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尹離見着鄭霜,卻發現她還在竹林裡悠閒地習射。
“離兒,快來,我教你射箭!”
“霜姐姐,我還以爲你在家頭疼入宮備選的事呢,不想你這麼沉得住氣!”尹離笑道。
“我早已心裡有數,放心,進宮備選只是走個過場,沒幾天就回來了。”鄭霜射出一箭,向尹離挑挑眉道。
“哦,這麼有把握?不擔心皇上就喜歡你這種英姿颯爽的女子?”尹離也挑眉道。
“好個離兒,竟然開起我玩笑來了!我纔不擔心呢,父親也沒打算讓我入宮,哥哥已經上下打點過了,只要我到宮裡大大咧咧的,給那些教習嬤嬤找些麻煩,不多久就會給打發回來的。”鄭霜胸有成竹地道。
“那沐姐姐呢?她在入宮名冊裡嗎?”
“沐姐姐你就更不用擔心了,容丞相一直宣稱她在外清修,宮裡即使有心收她進去也不好開口,況且這兩天我也見不到她了,估計已經離開辰陽城了。”
鄭霜放下弓箭,有些沮喪地道:“不僅是沐姐姐,連昭清王府的南樂郡主,洵陽侯府的程凌羽都不在入宮備選的名冊中,宮中的相士說她倆的生辰八字與皇上不合,就撤了她倆參選的名帖。哼,什麼生辰八字不合,據說弈安王府的老太妃早就相中了南樂郡主做她的孫媳,而那程凌羽,聽說她家祖母有意將她許給她表哥邵霖。這兩家準是在初選時做了手腳。都怪我哥哥,本事沒人家大,還得麻煩我進宮參加競選!”
鄭霜也無心射箭了,拉了尹離去花園的涼亭休息。
“霜姐姐就當進宮見識一番了,反正也能出得來的。”尹離安慰道。
“嗯,也是。不過聽說在太后進行終選前還要在宮中學習一個月的宮規禮儀,還不知道得被那些嬤嬤折磨幾天才被放出來,真煩!”鄭霜有些懊惱地道。
“霜姐姐只管放寬心,我在家等你回來給我講宮中見聞!”尹離笑道。
“罷了,衝着你這好奇勁兒,我也替你進去打探打探!”鄭霜忽然覺得進宮也有點兒意思了,便拋下煩惱,命人端茶上點心。
鄭嶽帶了侍妾在花園散步,遠遠看到妹妹和一名女子在涼亭品茶,便撇下侍妾,自個兒急急趕過去。
“咦,原來是尹姑娘啊,近來可好?”鄭嶽還沒進亭,就率先打招呼道。
尹離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施禮道:“尹離見過鄭公子。”
鄭霜不滿地道:“哥,我們姑娘家聊天,你來湊什麼熱鬧?”
“看你這丫頭,我不過是在園裡散步正好經過,順便過來打個招呼而已。今兒怎麼就你們倆,容姑娘沒來嗎?”鄭嶽笑道。
“沐姐姐已經離開辰陽了,自然不會來。”鄭霜道。
“什麼時候走的?去哪兒了?”鄭嶽下意識地問。
“關哥哥什麼事呀?”鄭霜白了鄭嶽一眼道。
尹離也奇怪地看向鄭嶽,鄭嶽忙收起滿臉關切的表情,尷尬地笑笑道:“隨便問問,那你倆慢聊,我先告辭了。”說罷,起身離去。
“莫非你哥哥中意沐姐姐?”尹離猜測道。
“你也看出來了?我也這麼覺得。他總有意無意地向我問起沐姐姐的情況。像今天,他滿可以迴避的,卻急急趕過來,想必是把你當作沐姐姐了。”
“唉,也難怪!沐姐姐那樣的女子,又有幾個男子能不心動呢?”尹離嘆道,心裡不禁想起楚荊。
“黎姬見過兩位小姐!”待尹離回過神,卻看見一名女子正對着她和鄭霜溫柔施禮。
那女子一雙嫵媚的丹鳳眼,輕綰髮髻,下身穿杏黃色及地長紗裙,纖腰不盈一握,上身僅着同色繡銀絲的抹胸,緊緊裹住豐盈的胸部,外披一件白底描金的薄錦衣,露出頸下胸前一片旖旎。
尹離從未見過如此大膽而又豔麗的穿着,不禁看呆了,但聽鄭霜冷冷地道:“你不用在我這兒多禮,我哥已經回他院裡了,你尋他去吧。”
那女子也不多言,又是溫柔地行一禮,起身離去。
“霜姐姐,這位姑娘是誰?好生令人驚豔哪!”尹離回過神兒來,問道。
“哼,不過是我哥哥的一名侍妾!”鄭霜不屑地道。
“她的衣物很特別,不像我們熙國女子的裝束,不過很漂亮!”尹離讚歎道。
“她是黎國人,穿的也是黎國的服飾,哥哥就愛她這嫵媚風流樣,不知花了多少錢買來的。”
“你哥哥不是喜歡沐姐姐嗎?怎麼還會喜歡她呢?”
