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拓跋世家另外一端。山崩地裂般的撞擊聲,在無數道駭然的目光中,從大片的火幕之中宛如驚雷般的響起。
兩輪紅日一般的主武魂相互對峙着,陳辰和紅袍長老面色肅然,脣角都殘留着一絲血跡。
隨着紅袍長老一雙黑瞳,隱隱泛出青光,陳辰眼前的紅袍長老忽然漸漸模糊起來。
“三輪青花瞳!”
陳辰心下大駭,電光火石之間,竟反掌拍向自己胸口。
噗——
一口污血噴出,陳辰頭腦立刻清醒了幾分。
“有魄力!”紅袍長老眼瞳立刻青光暴漲,瞳孔一分爲三,冷笑着道:“可惜只是困獸之鬥,納命來吧!”
一股異樣的壓迫感包圍着陳辰,眼前越來越模糊,意識也彷彿越來越遠……
“辰爺爺——!”
這是陳默震天的怒喝之聲。第一時間便感應到了陳辰有難,卻騰不出手相助,心中大急,怒吼而出。
陳辰腦海裡猛然一清,眼中露出決然之色,一股滾燙的戰意,卻是猶如沸水一般,在陳辰的胸膛澎湃而起。
忽然之間,陳辰的主武魂發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竟是在緊要關頭突破了八星!
“八星大魂師!”紅袍長老滿目驚恐,同爲七星大魂師,即便是修爲不如對方身後,一個七星初期,一個七星巔峰,但憑藉白瞳咒,紅袍長老有把握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可是現在全然不同!陳辰突破到八星,正所謂一星一道坎,魂師也許不明顯。可是大魂師就不同了,修爲越高這其中的差距就越明顯。沒有逆天奇兵和魂技,如何戰得?
紅袍長老抽身飛退,無奈爲時已晚。
一道磅礴的破壞勁風,攜帶着無比炙熱的高溫。猶如風暴一般,從陳辰和紅袍長老戰鬥的地方,向西面八方,蔓延開來。風暴所過之處,青石崩裂,數不清的足足有小臂般粗壯的裂縫。如同蜘蛛網一般,迅速波及到衆人腳下的每一個角落,而那看似極爲堅固的地面,則是在極短的時間之內,變得一片狼藉。
紅袍長老整個人頓時燒成了焦炭。又黑又小的縮成一團,難辨五官。
青袍長老眼見家主和紅袍長老雙雙戰死,大駭之下,心生逃走之念。
“事已至此,豈能縱虎歸山,今日便是你斃命之日!”
陳默招式未收,一雙震懾人心的淡金色眼瞳,遙看着青袍長老。
青袍長老狂笑數聲。遙指着陳默,喝道:“狂妄!如今你奇兵已斷,能奈我何!”
玄鐵棍此刻雖還在陳默手中。卻已是滿布裂痕,只需輕輕一動,便會瞬間化爲鐵屑。
陳默一雙淡金色的眼瞳,無悲無喜的看着青袍長老,緩緩說道:“奇兵雖斷,卻足以取你性命!”
話音未落。那剛剛平息的天魂力再度暴動起來,一股股實質一般的淡白色天魂力。從十二個武魂之中齊齊抽出,然後纏繞於陳默周身。瘋狂旋轉,轉即化爲一股急劇的颶風,閃電一般向青袍長老所在之處席捲而去。那股颶風極其猛烈,甚至連地上的碎石破瓦,也都騰空而起,打了幾個轉,碎成粉末。
面對夢寐以求的天魂力,青袍長老眼中精光暴射,着魔似的走向陳默,渾身血液也在此刻沸騰起來。一把鐵扇奇兵霸氣無匹,青袍長老施展出生平絕學魂技。
璀璨紅光越來越盛,到得最後,青袍長老整個身體都是包裹了進去,唯獨那如雷聲一般的狂笑,浩蕩傳出。
望着那幾乎囊括了半邊天地的璀璨紅芒,陳默手中玄鐵棍緩緩探出,頓時,那繚繞在身體周圍的狂暴的天魂力,呼嘯而至。
“碎!”
