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伯特平淡無奇地看了一眼瓷碗裡盛着的魚湯。
“魚湯啊,如果你去我家裡做客,我會讓你知道什麼魚湯才叫好喝。”說着,他拿着一根湯勺從瓷碗裡舀了一勺魚湯,低下頭,用他那堅挺的鼻子聞了一下。眉毛微挑,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薄脣輕輕地勾起,露出一抹瀟灑優美的弧線。他看着蘇薇薇,“味道不夠濃郁,比較清淡了點。還沒有我家的魚湯還要好喝呢。”
蘇薇薇不以爲然:“你又沒有嘗過,怎麼就知道這魚湯沒有你家做的好喝呢?”
這麼自大的下定結論,不好吧?
他做出了一個自以爲很帥氣的動作,兩根白皙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捏着尖細地下巴,一對深邃的藍眸非常自信,也很傳神地盯着蘇薇薇。“用得着嘗麼?只要用點心看和聞就可以知道了。”
潛意思是在說“其實我很厲害的,根本就不需要嘗一口”。
“我覺得很好啊,這一碗魚湯我喝過了,我覺得比我以前喝過的各種湯都還要好喝得多。”
蘇薇薇想起剛纔鄭容和對她說他其實也很喜歡喝這碗魚湯,如果是他喜歡的東西,她可不喜歡別人評論着怎麼的不好。就像蘭伯特說這魚湯沒有他家裡的好,蘇薇薇聽着就有點聽不過去,心裡覺得應該要反駁他,於是就說出了反駁的話了。這一點倒是可以看出蘇薇薇挺愛屋及烏的。
“你真的是沒有見識啊,這種魚湯其實也很普通的……”蘇薇薇吃着碎肉片沙拉,還等着他繼續說下去呢,他們兩個人也真是無聊,竟然聊着魚湯的話題。蘭伯特把話說到一半,突然就停了下來,變得非常安靜。
怎麼了嗎?蘇薇薇疑惑地擡起眼睛看着他,發現這傢伙一臉的驚訝,和不敢置信,還有一些她看不懂的非常複雜的情緒,簡直就像是大雜燴。
“你怎麼了?”
他像是語言系統失調了般,指着那碗魚湯,然後又顫顫巍巍地指着一臉莫名其妙地蘇薇薇,支支吾吾了好半天。“這一碗魚湯是晟言的是嗎?”
蘇薇薇並沒有覺得奇怪的點點頭,反而覺得蘭伯特的舉動很奇怪。“怎麼了嗎?”
她感覺蘭伯特有種要跳起來的即視感,整個人都沒有剛剛那份從容瀟灑了。“你的桌上沒有魚湯,也就是你們兩個是共用一碗?”
“啊?這個,算是……不對不對,其實不算……”
聽到這麼曖昧的話,蘇薇薇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聲音也不由得多了幾分羞怯。她用叉子戳着玫瑰醬,脣角的微笑淺淺地,卻很甜蜜。共用一碗?算嗎?
她的小異常,全都落入了蘭伯特的眼底。
他覺得心碎了,碎的支離破碎。不是說好不是約會的嗎?如果不是約會的話,爲什麼會共用一碗魚湯?不要說因爲沒有錢所以買不了多一份魚湯……他心裡忽然想到一個可怕的猜想,倒吸一口涼氣,難道,他也喜歡薇薇了?要追求薇薇?天哪,天哪。
“你不是和朋友一起來嗎?現在不去找她們嗎?”蘇薇薇眨着眼睛看着蘭伯特。他們兩個都聊了十幾分鍾了,鄭容和怎麼還沒有回來。
蘭伯特帶着幽幽的埋怨看着蘇薇薇。
她哪裡知道蘭伯特的心靈受到了嚴重的創傷。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們兩個在一起!
如果他們兩個在一起了,那他根本就沒有勝算。這世界上沒有什麼女人是他搞不定的,搞不定的女人才會更讓他覺得有挑戰性,所以堅持追着蘇薇薇也就是抱着這樣的心思。
至於追到手之後會怎麼樣,他也沒有多想,如果過的好,當然會繼續在一起,如果過的不好,那麼好聚好散對誰都好。
他要先發制人,必須在荀晟言之前,先得到蘇薇薇!
“埃?!你這是要做什麼?”
蘇薇薇睜圓了眼睛詫異地看着突然捉住她的手的蘭伯特。
她不明白這傢伙爲什麼會突然站起來,半身突然越過餐桌,兩隻手突然緊緊地捉住她的手,沒有半點要鬆開的意思。
“你……”
“不要說話,你聽我說。”
蘇薇薇聽話的閉嘴了,盯着他的眼睛。
那兩隻藍色的眸子是要對她傳遞什麼嗎?但是抱歉,她看不懂他對她傳遞的是什麼信息。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光線異常地灼熱,這讓蘇薇薇不禁跟着警惕了起來,總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個蘭伯特想做什麼啊……?
