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九子

衆人在她房間裡找到一封信, 大意就是說,連累的將軍落魄,無顏在面對衆人。很多事情都沒有弄明白, 她想去弄清楚。還感謝了他們對她過往所作所爲的不計較, 若有機會一定會報答之類的。

只有孟昭離一人對她的離開感到惆悵,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喜憂參半, 尤其擔心因此引來追兵, 他拗不過衆人,跟着一起進了泉城。正好在那小村子裡住的十分憋屈,一夥人進了泉城挑個大客棧好好休整一番。

一進泉城, 就發現通緝孟昭離的告示都已經貼起來了,榮霜每隔一段時間給他的臉施法, 保證見到他的人都不會覺得和通緝令上的畫像產生聯想。

暫時安頓下, 凜風就想再去看看孫又瑤夫婦, 謝蕎漳理直氣壯的要跟着,因她來時才熊過她, 凜風鬧不過她,就帶着她一起飛回帝都。

這一天,姜贊也很忙。

李大發和徐興安的渡魔珠顯然出了問題,誘使二人發瘋,並且幾次召喚都無法召回, 他只好親自去查看, 爲此耽擱了許多時間。這一日爲了確保九子剩下的幾個, 他再次出去探查, 卻發現九子的渡魔珠果真開始變異, 他若想繼續控制,需要更高的修爲。

發現了這一點令他十分氣憤, 一時衝動,直接引發其中兩子的渡魔珠發作,帶了回來運功吸收。

至此,九子已有五子被取出,前面三子都是被迫,今日這兩子雖是他主動去取的,可算算也還是不夠火候,況且埋下這九子時,本就不止是爲了吸收,如今還剩的四子一定不能再廢掉。

他心有雜念,吸收兩子渡魔珠時並不順利,獨自在密殿中待了好久,顧清篤在殿外有些擔心,直到聽到呼喚奔進去,見他雖疲累但無恙,才放下心來。

“恭喜師傅!這一次的兩顆,要比之前那些都強大許多!”

“爲了檢查九子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提前取出了這兩顆,其實還可以更強大。也好,不要太貪心,剩下的四顆,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岔子了。”姜讚歎道。

見顧清篤看他,有詢問的意思又不敢開口,便道:“也沒什麼,李大發和徐興安那兩個小子陽氣太重,渡魔珠有些承受不住,提前自爆了,收回的修爲比今日的半個都不如。”他的口氣充滿遺憾,

“今日這兩顆,是一男一女,我兩相一對比,便知道了端倪。想不到在人身上,男女差別這麼大,不如動物那般好控制。”談到對渡魔珠的控制,姜讚的眼裡,人與動物沒什麼差別。

顧清篤不動聲色的抖了抖,恭敬的回道:“有心兒在,後面那幾個,跑也跑不了了。”

“心兒……”這一次提起,姜讚的語氣並不如上次那樣的期待,“心兒似乎有些小心思了呢。”

“師父何出此言?”

“也沒什麼,女娃娃嘛,難免。孟家那個傻兒子,把心兒迷得這麼多年都放不下呢。”姜贊幾乎是笑着說的,“她還沒回來?”

顧清篤也淡淡笑着答:“回來了,一直等着師父召見呢。”

“叫她進來吧。”

楚馨慈走進密殿,來到姜贊腳下,恭恭敬敬的跪下:“參見義父。”

“心兒,你那邊的進展如何?”

“如義父所料,他們放棄了賀拙年提供的地方,謝家的雙胞胎,和珍膳堂那個小子也跟去了。”

“樹妖呢?”

“樹妖寸步不離孟昭離。”她說這句的時候,恨恨的。

姜贊笑道:“看來她十分礙事啊。不過你的首要任務還是盯緊她,你回來,怎麼跟他們說的?”

楚馨慈冷笑:“我是逃犯,還是連累他們也變成逃犯的逃犯,我不想連累他們而獨自離開,恐怕那幾個人都很開心纔對。”

“好,不過這理由也就用一次,總是你自己來回傳遞消息也十分不便,你這次再回去,我給你派個人,以後由他來聯絡就好。”姜讚道。

楚馨慈有些遲疑,姜贊接着道:“怎麼?你有問題?”

“只是聽到了一些,不一樣的話,心中的確有些疑慮。”楚馨慈忙道:“義父可否替孩兒解答?”

姜贊看着她,“說來聽聽。”

“當年孟華州陷害我父親,只是我全家上下慘死,可否有證據?”

姜贊不動聲色的看着她,良久都沒有回答。

顧清篤在一旁站着,後背已被冷汗浸~溼。

楚馨慈還保持着躬身的姿勢,擡眼望着姜贊,毫無畏懼。

“你是聽到了什麼嗎?以前,你都是堅信爲父的話的。”姜讚道。

楚馨慈並不否認:“是……聽到一些,不一樣的話,所以孩兒……”她還沒說完,姜贊便一個巴掌扇了過去:“混賬!”