隨着陳默一聲高喝,玄鐵棍轟然迸裂,碎成無數片。捲入颶風之中,獵獵作響,電光火石一般連成一片,相互導電,閃爍不已。
這一刻,整個空間爲之一蕩,陳默的身影變得虛無縹緲起來。
虛空中,青袍長老的身前數尺之處放佛破了一個缺口,天魂力傾瀉而入,形成一股巨大的漩渦。
青袍長老頓時感到舉步爲難,鐵扇奇兵微轉。璀璨紅光突然開始變得內斂起來。瞬間之後,原本極爲刺眼的紅光,竟是閃電般縮回了鐵扇奇兵之中,隨着如此龐大的魂力灌注,那把鐵扇奇兵漸漸變得通體赤紅,猶如飲過鮮血一般刺目。
手臂一震,鐵扇奇兵斜斜旋轉而出,帶着嗚嗚的破風之聲,化作一道紅色光輪,飛速旋轉着。在小舞和陳辰驚駭且憂慮的目光中,紅光巨輪一變二,二變四,居然變得漫天都是,遮天蔽日,好不威風!
“竟然能將白瞳咒與魂技結合,有意思,有意思!”
陳默笑傲兩聲,飛身旋轉蹬地而起,腳掌之下一塊堅硬巨石,頓時便被泄出的天魂力餘波,震裂成一堆石灰粉團。
“千、百、變,雷暴殺!”
“大火輪破天決!”
兩道狂喝驟然響起,頓時,無數玄鐵碎片發出光芒連成一片,以一種勢如破竹的恐怖之勢,席捲而出!
玄鐵碎片所過之處,風捲殘雲一般掠奪殆盡,青石碎屑、草木磚瓦早已不復存在,光禿禿的土地之上,只留下一道半米深的鴻溝,轟轟烈烈筆直的急速延伸。
紅白光芒間,兩道極爲恐怖的攻擊,終於如隕石之勢,轟隆隆碰撞在一處!
頓時,天地震動了!幾乎連深埋於地下的樹根都似搖搖欲墜,連根都站不穩。陳辰雖然進階八星,卻魂力耗盡,腳下一輕更是一頭坐倒。小舞也是東搖西晃的想走過去相扶,卻半天不得前進,看似原地打轉。
炸響聲隆隆震耳——
在衆目睽睽之下,天空中兩道不斷吞噬。糾葛不清的紅與白魂力,猶如沸騰的開水一般,劇烈震盪,忽而膨脹忽而皺縮,奇異無比!
八星大魂師的全力一擊恐怖如斯。可終究敵不過天魂之力。
轉眼之間,紅色光芒便被白光吞噬殆盡。無數玄鐵碎片猶如長了眼睛一般,生生刺入青袍長老的身體血脈之中。那青袍長老整個人頓時被高高拋上了半空。
“拓跋峰!要爲我等報仇啊啊——!”
劇痛頃刻間襲便全身,青袍長老發出一聲不似人的淒厲慘嚎。
在陳辰和小舞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天空中青袍長老的身體,猛然膨脹了起來。只是眨眼間的功夫竟然如同皮球一般滾圓。青色長袍已經被撐的處處撕裂,面目全非。身體沒有任何着力點,卻久久懸於空中,沒有絲毫下墜之勢。
陳辰和小舞面面相覷,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驚駭之意。
當青袍長老的身體膨脹到了某個臨界點之時。空氣彷彿都靜止了。青袍長老脹大的肚皮上,突然出現一點異樣的光澤,猶如一個細小的光點。隨着這一突兀的異樣光點的出現,周圍的空間驟然間波動起來。
噗——!一口鮮血噴出,陳默的眼睛已經恢復成了黑色。半空中出現這種變異情況,連他本人都是感到茫然和詫異。
想不到千轉雷暴殺施展到人身上,破壞力竟然如此恐怖,身體內部五臟六腑盡毀不說。竟是連血脈經絡這般細微之物也一併絞碎。
陳辰和小舞駭然的仰頭望着青袍長老的方向。即使相隔甚遠,兩人依然能夠感受到其中的恐怖。若是先前那股颶風波及了過來,只怕他們沒有一個人有把握活下來。
毫無徵兆的。光點突然爆出一道刺目炫麗的強光!青袍長老猶如被刺破的氣球一般,旋轉了數圈之後,轟然爆破開來。
轟!!
刺目的強光從天際揮灑而下。青袍長老的身體終於承受不住天魂力的摧殘,頓時如一道驚雷般炸響!