“你個傻丫頭,哪個公子哥兒是獨獨愛一個的,不過我能看出哥哥對沐姐姐像是真心喜歡,但這也不妨礙他對黎姬這類女子的獵豔。哼,男人的劣根性!我爹也真心喜歡我娘,但在我娘去世前他也納過幾個妾,好在沒有生養,不然我定不待在這家裡!”鄭霜憤憤地道。
“一個男子在真心喜歡一個女子的時候,還會再對其他女子存心思嗎?”尹離蹙眉問道。
“當然會,尤其是像黎姬這類女子,只要肯對男子投懷送抱,沒有幾個能扛得住的。據說辰陽最有名的青樓異香閣就酷愛蒐羅黎國女子,聽說那裡的女子個個嫵媚風流,讓男人樂不思蜀!”鄭霜一副頗見過世面的模樣兒。
聽了這話,尹離心裡漸漸掀起了波瀾。楚大哥就要去黎國了,他會遇到黎姬這樣的女子嗎?鄭公子心裡有了沐姐姐,還不是又收了這黎姬,楚大哥也會如此嗎?這樣嫵媚豔麗的女子,再多情主動些,若自己是男子怕是也會心動吧?想到這兒,尹離有些坐不住了。
“霜姐姐,我不打攪你了,你好生準備進宮備選的事兒,等回來了我再尋你玩。”尹離起身作辭。
“再陪我玩會兒,進了宮要有一段時日見不到你了。”鄭霜拉着尹離的衣袖挽留道。
“嗯,也好。”尹離又落了座,“霜姐姐,你說男子是不是都喜歡嫵媚多情的女子?”尹離瞅了侍女去沏茶的空兒,紅着臉問道。
“應該是,你看但凡名門貴族的妻子多是端莊嫺靜的,而妾室多是嫵媚風流的,若不愛這嫵媚多情,有了妻便可,何必還要納妾。說什麼爲了傳宗接代,開枝散葉,這些不過是男子的藉口!”鄭霜毫不避諱地道。
“霜姐姐,你既然不願進宮爲妃,那你有沒有想過將來要找個什麼樣的夫君呢,可允許他納妾?”尹離也只能問鄭霜這個問題了,對別的閨閣小姐,尹離是萬萬開不了這口的。
“嗯,他要能鎮得住我,還要縱我撒野,而且決不能納妾。”鄭霜紅着臉,但還是很乾脆地道。
尹離忍不住笑出聲來,鄭霜見狀,懊惱不已,正欲上前擰尹離的臉頰,卻見侍女沏了新茶走過來,兩人便紅着臉收住,不提這些。
待兩人又絮叨了會兒,尹離便告辭離去。
在歸家的途中,尹離喊停了馬車,獨自進了趟衣鋪店,出來時面兒上似染了胭脂,上了馬車就徑直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