父慈子孝的一幕瞬間不復存在,“我教你養你這麼多年,爲的就是有朝一日~你能手刃仇人替宰相報仇,你纔出去幾天,幾句話就把這些全都抹殺了嗎?”

面前的兩人立刻同時跪下,楚馨慈:“孩兒不敢!孩兒只是有些迷惑。”

“家仇你不記得了?爲了報仇你受的苦不記得了?幾句話就讓你迷惑了?看來你的心智還是不夠穩啊!”聽到這句,楚馨慈和顧清篤忽然全都跪伏在地,楚馨慈顫抖着說:“孩兒知錯!今後孩兒定不會再這樣了!”

姜贊走到他倆跟前,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記住你出去是要幹什麼,記住你這些年的努力是爲了什麼!別再輕易就‘迷惑’了!”

楚馨慈離開後,顧清篤還有點緩不過來,姜贊撫着他的頭:“不過是嚇唬嚇唬她,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師父教誨,徒兒同樣要謹記在心。”顧清篤低着頭說。

“起來吧,還有別的事要你做。”姜贊做回自己的位子,“九年前的小誤會,讓我以爲她就是我要找的人,陰差陽錯的,倒成就了九子。暗中培養她這麼多年,還不如孟昭離幾句話,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楚馨慈已經不是最牢靠的武器,你暗中盯着她。還有總跟着狼妖的那個丫頭,這兩顆,應該是九子裡最強大的。我可不希望再出什麼岔子了。樹妖強大,她一個人也對付不了,萬一有個閃失你要及時通知我。”

“徒兒遵命!”顧清篤畢恭畢敬的應了。

“還有,她要是再迷惑了,你知道應該怎麼辦。”顧清篤應了,一點也沒感到意外。

“記住,別讓他們走的太遠了。”姜贊最後囑咐。

*****

凜風馱着謝蕎漳一直在帝都待到天黑,再返回泉城時都接近半夜了,十分辛苦,帶來的也真不是什麼好消息。

孫又瑤和方子俊死了。兩人是直接被掏了心,在帝都引起不小的恐慌。但之所以凜風這麼晚才返回,是因爲兩人被殺時他正好看到那熟悉的黑衣人離開,身上帶着兩顆固元珠。

無奈黑衣人修爲本就高於凜風,他還馱着謝蕎漳,未敢追的太緊,兩顆靈力超強的固元珠令他十分不安。

在外奔波一天,又見了那麼恐怖的事情,謝蕎漳一天都挺安靜的,凜風怕她是嚇着了,一直注意着,榮霜叫客棧取來給他們留的飯菜,他們邊吃邊說。

沒吃兩口,謝蕎漳突然吐起來,凜風趕緊照顧她,還以爲她是白天所見所聞的影響,加上勞累,莫清槐想上前診脈,凜風摟着她推開,同時笑話着謝蕎漳,怎麼這麼點事就這樣了,那還不如回家去。

忽然她就瘋了一樣推開所有人,喊着:“打!打我啊!以爲這樣我就怕了?本小姐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怕!”她本是會武的,可此時完全沒有章法,四肢並用的胡亂揮舞。

這些話可不像是回敬凜風取笑她讓她回家的,她那嚎叫的架勢令大家都有不太好的聯想。

孟昭離想起化成血水之前的張大柱,但又覺得不太像。

榮霜和凜風都想起李大發和徐興安的發瘋,嚇得凜風只覺眼前恍惚,竟被謝蕎漳推開!榮霜的老藤纏上她,淡淡內力傳過去,她才慢慢冷靜下來,再看時,她與那固元珠要破體而出時似乎並不像。

謝蕎涵嚇得狂哭,趁着她呆了抱住她:“姐姐!姐姐你怎麼了姐姐!?”

謝蕎漳半響都沒了反應,瞪着一雙大眼,像看着另一個世界。莫清槐替她診脈,榮霜替她渡氣,她都沒反應。

還是孟昭離讓他們把她放到牀~上躺下,她全身僵硬的十分不靈活,最後還是凜風把她抗到牀~上放下,所有人都慌了,弄不清楚她到底怎麼了,正亂着,她又突然“騰”的做了起來!

嚇了所有人一跳,她坐起來也不理衆人,放聲大哭,只把大家都哭的莫名其妙的,哭的完全插不進嘴勸她,不過好在總算有反應了,就只好都圍着等她發泄。

謝大小姐終於哭累了,抽泣着抓着凜風,磕磕巴巴的道:“我想起來了!我看見有人打我,還有好多孩子,有那個張大柱,趙小栓,還有今天看到的那對被挖了心的小夫妻!那些人,那些人給我們身上放了什麼東西,可是他們都不反抗,只有我,所以他就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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