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倫接話道:“應該是接連出現的幾起傳染性乙型腦炎,引起了縣裡的注意,縣裡纔派出檢查小組的。”
“兒子,啥是傳染性乙型腦炎?它真是蚊子弄出來的哇?”
王三放忙詢問王倫。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這病確實由蚊子傳播,蚊子容易在有水的地方繁殖,爲了切斷蚊子傳播這個傳染路徑,需要清理陰溝、臭水溝、糞池等有髒水的地方,我想縣裡派下來檢查小組,就是檢查環境衛生,儘量杜絕這類疾病的發生吧。”王倫說道。
這些衛生知識,還是以前從一些宣傳標語上讀到的,他記了個大概。
“那這病沒啥吧?”王三放很不放心。
王倫笑了:“爹,不用擔心,又不是SARS。”
王三放繼續跑去看熱鬧了,王倫呆在家中,繼續練習“陽氣按摩”術。
此刻,縣裡來的衛生監督檢查小組,已經到了村裡了。
聽說這個檢查小組全部由縣衛生局的人員組成,由衛生局一位副局長擔任組長,村民們都圍着這個檢查小組,聽對方講解一些衛生知識,不過最大的目的,還是看熱鬧。
畢竟,印山村就從沒有縣局的領導來過。
衆人在村民房屋前後的池塘、排水溝、糞池、垃圾堆等地方看着,走走停停,檢查小組的組長,一位年紀四十歲左右、皮膚保養很好、很有幾分姿色的女人,穿着彩色襯衫和白色緊身褲,打着一把遮陽傘,不時對村民說着話。
“剛纔也和大家說過了傳染性乙型腦炎的感染途徑,蚊子叮咬傳播是最主要的感染途徑,爲了減少乃至杜絕這類病的發生,就要搞好環境衛生,讓蚊子不能肆意繁殖。”
“現在啊,我就和大家說說如何消滅蚊子。”
“消滅蚊子,治本的方法,就是通過改造、清理媒介生物的孳生、棲息環境,造成不利於蚊子的生存條件,讓蚊子無法肆意繁殖。”
“具體措施就包括:環境改造,例如基礎衛生設施的改造和修建,陰溝、陽溝和臭水溝的改造等;環境處理,例如清除蚊類孳生地,以及垃圾、糞便及廢棄物的無害化處理等。”
“具體到咱們印山村,就是搞好自己房屋周邊的衛生……”
女副局長說着,不時還回答村民提出的問題,看樣子真是辦實事來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到下午三點四十的時候,已經走完了大半個村子了,張慶發討好似的對女副局長說道:“蔡局長,天氣這麼熱,要不先休息一下吧?”
張得志由於被王倫一頓暴打後,至今都躺在醫院,腦袋包成了木乃伊,正在接受治療,自然不可能回來,因此負責接待衛生局女副局長一行人的,是村支書張慶發。
下午三點多,天氣依舊炎熱,尤其是在沒有樹蔭遮擋的地方,熱浪翻滾,人很容易出汗。
女副局長搖搖頭,指着前方一家房屋說道:“再看看幾家,檢
查徹底一些吧。”
張慶發立馬諂笑道:“蔡局長真是心繫人民,這麼熱的天氣都還爲我們村民着想。”
說起來,張慶發也不是什麼好人,溜鬚拍馬的本事也學得很精。
女副局長笑笑,沒再多說。
張慶發渾然不介意,尋思着該繼續找什麼機會,再拍拍這位縣局領導的馬屁。
一行人停了下來。
女副局長盯着平房前不遠處一條廢棄的水溝說道:“像這種水不流動的水溝,水最容易變質,滋生出大量細菌等,正是孳生蚊子的溫牀……”
嘎嘎,嘎嘎。
水溝中,幾隻黑鴨子正伸着長長的鴨嘴,在尋找着食物,還不時發出嘎嘎的叫聲。
這條水溝是廢棄的,由於剛剛下過雨,裡面積了一些水,鴨子最喜歡在有水的地方鬧騰,鴨嘴會不停伸進水中、泥巴中,不過今天這位女副局長很不幸運,其中一隻鴨子擡起了鴨脖子,旁若無人地伸開了翅膀。
撲哧撲哧。
翅膀扇動,帶起了水溝中的渾水,不偏不倚地,濺落在女副局長白色的褲子上。
頓時,這條一塵不染的褲子,褲腿位置就已經沾上了十幾個醒目的黑色污點。
嘎嘎,嘎嘎。
鴨子纔不管冒犯的是誰,繼續埋頭在水中插着。
有的村民一時沒忍住,被這個場景逗樂了,哈哈笑了兩聲,笑過後才立馬閉了嘴,更多的村民則是拼命忍住笑意。