光芒泯滅,地面上徒留下一座巨大的深坑。
小舞扶着陳辰都是危危顫顫的站起來,望着立在深坑之中猶如血人的陳默。皆是暗自嚥了一口沫液,轉即苦笑。雖然極爲辛苦,但是他們終究是贏了。想起陳默先後兩次斬殺大魂師的過程。皆是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心跳加速了許多。
殘火還在肆虐,卻已經是半熄不滅。偌大的拓跋世家,風光一時的嘉郡第一大家族,如今已如昨日黃花,破落殘敗。除了事先藏匿起來的婦孺之外,還留着一口氣的僅僅寥寥數人。
這一刻起,拓跋世家這個名字已經成爲歷史。
這一戰,“寒天”之名,響徹嘉郡,一夜之間更是傳遍了整個撫州。
殘火還在肆虐,卻已經是半熄不滅,目所能及之處皆是滿目蒼夷。輝煌一時的拓跋世家,如今已是面目全非,破敗不堪。
烈焰斷空和千百變雷暴殺連續施展的魂技,徹徹底底將陳默體內最後一絲魂力給榨乾了。
陳默整個人虛脫的就像沒了骨頭一般,面色蒼白如砥,身形搖搖晃晃。他回頭衝着小舞和陳辰笑了笑,聲音有些虛弱,道:“沒事了。”
一隻腳剛邁開步子,便一頭栽倒。
小舞大驚,扶着陳辰、站在大坑的邊沿,滿臉焦慮。
陳默晃了晃腦袋又從地上爬起來,只是沾了一臉黃土,煞是滑稽。
小舞噗哧一聲笑了,洋怒道:“虧你還記得救我,不然我做鬼都不放過你啊!”
陳默擡頭看着她髮絲凌亂,髒兮兮的臉頰,還有錦衣之上血跡斑斑的戰果,心中有些說不出滋味。
“你如此幫我,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有事的。”陳默誠心道。此刻她是何身份,何種出身來歷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
小舞聽得心中一暖,也顧不上和他鬥嘴,只是盈盈笑着。突然,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拓跋峰是何人,聽你們口口聲聲都在叫着這個名字。”
陳默臉色凝重,“烈火宮的內部弟子,拓跋世家的繼任家主。也是天賦極強之人,不可不防。若是他協烈火宮諸多內部弟子來尋仇,我們只怕不是敵手。”
小舞花容失色,驚道:“那不是糟了!跑了那麼多鑄器師和拓跋家的小嘍囉,你的樣貌和魂技都以暴露。只怕拓跋峰遲早會知道其中蹊蹺。”
陳默略顯虛弱的閉目休息了一下,才道:“別擔心,我們養好傷就立刻去迦藍城,利用迦藍城牽制住烈火宮,抓緊時間增長實力,再想辦法除掉拓跋峰。”
“咳、咳……默兒。”
“辰爺爺。您撐得住嗎?”陳默有些擔憂的望向年事已高的陳辰。
陳辰坐下來,嚼着鬍子,笑道:“死不了。”
“如今拓跋世家已除,爹爹和二叔已經安全無事了。”陳默看着面前兩人,正色道:“辰爺爺。小舞,今日之事除我們三人之外絕不能泄漏出去,以免惹禍上身,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放心吧,默兒,倒是你自己,身懷如此絕世魂技,可要千萬小心吶。”陳辰想到自己侄孫竟然如此出息。一時間老淚縱橫,難以自控。
小舞靈眸微轉,古靈精怪的笑道:“我呀這一次被你嚇壞了。幫你保守秘密也可以,不過我要從你身上收取那麼一點點報酬。”小舞伸出兩根手指,在陳默面前,小小的筆畫了一下。
陳默徒然伸手,扣住她的脖子,眯起眼睛發狠道:“死人最能保守秘密。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那股肅殺之氣,連陳辰都是爲之一驚。左看看右看看,被面前這兩個小輩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你殺啊。殺啊殺啊!我一個芊芊弱女子,怎麼敵得過你陳大魂師。”孰料小舞昂起脖子,一副你爲刀俎,我爲魚肉的從容就義的模樣。
陳默氣結道:“你還芊芊弱女子?!那剛纔手舞魂器,叱吒風雲的又是哪個?我看十個男子都不及你厲害!”
小舞狡黠一笑,貧道:“多謝誇讚,不過在你陳大魂師面前,小女子愧不敢當。”
陳默輕嘆一聲,鬆開她的脖子,問:“你要何報酬?”
