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這幾日住在東海龍宮裡,軒轅珏卻是沒有一天睡好的,想念敖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卻是,他每夜在宮中發生的怪事。

因爲要幫軒轅珏恢復龍印,先要了解他的身體狀況,因此軒轅珏前幾天都過得很清閒,只要到敖廣的宮殿去一次,敖廣給他把把脈即可,而阿庭卻是整日不知所蹤,似乎把照顧軒轅珏的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了,一天也很難見到他一次。

而敖廣把軒轅珏安排在一個很大的宮殿裡,然而怪事就發生在這個宮殿裡面,每次軒轅珏要上牀就寢的時候,似乎都會看到帳子外面站着一個女人,而當他站起身再仔細看向那個地方時,那個女人卻是不見了。

可能是一個冤魂,有什麼塵事未了,當然每當軒轅珏想要靠近她時,她會一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天晚上,軒轅珏早早地就上牀了,他讓宮女在他的牀頭放了一個香爐,只見煙霧不斷地從香爐中升起,爐臺中微微透出一絲火光。

聽說燒香能夠召喚鬼魂,他希望今天能夠和那個女人有一次長談,至少明白她爲什麼總是站在帳子外面,爲什麼總是不吭聲。

嫋嫋的香菸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花香,很好聞,軒轅珏聞着香味,不知不覺有些倦意。

突然,他看到那個女人轉過身,然而,他看到她黑色的長髮覆蓋着白皙的臉龐,卻看不清她的五官。

他感覺她的那對眼眸閃閃發亮,狠狠地看着他的眼睛。

她離自己越來越近了,那感覺就好像要窒息了一般,軒轅珏想警告她不要在靠近了,然而,他卻發現,他說不出話了!

“龍王和人類的孩子,都是孽種,都該死……”那個女人伸出了白皙修長的雙手,一把掐住了軒轅珏的脖子,“該死……都該死……”

軒轅珏頓時兩眼一黑,隱約中,他聽到了幽幽的古箏聲,那似乎是……一曲紫竹調……

一個女人,對着紫竹,幽幽地訴說心中的苦悶,爲什麼她等不到心中想要的那個人,一曲淒涼,兩眼滄桑……

正想知道,她爲何如此悲傷,順着曲子的方向走去,他靜靜尋覓那一曲紫竹調的芳香……

“珏少爺!珏少爺!”

誰在呼喚他?爲什麼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珏少爺!快點醒過來吧!”

他感覺一個人在使勁搖晃着他的身子,他睜開了眼睛,卻看到眼前一片清漣……

他猛地停住了腳步,如果他再走一步,他就要掉入這個湖水中了……

這是海底湖,深不見底,如果真的掉進去,他難逃一死……

現在周圍還沉浸在一片夜色之中,只見一個小宮女着急地說道,“剛纔奴婢起身想小解,卻看到珏少爺你面無表情地朝海底湖走去,那表情就像是中了邪一樣,我想要攔住你,卻是怎麼都拉不動你,你一步一步地像湖中走去,似乎想要投河!少爺,你到底有什麼想不開的?龍王對你不好嗎?”

看着那小宮女淚眼婆娑的臉龐,軒轅珏卻是宛然晴天霹靂一般,自己只是循着音樂而去,然而他竟然要走到湖裡去?

“你有沒有聽到古箏的聲音?”雖然知道答案一定是否定的,軒轅珏還是不禁問出了口。

小宮女搖了搖頭,“什麼聲音都沒有啊!珏少爺,你不要嚇奴婢啊!”

很明顯,有人要殺他,而殺他的那個人,似乎就是站在帳子外面的那個女人,但是自己和他非親非故,她爲什麼一定要殺了自己呢?

就因爲他是龍王和人類的孩子嗎?

他記得當時那個女人說的是:龍王和人類的孩子,都是孽種,都該死……

頓時,他感到心中一片壓抑,擡起頭,順着海水,他隱約可以看到天上的繁星,繁星耀眼,一閃一閃的綻放着光芒,然而軒轅珏卻在此刻感到手腳無比的冰冷,這絲冷意,卻是從心底發出的。

他現在再也不想睡覺了,他想一個人靜一靜,揮手和那小宮女說自己沒有事情,他走向了傳神室,他想見到敖燁,想和他述說他所見到的一切……

東海龍王敖廣在第一天就教會了軒轅珏傳神池的使用方法,但是軒轅珏一次也沒有嘗試過,這是第一次,他在池水中看到敖燁的臉龐。

敖燁還沒有睡覺,他在煉丹室裡專心地煉丹,看到眼前突然出現的軒轅珏,敖燁似乎有些吃驚。

“珏兒,這麼晚還不睡?怎麼了?爲什麼臉色這麼難看?”

看着敖燁擔心的臉龐,軒轅珏又猶豫了,他不能讓敖燁擔心自己,爹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不能讓他分了神,而且爹上次說,他不能離開桃花源,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在內心深處,軒轅珏卻是不想太依賴這個父親。

“爹,我想你了……”嘴角微微泛出一絲笑意,軒轅珏直直地望着敖燁的眼睛。

他的臉龐,還是這麼美,這麼惹人心醉,爲什麼,這麼美麗的人,是自己的父親呢?

頓時,軒轅珏對自己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有一絲恐懼,他竟然對於敖燁是他父親的事實感到不滿,這是爲什麼呢?

“珏兒,很晚了,早點去睡吧!”敖燁的臉上充滿了擔憂,他伸手想撫摸軒轅珏的臉龐,然而伸出手,摸到的卻是一片虛空。

“爹,你也是,別太累了……”軒轅珏對他的舉動微微一笑,他硬是要讓自己別過頭,不去看他的臉,生怕他這麼長久看下去,他會泄露自己心底的一切恐懼……

“珏兒?真的沒有事嗎?”敖燁還是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緊張地望着軒轅珏。

“真的沒有事,爹……”軒轅珏轉過了身子,“爹,我去睡了,晚安……”

爲什麼,看到他的那一刻,自己的心會如此驚慌,像是起了一波漣漪,久久不能平靜……

今晚,又將是無眠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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