女副局長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她急忙往後退,眼中閃現出厭惡的神色,匆匆打開隨身帶的手提包,取出餐巾紙,擦拭起褲腿來。
可溝中的水早被鴨子鬧騰得混雜了不少的污泥,因此褲腿上的十幾個黑色污點,用餐巾紙壓根擦不掉,不但如此,女副局長還聞到了褲腿上一股明顯的臭味。
“蔡局長,您沒事吧。”
張慶發慌了,在他的地盤讓縣裡來的領導出糗,這件事對他的影響可不小。
女副局長當然不可能失態,去斥責那些笑話她的村民,更加不可能跳起來罵街,她有些惱怒地盯着這條水溝,發話了。
“這水溝中的污水積得太多了,像這種大熱天,蚊子很容易在水裡面進行繁殖,張支書,我看檢查工作也差不多了,不如現在就開始行動起來,從清理掉污水溝的污水開始,還咱們印山村一個乾淨的環境,儘量控制蚊子孳生的區域,也給鄰村樹立一個好榜樣,這也是我今天來印山村檢查的原因。”
“三放,三放在不?”張慶發連忙向圍觀的人羣中喊道。
“在哩。”王三放從人羣中擠了出來。
“三放,這條臭水溝是你家的吧,局長說要從治理這條臭水溝開始,就麻煩你先動手,將這水溝清理了吧。”
畢竟王倫如今在印山村的地位很不一般,當村支書的張慶發,也不敢隨便對王倫的爹王三放擺譜,說話不敢帶命令的語氣。
王三放笑道:“支書,這水溝哪裡是我家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水溝原本是水渠,麻三家出去打工了,水渠邊上麻三的這塊地也荒廢了,水渠當然就變成水溝,前幾天不是才下過雨嗎,它變成了臭水溝,跟我家又有什麼關係?”
王三放的脾氣還算好的,如果換成了王倫,哪裡會跟張慶發解釋,因爲這臭水溝,的的確確不是王倫家的。
張慶發將王三放拉到一邊,低聲說道:“三放兄弟,你看人家局長就在邊上盯着哩,莫要讓我難辦啊,就麻煩你回去拿把鋤頭,將這疏通疏通,就當做幫幫我了。”
見張慶發都在懇求自己了,王三放不好意思拒絕,於是點點頭,朝家裡走去。
“爹,你回來幹啥呢,還拿鋤頭幹什麼?這麼熱的天,別去果園幹活了。”
正好王倫走出房間倒水喝,看到爹扛起一把鋤頭往外面走,於是問道。
王三放將剛纔臭水溝旁邊的一幕說給了王倫聽。
“爹,您說檢查隊負責帶隊的是個女的,還是縣衛生局的副局長?”王倫聽後,急忙問道。
王三放被王倫這麼一說,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兒子,莫非今天來的那女的,就是副局長蔡敏芝?”
緊接着,王三放一拍腦門:“瞧瞧我這記性,我剛纔似乎聽到張慶發稱那女的爲蔡局長。”
王倫冷笑道:“不用猜了,那一定是蔡敏芝無疑了。”
他沒想到害自己賠掉了按摩店的罪魁禍首,今天居然來到了自己的村子!
更可氣的是,還敢讓自己的爹頂着大太陽去挖溝!
“爹,將鋤頭放下,反正張慶發也不是個好東西,你沒必要幫他,那條臭水溝又不是咱家的,誰愛清除誰清除去。”王倫恨恨說道。
“我聽你的!”王三放知道那副局長就是迫害自己兒子的兇手後,立即和兒子同仇敵愾,堅定站在了兒子這邊。
“兒子,真要說起來,咱家養的那幾只鴨子倒是爲我們先出了一口惡氣了。”王三放乾脆坐了下來,抽着旱菸,並不打算去清理什麼臭水溝了。
王倫剛纔聽王三放說過了,知道那幾只鴨子發飆,將髒水濺到了蔡敏芝的白褲子上,聽到這事,他也挺高興的。
“哼,誰讓蔡敏芝愛作秀,活該她倒黴!如果濺了她一臉,我更加高興!那幾只鴨子還真是好樣的,今晚我給它們挖蟲子吃。”王倫哈哈笑道。
“對了爹,我現在就去會會蔡敏芝。”王倫隨後說道。
“兒子,你剋制點,人家畢竟是縣領導,不好對付。”王三放站起了身,要制止。
王倫嘿嘿笑道:“爹,您放心,我只是去噁心噁心這賤女人。”
王倫神神秘秘去了房屋的後面。
不一會兒,王三放捂着鼻子說道:“兒子,虧你能想出這辦法來。”
王倫閉着嘴巴沒做聲,朝王三放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