小舞絲毫不以爲意,摸摸自己猶然健在的細嫩脖子,咧嘴笑道:“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當然,是你力所能及之事。”
陳默雙眼微眯,“我若是不答應呢?”
小舞抿嘴一笑,豪氣干雲的道:“那我也會幫你保密。”
陳默微微一愣,轉即而笑,“好吧,我答應你。”
倘若小舞當真以此爲要挾,陳默未必會答應。偏偏小舞並沒有要挾他,反而弄得陳默無法拒絕。等應允之後,看到小舞一副計謀得逞的得意笑臉,陳默才大有上當之感。
這時,忽然一大片陰影當空遮住陽光。
“默——!”
頭頂之上,響起紫瞳喜悅的聲音,“你爹和礦石都找到了!”
陳默擡起頭,便看見一對小胳膊迎風揮舞着。
“是默兒,真的是默兒啊!”陳長卿爬在猩紅背上,眼巴巴的看着下方大坑之處。神色激動,緊緊拉住陳長嘯的手,喜不自禁。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此刻不但虎口脫險,還見到了牽掛已久的小兒子。
“大哥,那是默兒沒錯!”陳長嘯也是大笑大叫着,“快,快拉他們上來。”
陳默三人都已是強弩之末,連站着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靠着紫瞳的巨力,輪流拉上猩紅之背。
陳默雙腳剛踏上猩紅的背部,便看到陳長卿已經瘦的不成人形,滿身遍體更加傷痕累累,頓時心如絞痛。當下跪倒、拜道:“爹,孩兒來得太遲,害您受苦了,孩兒接您回家!”
陳長卿老淚縱橫,強忍着道:“好孩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咱們回家了!”
陳辰拍了拍陳長卿的肩膀,一臉欣慰的感慨道:“長卿,你生了個好兒子。”
“陳老,這次多虧您出手相救。”陳長卿和陳長嘯兄弟二人雙雙抱拳,對陳辰謝道。
“其實,此事並非我一人之力,呃……”陳辰一時語塞,本不敢居功,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好不往下說了。
“兩位伯伯好,其實剛纔出手的,是另外一位名叫‘寒天’的大魂師,他唰唰唰幾下子,便將這些人全都殺了……”一直沒開口的小舞突然解圍道。然後。她便開始添油加醋的描述起顛覆拓跋世家的整個過程,居然還杜撰的繪聲繪色,眉飛色舞。
陳長卿等人自然聽得是一愣一愣。只有陳默和陳辰一老一小暗歎不已,見這小舞說得煞有其事,若不是兩人親身經歷,只怕真信了去。
“這位寒天前輩。果真是俠肝義膽!”陳長卿聽完之後,長長感嘆一聲。
小舞撇撇嘴,暗暗對着陳默做了個鬼臉。
陳默嘎然咳了一聲,扭頭看向陳長卿,問道:“爹。這一切的來龍去脈究竟如何?你們何以被囚一年有餘,又身受刑罰之苦?”
“大哥,你身體不適,還是由我來說吧。”陳長嘯在一旁先是長長一嘆,這才娓娓道來。
“拓跋世家無意間得到一塊奇礦,通體赤紅,火氣繚繞,堅硬異常。於是他們便廣邀嘉郡的鑄器師,想要鑄造出一把奇兵。哪知此奇礦堅硬無比,經烈火煅燒而不溶。拓跋世家便將我們囚禁於後院的熔鍊之地。日夜煅燒此奇礦……就這樣過了一年,奇礦還是沒有半點溶化的跡象。大哥和我漸漸察覺出,拓跋世家根本沒有放人之意。倘若鑄造失敗,我們這些鑄器師便是殺身之禍;即便僥倖成功了,那拓跋世家爲保奇兵寶器不被泄漏,我們這些知情人更是難逃一死。而最近。拓跋世家已經明顯失去了耐性。於是,我們煽動諸位鑄器師計劃逃跑。無奈拓跋世家魂師衆多。我等不敵,失手被擒。那些鑄器師因怕惹禍上身。明哲保身之際,便將大哥和我供了出來……”
陳默氣憤的咬牙切齒,看着父親和二叔手腕上的勒痕,削瘦蒼白的面龐,還有身上大大小小滿布的新舊傷痕,他幾乎猜得到後面發生的事。今日若不是自己營救及時,只怕等待他的就是兩具屍體!陳默痛心的道:“所以他們把爹和二叔活活吊在酷暑之地數日,不僅鞭責辱虐,還不給食物和水……這些殺千刀的,當真是死有餘辜!”
