克斯車旁看着我點頭顫動小腿,或噴一口唾沫,或點菸抽寂寞等。
我也不在意,和劉丹一起爲我買了一條棉褲,一雙皮靴子,一件大衣和一個棉帽子。我一件件穿上後,鬆了口氣。因爲我覺得不冷了。
我們從一家服裝店出來後,打算去買一個眼鏡。走進眼鏡店後,劉丹給我戴上一副山寨的雷朋眼鏡,她說還行。我就摘了,我說既然買就買雷朋,買這山寨的有什麼意思?店主是個女孩子,她說雷朋一千多,她的眼鏡只要一百多。我說,那我也不要。
她試圖用她男朋友就戴這個眼鏡的事實說服我買下這山寨眼鏡,我偏偏不要。劉丹就說:“好了,明天給你去京東訂一個,這邊光線強。”
這邊的光線的確是強,因爲昨晚下了一場大雪,此刻的天地之間已經滿是刺眼的白色,我出去都是要曲曲着眼睛的。
沒想到我們剛要離開,就進來了一個小姑娘,看起來十七八歲,臉凍傷了。她一進來我就看出來她很不正常,看着我的時候眼睛直直的,就像是見到了久違的情郎一樣。劉丹問我:“認識?”
我搖搖頭說:“不認識。”
這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把羽絨服的帽子摘下去,然後朝着我走了兩步,問我:“聽說你很有本事。”
我不明所以,沒說話,呆呆地看着她。
“我叫雲妹,我爹就是在林場被老李家打死的。我爸是倒騰木頭的,家裡開貨棧。結果被老李家打死了。就是被李老頭用斧子劈開的腦袋。結果,我爹死了,人家蹲了三年監獄就出來了。”她說完眼睛就紅了。過了一會兒又說:“都說你有本事,你能幫我嗎?”
劉丹呼出一口氣,皺着眉說:“也許,雲妹,也許你找錯人了。你該去找政府,去喊冤。”
雲妹聽完沒說話就出去了。她走後我心裡覺得很過意不去,但是我真的不是救世主,此時我也不想和老李家鬧翻,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我只是個外來的只想要回那三垧地的人。這不是出於道義的目的,我只是想幫劉丹而已。
是的,我不是個會嫉惡如仇的人。但是,這並不代表我不善良,不代表我沒有同情心。我追出去,在人羣中尋找雲妹,總算是讓我找到她來,我從後面拉住她,然後從口袋裡拿出錢包,抽出了所有的百元大鈔塞進了她的口袋裡,大概有三千塊錢吧。我說:“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你要是覺得委屈,可以拿這些錢當路費,去哈爾濱上訪。”
“上訪是要被抓回來的,我不是第一次被抓回來了。”她說完掏出錢來,塞回了我的手裡。
雲妹離開了。我拿着錢半天沒回過神來。劉丹到我身邊挽住我的胳膊,我纔回過神來。這時候我看到,那個光頭戴着大金鍊子的男人在不遠處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劉丹說:“這是老李家的李老二。”
李老二走了。我也和劉丹回了家。我明白,李家一定是誤會了,以爲我要搞他們。其實,我只是想要回那三垧地而已。
事情很快就不可控了。老李家放話出來,三天之內我不離開屯子,就要我在世界上消失。他們這是在試探我,看我到底什麼反應。因爲我和雲妹的接觸已經觸動了他們最敏感的神經。那是人命案,只要雲妹堅持,他們一定不會有好結果的。他們需要的就是給雲妹創造一種他們老李家是無敵的象徵的假象,讓她知難而退。然後他們適當的安撫一下。私不舉官不究,事情就過去了。同時,老李家在這裡又樹立了無與倫比的威望。到時候再也沒有人和他們叫板了。
我的出現,讓他們有些慌了。竟然開始揚言殺人了,真的是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
我對劉丹說:“這冰天雪地的,人文環境這麼差,活得這麼沒有自尊,幹嘛非要讓你父母住在這裡呢?變賣了家產,搬去上海不好嗎?”
劉丹縮在被窩裡,她蜷縮在炕頭,看着我笑着說:“我憋死了,這泡尿憋了兩個小時了,我憋不住了。”
她爬出來,下炕跑了出去,很快就跑到了院子裡的廁所裡。我趴着窗戶看着,廁所的圍牆有半人高,她褪下褲子的動作很優美,然後身體就降了下去。很快,她的身體又升了上來,接着就跑了出來,一邊出來一邊提褲子。回到屋子就用一雙大冷手摸我的後腰,冰得我直嗷嗷叫。
就是這時候,李家的老二來了。他來的時候英姿颯爽,滿面微笑。他進屋的時候,老劉和劉丹那俄羅斯的母親無比熱情,沏茶倒水,殷勤有加。我來的時候可沒這待遇。我就不明白了,難道老李家的人比我對他們還好嗎?人,就是這麼賤,我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在心裡苦笑。
“她二大爺,你來我家有事吧。”劉丹的母親對着李老二笑着。然後看着劉丹說:“你二大爺來了,你怎麼不下炕,這孩子,真沒規矩。”
我在炕頭上靠着山牆,開始爲自己點菸抽。李老二看着我一笑說:“抽我的吧。”
他拿出煙來,和我的一樣,也是軟中華。我說:“都是一樣的。”
李老二也就給自己點了一根。劉丹這時候下炕,一邊下炕一邊說:“二大爺,你這輩子也沒登過我家的門吧。”
老劉是個老實巴交的東北漢子。遇到事能忍就忍,不能忍就躲開,躲不開就認着吃虧。雖然有些憋屈,但是這樣的性格讓家裡過得也平平安安,也不能說不是一種別樣的智慧。我甚至覺得這是一種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