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值班的兩個小子煮了吃了。”
“吃了?”
“嗯,吃了,我還搭上一瓶好酒呢。”
“在哪兒吃的?”
“在我家東屋。”
“那雞毛呢?”
“你問那些爛雞毛幹啥用?想做雞毛撣子嗎?”馬有成怪怪地打量着王香草,逗問道。
王香草一把拽住了馬有成的胳膊,着急上火地說:“走走,趕緊領我去看看……看看那些雞毛。”
“幹嘛……幹嘛……王香草你是不是瘋了?”馬有成邊掙脫邊喊着。
王香草鬆了手,雙目呆滯地望着馬有成,聲音打着顫說:“那雞……那雞……很有可能是我們家的!”
馬有成頭大了,禁不住問她:“你怎麼就知道是你們家的?”
“好好的一隻雞突然不見了,你說能到哪裡去?”
“那也不能就斷定是你們家的呀?”
“走!”王香草再次拽住了馬有成的衣袖,用力往前扯着,說,“趕緊去看看,看看就知道了。”
馬有成只得隨着她去了,去找了參入吃雞的孫大力,在孫大力的引領下,去村西的河溝裡找到了那堆髒兮兮的雞毛。
王香草看一眼腿就軟了,一屁股坐在了沙土上,盯着那堆雞毛髮起呆來。
馬有成彎腰瞅着王香草的眼睛問道:“是你們家的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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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瞅準了?”
“錯不了,肯定錯不了。”
“不就是一隻雞嘛,回去吧。”站在一旁的孫大力說。
“那可不是一隻雞的事啊!”
孫大力接着說:“沒準是黃耗子乾的,先把你們家的雞咬死了,然後拖到村長家了。”
“哪有那麼厲害的黃耗子?還能真的成精了。”馬有成接話說。
“是人能幹那事兒?先去你家偷雞,再穿街過巷地送到村長家裡,那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這事可也難說,會是誰呢?”馬有成衝着王香草說,“走……走,趕緊回去忙正事吧,雞的事兒以後再說。”
王香草知道馬有成所說的正事是什麼,許玉蓮肚子裡那個“肉核”不除掉,那就是一顆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zha彈。
一旦爆炸,威力無比,就算是炸不死他,也會把老東西的“一世英名”給炸個片甲不留。
孫大力聽不懂他們的黑話,藉口說有急事先一步走了。
王香草又呆坐了一會兒,回頭看見馬有成蹲在不遠處,一臉愁容,猛勁抽菸。
她站起來,話也不說,朝着村子走去。
馬有成緊隨其後,突然喊道:“王香草你走慢些。”
王香草果然就放慢了腳步,卻不說話。
馬有成緊跟幾步,問她:“王香草,你跟我說實話,水潭裡那個土龍的事兒是真的?”
“你覺得那是假的嗎?”王香草反問道。
馬有成搖搖頭,說:“我覺得不像是真的。”
“那我告訴你,只要你還相信我王香草,那就是真的!”
“那……那你說村裡這些壞事會不會都是它乾的?”
王香草回頭望了一眼馬有成,突然覺得蒼老了許多,饅頭白髮,面色枯槁,直挺的腰板也彎了。
馬有成接着說:“會不會是有人驚動它了,惹得它不高興,這纔出來禍害人的?”
王香草冷冷回一句:“你還是個領導幹部呢,也信那個?”
“你都親眼看到了,我能不信嗎?”
“你不是說不能迷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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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是迷信,說不定是科學呢。”
“啥科學不科學的,興許就是一種野物,只是稀奇了些吧。”
“說來真是有點奇怪,自打你看到它,村子裡就老發生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怪得有些離譜,你說怎麼解釋?”
“你就別胡亂琢磨了,還是好好想一想小媳婦的事吧。”
“那事就靠你了,去跟人家好好說一說,儘快把肚子裡那事做了,別留後患,越快越好。”
“誰讓胡作非爲的,自作自受,活該!”
馬有成嘆口氣,小聲哀求:“姑奶奶,你就別再哪壺不開提哪壺了,我直到現在都沒理出個頭緒來,說是真做了吧,一點印象都沒有,說沒做吧,人家的肚子還大了。”
“那就等理出頭緒來再說吧。”
“不行!不能再拖了,她男人是個愣頭青,萬一傳到他耳朵裡面去,不殺了我纔怪呢!”
“你也有怕的時候?”
“人命關天,能不怕?好了,先解決掉了再說吧,你可是唯一的救命恩人了。”馬有成語氣裡明顯沒了底氣。
到了村口,王香草突然站住,見四下裡無人,盯着馬有成問道:“可有一件事兒,我覺得比那打胎的事情更重要。”
“啥事兒?”
“那隻雞的事兒,爲什麼偏偏是我家的雞,活得好好的,竟然血淋淋死在你家裡。”
馬有成眉心緊皺,低頭沉思。
“這不是個好兆頭,分明是衝着你和我來的。”
“你別往復雜裡想了,很有可能就是個小毛賊,先去你家偷了雞,再到我家偷,被人發現後,慌忙逃竄,就把雞丟在那兒了。”馬有成努力弄出一副輕鬆的表情。
王香草心裡明白,他這是有意讓自己丟下雞的事兒,儘早帶着許玉蓮去醫院解決問題。
在去許玉蓮家的路上,她琢磨着,讓那個小媳婦去做掉孩子並不難,難得的她婆婆那一關。
最好的辦法就是編造出一個謊言,就說她兒媳婦並沒有懷孕,只是得了一種病而已。
要不然,就算是打掉了,她照樣會懷疑,必定會告訴她兒子。
既然已經答應了,就一定把事情辦好了,辦徹底了,並不單單是爲了拍馬有成的馬屁,更關鍵的是要爲了保全小媳婦的名聲。
誰都不傻,懷上孩子的日期擺在那兒,扳指一算就清清楚楚,要是傳出去,許玉蓮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讓那個“小人兒”的奶奶接受那只是一場空歡喜的現實。
王香草邊走邊想着,突然止步停了下來。
靈光一閃,她想到了一個人——胡仙姑。
解鈴還需繫鈴人,這事兒既然出自她的口,讓她再咽回去纔是最好的辦法,也最有說服力。
王香草先去了胡仙姑家,見院門緊鎖,想都沒想,直接奔着村北坡的水潭去了。