“陳哥哥,”小舞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胳膊,說道:“你不是有那東西麼。”
陳默怔了一下,恍然大悟,“我都氣糊塗了,差點忘了重要事,多虧你提點!”一邊說着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瓶,給父親和二叔一人倒出一滴,說道:“這是猩紅棘赤凰蜂王漿,快服下之後,調理內息,對身體和修爲都大有好處。父親和二叔都是氣通界九星修爲,極有可能突破到覺醒界,一舉成爲魂師。”
陳長卿和陳長嘯看着掌心流淌的一滴晶瑩剔透的乳白色液體,感受着無比精純的濃縮能量,心中澎湃萬分,做夢也不敢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也有希望踏足魂師這個領域。
陳長嘯如此堅強的漢子,也不免眼中有了些水氣,嘴脣微微顫抖,搖頭道:“這太貴重了,你的好意二叔心領了,還是都給你爹服用吧!”
陳默連忙制止道:“二叔不可,此物能量極大,切不可服食過量,稍有不慎會爆體而亡的。”
陳長卿和陳長嘯都是一驚,可轉念想想,能使得四十多歲的他們覺醒武魂,那需要何等恐怖的力量,便也釋然了。
陳辰道:“長卿、長嘯,你們就收下吧,切莫辜負默兒的一番好意。”
陳長卿和陳長嘯齊齊點頭,他們對陳默深信不疑,自然想也不想,擡手便將有爆體之威的猩紅棘赤凰蜂王漿吞了下去。
頓時一股精純的能量自口中化開,蔓延至全身各處。兩人直接盤膝而坐,閉目進入修煉。
隨着時間的推移,看着父親和二叔臉色漸漸的紅潤起來,陳默總算露出了一絲笑意。
天色已經微明,薄薄的晨曦透過窗格的縫隙,灑下點點碎金。
廳堂之上,陳家衆人或是坐或是站,皆是一臉凝重之色。
自從昨日清晨,陳辰和陳默離開以後,陳老太太等人幾乎未曾合過眼,陳默的母親更是茶飯不思,牀榻未沾,眼巴巴的等着盼着。能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都派出去了。
陳家大門馬聲嘶鳴,陳舒幾乎滾下馬背,腳跟不沾地的衝進大門。
人還未見,聲音便先到了——“拓跋世家沒了,拓跋世家沒了……”
陳老夫人看見出去打探消息的陳舒。連滾帶爬的闖進來,滿口語無倫次,不禁眉頭大皺,質問:“什麼沒了,說清楚。”
陳舒喘了口氣,連忙說道:“拓跋世家沒了。一夕之間被夷爲平地,族內高手全部死傷殆盡。”
陳家衆人幾乎都從坐上驚起,滿臉震驚和愕然。
咔嚓——!
茶杯打翻在地,陳老夫人驚愕起身,問:“此事當真?!”
“決計錯不了。拓跋世家家主身首異處,宅院也已燒成了一片廢墟,底下那些人死的死,逃的逃,走的走。”
“報應,報應啊!”陳老夫人忍不住大笑起來。
“不知是何人所爲,真是大快人心啊!”
堂屋內其他人也都顯得很是高興。
陳老夫人轉即便收起笑容,又問道:“你可知是何人所爲?默兒他們如今又身在何處?”
陳舒咂了咂嘴。回道:“聽說是一位名叫寒天的極爲厲害的魂師,僅憑一人之力滅掉了整個拓跋世家。依照魂技出處看來,此人多半出身烈火宮。”
衆人錯愕。寒天這個名字從未聽說過,但烈火宮三個字卻是如雷貫耳。
陳安安納悶道:“拓跋世家不是烈火宮的附庸麼?”
陳舒聳了聳肩,答道:“也許是內部矛盾,也許是私人仇殺,誰也說不準,反正魂師世界裡這種無頭爛賬筆筆皆是。”
“怎麼會蹦出來個寒天。那陳老和默兒他們呢?”
陳舒答:“不曾聽說。不過,根據相貌描述。和那名年輕前輩同行的卻有一絕色女子和一白髮老者,個個魂技高強。陳舒大膽猜測。老者十有**是陳老。”
“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會不會出危險啊?”