就在蘭伯特從喉嚨裡擠出一個“我”的時候,他突然被一隻橫來的手推開了,整個人失去平衡,失控地向後倒去,發出一聲悶聲,他倒在了椅子上。
蘇薇薇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剛想要看是誰推開蘭伯特的。還沒有來得及擡起頭去看,只感覺她的手臂被人輕輕地捉住,緊接着,她被拉了起來。
“我們該回家了。”
當蘇薇薇轉過頭看見鄭容和的時候,他對她這麼說道。
原來是鄭容和啊。
“啊,喔。對了,那個蘭……”
就在她要扭過頭,想看看倒在椅子上的蘭伯特的時候,她的手被輕輕一扯,整個人被迫向前走兩步。她被鄭容和拉走了,根本就沒有機會瞅瞅蘭伯特是否還安好。
看着他沉穩的後背,蘇薇薇欲言又止。
她想問他不和蘭伯特關照一聲嗎?畢竟兩個人都是朋友。但是話懸在嘴邊的時候,她又把想說出來的話吞進肚子裡了。如果是平常,他一定會和熟悉的人打一聲招呼,但是今天他並沒有,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在跟着鄭容和走的時候,她聽到了蘭伯特的聲音,比較模糊,有點像是哀嚎。
兩人離去的時候較有些匆匆,走了一段路後,蘇薇薇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可憐地大白還在美食店裡!於是兩人又折回去,把差點被遺忘的大白帶走了。
在車子裡,蘇薇薇抱着大白,看了幾眼鄭容和,終於忍不住掀起脣瓣問着在開車的他。“剛剛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呀?”
他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那你爲什麼突然走了,沒有和蘭伯特打招呼一下?”她果然對這件事很在意。只要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的,她就沒辦法去忽略,反而想要了解情況。
他透過擋風鏡,看着路邊的景緻。金色的陽光穿過擋風鏡,暖暖地覆蓋在那一副精緻的五官上,蘇薇薇捏着大白的毛髮,瞄了一眼他的側顏。
他安靜了半晌,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笑得有些無奈。“跟你說了也許會笑我呢,所以我不想說出來。”
會讓她笑出來的話?那是什麼?
他不想說出來的話,她卻非常的想知道。
蘇薇薇眨眨眼睛,滿臉期待的看着他,“你還沒有說出來,怎麼知道我會笑?或許我覺得不好笑呢?”
“你確定要聽嗎?”他也沒有跟她繞圈圈。
蘇薇薇想也沒有想就點點頭,“我很想知道。”
車子的速度突然變得緩慢了起來。
“薇薇……”他低沉着嗓音,像是有意無意地念出她的名字,蘇薇薇疑惑地看着他,他也偏過頭,盯着她。清澈的眸子,像深夜般安靜,像大海般深邃,像被洗刷過一樣的乾淨明亮。
就只是一眼,便讓蘇薇薇沉淪了下去。
“以後,能不能不要讓別人靠你那麼近?除了我,好嗎?”
這一剎那,蘇薇薇覺得有人掠奪了她的氧氣,她有一瞬間的想窒息。
“啊?那個……”他是什麼意思,爲什麼她像是聽懂了,又像是聽不懂。
“想笑嗎?不過看起來你反而像是被嚇到了?”他繼續無奈地笑了一笑,伸手寵溺地揉了一下她的頭,“傻薇薇。”
蘇薇薇好半天也沒有反應回來。
也不知道怎麼回到了別墅裡,抱着大白坐在沙發上,腦袋裡一片空白。就像是一個失了魂的木頭人一樣,紋絲不動。
直到梅布爾來了。
“小姐,您回來了?啊呀,您怎麼把小狗也帶回來了?”梅布爾倒退一步,頭疼地看着蘇薇薇。
“梅布爾?”她眨着眼睛看着梅布爾,再看了一眼客廳,似乎想到了自己已經回到家裡了。她揉着在掙扎着想下去的大白,“這隻茶杯犬是大白,是我們的新成員,是容和送我的……”
“是那位先生送您的?您不是和朋友出去了?怎麼突然和他一起了呢?”
“一言難盡吧。”蘇薇薇不想再多說些什麼。
梅布爾倒是沒有多麼在意他們怎麼會突然在一起的事情。“話說,今天早上那位先生要找小姐您呢,好像是要給您送什麼,但是您正巧剛離開,原本梅布爾打算要幫忙轉交給您,但是被那位先生婉拒了,說要親自送給您。”
“送東西?”蘇薇薇皺了皺眉梢,目光下移,落在大白的身上——難道是送這隻?
“話說,小姐您不是有小白了嗎?怎麼會想到要一隻茶杯犬了?”
梅布爾有些難爲情地看着蹲在洗手間裡,爲想逃跑的大白洗澡的蘇薇薇。
讓小姐爲大白洗澡,她有些不好受啊,這些事情應該是她做的纔對,但是,但是她……
蘇薇薇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着梅布爾,揚脣笑了一下,“我本來也沒有想過要小狗的,但是是他送的,所以覺得不能不要。因爲自己就很想要他送的禮物,如果不收下,自己會很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