一時間衆說紛紜,議論不休。
哐、哐!
廳外陳離敲了兩下門,進來稟告:“老夫人,不遠處發現有一龐然大物破空而來,往修練場方向而去了,疑似默少爺的坐騎,不如讓陳離去一探究竟。”
衆人驚起,陳老夫人被君華攙扶着走出來,口中連忙道:“快去,老身跟你一起去,一定是默兒他們回來了!”
跟隨陳老夫人之後,陳安安、陳弘等人一股腦涌向修練場。
爲了掩人耳目,陳默故意讓猩紅飛行在雲層之上。一直到了陳家上空,才以閃電一般的急速下降。並不是陳默不想早點回來,而是除了小舞和紫瞳,其他人皆是魂力耗盡,渾身是傷,連站直身子都極爲艱難。權宜之下,只好在空中休息了一夜,這才返回家中。
紫瞳扶着陳默,小舞扶着陳長卿,陳長嘯和陳辰兩人半斤八兩,相互攙扶着,相繼滑下猩紅的背部。每個人都是剛接觸到地面,便軟軟滑坐下來。從他們的衣服上、臉上,不難想象這幾個人是經歷過怎樣一番生死大戰。
“默兒,這魂獸你一定要藏匿穩妥,以免暴露身份,惹來殺身之禍。”陳辰語重心長的提醒道。
“我明白,拓跋世家身後,還有個強大如斯的烈火宮、虎視眈眈!”陳默鄭重點頭。
這時候,以陳老夫人爲首,一大幫族人此刻已經來到修練場的邊沿。幾乎每個人在看到陳默等人的時候,亦或是滿懷激動,亦或是震驚駭然。只聽說一名叫“寒天”的強者,一人之力滅了整個拓跋世家,卻不曾料想,陳默等人此刻也是傷痕累累,血跡斑斑的出現在衆人眼前。特別是陳默,整件袍子幾乎都能滴出血水來。
“長卿、長嘯、默兒!”陳老夫人的聲音顫抖着,滿布皺紋的臉上老淚縱橫,連連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陳默由紫瞳攙扶着,緩緩上前,解釋道:“奶奶,爹和二叔都受了傷,現在正在煉化藥物當中,不宜多言。”
“好孩子,你受苦了!”陳老夫人手臂顫抖着摸上陳默的腦袋,又看到他衣服上傷痕累累,痛在心裡。
君華也是淚眼迷濛。接過紫瞳的手,撐起陳默的體重,難過的痛哭起來。
陳長卿一步一步,在小舞的攙扶下緩緩走過去,張開雙臂。抱住妻兒,顫聲道:“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陳默的二嬸默默走過去,攙扶起陳長嘯的臂膀,將臉埋在他懷中,一對肩膀微微顫抖着。
陳默擡起來。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皓齒,“爹,娘,別難過。這些都是別人的血。”
陳安安等幾名離得稍近一些的人不禁暗暗驚愕,陳默這一袍子血可足以流乾幾個人,那他手上豈不是攥了幾條人命!
只見陳弘冷哼一聲,不服道:“有何得意,滅拓跋世家之人是寒天前輩,又非是你!說的好似自己是英雄一般,恬不知恥!”
“陳弘!”
陳辰一聲厲喝,連名帶姓叫了出來。這一聲可謂用盡了他此刻全身的力氣。衆人都從沒見過陳辰發怒。連陳弘自己都被嚇了一大跳。
陳辰氣得渾身發抖,手臂顫顫的指着陳弘道:“我不許你如此詆譭默兒!你、你……你什麼都不知道。”
“辰爺爺。”陳默回頭淡淡笑了一下,道:“二哥說的是。一切都是寒天做的,與我們沒有絲毫關係,我們只是趁亂救出父親和二叔,僅此而已。這衣袍也不知是在何處沾染了這許多血污,待我這就去換掉。”
明明是寒天前輩所作所爲,家裡人卻都把陳默捧如英雄。陳弘一時憤恨不已,轉身跑開了去。
陳老夫人長長一嘆。“老天有眼啊,這一次多虧了那位寒天大人。卻不知他是何許人也。日後我們也好圖報大恩。”
陳默上前一步,正要說話卻忽然頭腦發暈,他晃了晃腦袋,道:“他施恩不望報,奶奶也不必太過介懷。只是現在大家都受了傷,奶奶先給我兩位朋友找個地方休息,也讓爹和二叔趕緊去煉化體內藥物。”
雖然能體諒各位長輩的關懷之心,可照這麼說下去,只怕陳默自己都要支持不住了。
小舞盈盈一拜,道:“小舞見過奶奶,祝奶奶福體安康。”
紫瞳結結實實鞠了個躬,道:“紫瞳給奶奶問好。”
“好姑娘,多謝你們相助默兒。”陳老夫人含笑點頭,掏出帕子,爲小舞擦拭了一番弄髒的臉蛋。左看看右看看,出落得如此標緻的二女,心道這混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也不知在何處混了一圈,竟然識得兩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一個小巧可愛猶似鄰家海棠,另一個氣質容貌更勝空谷幽蘭。
小舞和紫瞳相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笑道:“應該的,我們都是受過陳哥哥的恩惠。”
“喂,你們——”陳默話未說完,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小舞和紫瞳頓時花容失色,一左一右的將陳默抱了個滿懷。正所謂溫香軟玉在懷,只可惜陳默已經昏死的全無知覺。
聽得均勻的鼾聲,陳老夫人錯愕一愣,哭笑不得的招呼道:“大家都散了吧,回去該養傷的養傷,該幹活的幹活。”
陳老夫人話音落下,衆人二話不說擡的擡,扶的扶,連忙將人擡回內堂。
小舞和紫瞳白皙的臉龐各自染上了一抹紅暈,放開陳默將他交到陳舒手中,可還是堅持跟在陳默左右。一直隨到了後院門口,陳安安一左一右攙住二女,嗤嗤笑道:“兩位好妹妹,陳舒他們要給小默更衣,你們也打算跟進去看麼?!”
小舞臉上紅暈頓時由耳根漫過脖子,嗔怪道:“鬼才要看他呢!”
紫瞳小臉上也是霞紅一片,縮了縮脖子。
陳安安哈哈大笑,“真沒看出來,我這個小弟的魅力如此之大,竟然能夠同時擁有兩位如花似玉的紅顏知已!”
小舞瞥了一眼默不作聲的紫瞳,呲牙咧嘴道:“那個小壞蛋,誰跟是他的紅顏知已了?他第一面見我,害我摔破腳;第二面見我,又害我磨破手和肩膀;第三次見我,更抽乾我的魂力,害我差點糊里糊塗的送命;第四次見我,一招魂技、我卻跟死亡擦身而過。你說,我們不是冤家是什麼?!”
紫瞳瞪大眼睛,總覺得小舞說的有問題,可又偏偏反駁不出一句。
若是陳默在這裡,肯定要爲自己鳴冤了。
陳安安古怪笑道:“奇怪,我怎麼越聽越覺得,你對我家小默有情有義,記憶深刻啊?!”
小舞滿面緋紅,急中生智把紫瞳推到了陳安安面前,“紫瞳妹妹纔是他的紅顏知己,陳姐姐,你就別亂點鴛鴦譜了!”
陳安安眨眨眼睛,壞笑道:“那我把我弟陳弘介紹給你怎麼樣?我看你們二人年紀相仿,說不定可以成就一段佳話。”
小舞急了,遇到感情的事,就算她再聰明也亂了章法。她挽起陳安安的胳膊,討饒道:“陳姐姐,你就放過我吧,我跟陳默真的只是朋友,我這輩子終究是不會嫁人的。”
陳安安愕然看着她,問:“這是爲何?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小舞面露難言之色,良久,沉重說道:“父命難違。”
陳安安嘆了口氣,沒有在追問下去。轉了個話題,說道:“二位妹妹先隨我去沐浴更衣一番,小默這間後院空屋子多,你們就安心住下來養傷,我叫陳安安,以後你們有任何需要就儘管來找我。”
紫瞳有些擔憂的回頭望了望屋內一眼。
陳安安嗤嗤笑着,催促道:“放心吧,小弟他跑不了。你們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憔悴,不趁現在好好休息、打扮一番,如何能虜獲住他的心啊?!”
小舞蓮足輕跺,佯怒道:“誰說我打扮是爲了他呢?紫瞳妹妹,我們趕快隨陳姐姐去梳洗吧。”說着,一左一右拉起陳安安和紫瞳的手臂,往前走去。
陳安安掩嘴偷笑,越想越覺得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